黄鸟知他心意,点头答应。当前引路,带着心扬飞上半空。路过星月山谷之时,心扬往里一看,见心彤痴痴地站在湖边,动也不动,显然已经进了幻境。
黄鸟看她不舍,道:“不知不若知者苦!算了,早点儿回来,把她救出去吧!”
心扬心里一动,想起之前自己与心彤迷失在星月幻境里面之事。记得当时老者和黄鸟说过心彤的幻境里都是自己的话,对黄鸟道:“爷爷,等一等!”凝神聚起灵台玄气,念术发动,读心!
他要读的是心彤的心中所想,也即是她此刻的幻境。他这念术只是初学,还从未试过。只觉灵台玄气丝丝缠绕着,如光如电,向心彤灵台处探寻。
心彤灵台里面全是戾气,便如黑洞一般,但都被七截锁灵阵闭住。不过这七截锁灵阵,久经冲击,已越来越弱,致使心彤七情已有部分散了出来。只是散出来的却很微弱,心扬试了几试,初时很不稳定,灵台玄气捕捉到的心彤的心波经常跳动不休,读出来的幻境也十分模糊,似是泛着微波的水面般晃动不止。
心扬双眉紧锁,再一凝神,集中玄气与心彤的识海相连,脑海中那副画面渐渐清晰呈现,将心彤的幻境读了出来。
见那幻境里,心彤一个站在中央,四围全是木架,木架子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糖葫芦!而每一个木架的后边,都站着个像是叫卖的人,细看那叫卖人,赫然全都是自己。小姑娘张开嘴巴,幻境里正对着他的心扬便拿出一根糖葫芦,塞到她的嘴里。小姑娘原地旋转,好像跳舞一般,那一圈的心扬都快速把糖葫芦塞进小姑娘的嘴巴。
小姑娘边跳边笑,嘴巴里面红色的糖稀流出来,那些心扬们都低下头,将小姑娘嘴上的糖稀轻轻吻去。
心扬看得脸上一红,这才明白之前老者与黄鸟说得小姑娘幻境中都是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
蓦地,幻境中画面一转,却是心扬快步飞奔,那心彤在后边边哭边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眼见得心扬的背影渐渐模糊,消失。小姑娘倒地大哭,哭着哭着,眼泪忽然变成红色,如血一般。十指变得长且利,满脸戾气,发黑发紫。跟着心彤一声野兽般的长啸,声震天地,幻境中所有东西全都被这一声震得粉碎,飘洒一地,好比遭了一场人间大劫难!
不过这副幻境只是一瞬,转眼幻境中又全都是心扬喂小姑娘糖葫芦的场景,久久不息。
心扬正看得入神,忽听耳边叹息一声,黄鸟说道:“道是无晴却有晴!她虽是妖童,却对你用情至深,你千万要找回那天干十二图,救她出这万劫不复的牢笼!”
心扬收回心思,忍不住一阵难过,趴在地上给黄鸟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黄鸟爷爷,我这次出去,多则半年,快则三月,必定转回来!爷爷多多保重,也请爷爷照顾一下我这个妹妹!她,太可怜了!”说完鼻子一酸,竟是泣不成声!
黄鸟连忙把他扶起,擦去他脸上泪水,安慰道:“放心去吧!我与你木头爷爷自会照顾好她!倒是你,独自深入蛮荒,虽有道法护深,可是蛮荒之内多有妖魔,最是痛恨你这样的正派弟子。这样,”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件镶金嵌玉的金牌:“我这里有一个物件,乃是我的信物。你拿了它,去到蛮荒中找一个叫崔嵬的人。我与他有过一面之交,希望他看在这个牌子的面上,可以帮到你!”说着将那牌子递给心扬。
心扬接过来,见那金牌触手极寒。正面上印着一条飞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反面上歪歪扭扭,像是刻着什么文字,却是认不得。
黄鸟继续道:“这牌子虽小,关系却大。妥善保管,轻易千万不要示人!切记,切记!”
心扬见他说得凝重,心中疑惑却不敢说出,将金牌贴身保管好了!
“好了!走吧!”黄鸟将身一化,复又变成黄鹂模样,向上直冲。心扬往那星月山谷里再瞧了一眼,狠下心扭过头去,驭起阴阳笔,跟着飞上虚空。
茫茫阴风,熠熠金光。心扬闭上双眼,只顾上飞。这次经过那阴风阵,耳中再听到那嚎哭之声,心中却无那种惊心之感。
两人都是瞬间千里,这两道光墙虽广,两人却只用了一炷香工夫,便到了那九天之上。
黄鸟将身停住,立在虚空,心扬跟着停下。他现在的道力合阴阳双道,虽各只有百年,却是早臻大成境界,因而也能稳稳立在虚空。
黄鸟伸手一指,向心扬道:“看,那个就是时空之门!”
心扬第一次是跟着木头老者化神而来,也曾伸手摸那虚空,感觉到有什么禁制在,却是不能看到。现在他道法极强,凝神于两眼之内,顺着黄鸟指处,见前面虚空中有一道圆形光网,像一把打开了的竹伞,有骨有面,正在缓缓旋转,中心一个大大的禁字,熠熠闪耀着光芒。
黄鸟道:“扬儿,你把道法聚于阴阳笔上,凝力写出一个开字。打到那正中的禁字上去!”
心扬答应一声,右手握住阴阳笔,阴阳两道齐聚笔身,笔走蛇龙,凌空写出一个开字。这开异空之法,心扬只是听老者与黄鸟这般讲来,到底能不能奏效,心中殊无一点把握。不知自己的道法是否已经足以开启异空?
开字即出,只见那伞状的圆环上的禁字,颤了几颤,渐渐消失。而后上面的网状光圈也向四围散去,闪出中间一个圆洞模样的门来。
心扬大喜,看黄鸟时也是一脸愉悦之色,显然他初时也是心存疑虑。
不过那四围散去的光圈才消失了一下,又自外向内慢慢闭拢,竟是有重新闭合的迹象。
黄鸟一推心扬,嘴里喝道:“快走!”
心扬还有话要和黄鸟讲,身体被他这么一推,如离弦之箭,不由自主地在那时空之门再度闭合的瞬间一穿而过。耳边听黄鸟声音道:“快去快……”只说的三个字,回字却是如被人生生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