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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马杀

马万里是万马山庄的大庄主,他的马场里既有风驰电掣的大宛名驹,也有吃苦耐劳的负重滇马,有日行千里的神驹,也有娇小可爱的矮脚马。总之,你一切梦想中的马,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

因此万马山庄声名远扬,不仅全国的马贩子到这里来买马,很多官宦人家也特意派人来挑选名马,甚至连朝廷的戍边部队每年也从这里订购军马。产业如此之大,马万里自然身家豪富。他从小出身贫寒,和结拜兄弟闯荡边关,带领着几个穷哥们白手起家,建立了万马山庄。发达后他不忘本色,扶危济困,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

这天马万里正在大厅和他的结拜兄弟骆日山谈论马场的事,边聊边喝着马奶酒。恰在此时,一个被派到江南收帐的手下回来了,带回了南方新下的炒茶孝敬两位庄主。马万里马上命人汲来上好的溪水,用上好的松枝烧开水,冲了一壶茶。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马万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烟雨蒙蒙的江南和随风摇摆的杨柳岸。转眼间自己已经五十岁了,坐在对面的二庄主也已经四十六了,一时间不禁心潮起伏。骆日山明白大哥的心事,劝道:“大哥不必伤感,何不将马场交给青儿,我们两个回老家去走走看?”马万里心中一动,但又有些迟疑的说:“青儿虽然不小了,但毕竟历练不足,这么大的产业,他能管得过来吗?” 骆日山笑道:“青儿是你的亲儿子,虎父无犬子嘛。何况山庄里有咱们这么多老人帮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让风儿也留下帮他好了,这你总放心了吧。”骆天风是骆日山的儿子,无论功夫心计均在马天青之上,马万里这才放心,点头答应了。

临走之前,马万里和骆日山将各自儿子和各马场主事叫到大厅,一一吩咐,待众人散去后,留下两个年轻人再三嘱咐:“再有十天就是边关守军来买马的日子了,这批军马早就已经选好了,现在已经集中在几个大的马场里放养。我从四月开始就在几个场子中轮流奔走,现在已经都驯练好了。等到军队来人,交割清楚便是。”这驯练军马一事,一直都是马万里亲力亲为,连骆日山都不清楚其中的过程。只有去年马天青跟着去过一次。马万里严肃的说:“军马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军队的战力,你们千万不能大意,一定要保证这批马安全、健壮的送到军队手上。”两人都点头保证,请二位老人放心。

马万里和骆日山一路游玩着向南方走,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就在两人即将度过长江之时,忽然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朝廷和北国开战了!两人大吃一惊,万马山庄正是在两国交界处,战火一起,必然波及。两人也没有心思回江南了,快马加鞭的向回赶。昼夜兼程的跑了三天,这天黄昏时远远迎面来了一匹马,如同疯了一般飞跑。一直到快撞上两人才猛然停住,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马叔,爹,你们可回来了,咱们的山庄被北国人占领了!”两人大吃一惊,原来是骆天风,一身泥土,还粘着斑斑血迹!骆日山顾不得问儿子如何,大吼一声:“青儿呢?怎么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骆天风哭着说:“我们俩一起向外冲杀,中途失散了,等我冲出来后,听别人说青哥被北国人抓走了。” 骆日山怒道:“那你还有脸跑出来,你个王八羔子,我走时是怎么嘱咐你的?我没你这样不长进的儿子!”说着抬脚就踹,马万里想拦他,但一时急痛攻心,晃了晃身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骆日山急忙抱住马万里,掐他人中,半天,马万里才悠悠醒转,他颤声问:“朝廷的守军呢?他们怎么不抵挡?咱们万马山庄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把最好的战马低价供应边关。他们岂能坐视不理?”骆天风哭道:“边关守军倒是来了,但他们不是北国骑兵的对手,溃败而走。现在北国已经向前推进了三百里,边关守军死伤惨重。”马万里老泪纵横:“想不到我一生心血,竟然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正说着时,前方忽然卷起一股烟尘,一队人马转瞬间来到面前,马万里认识打头的一个人,正是每年到万马山庄买马的管事王校尉,他脸色铁青,身后的几十个骑兵也杀气腾腾,将三个人围在中间。

马万里惊讶万分,抱拳道:“王校尉,老夫闻听边关事变,正要赶回去,不知为何围住我等?” 王校尉怒道:“马万里!原本你扶贫爱国,咱们一直敬重你,想不到你却晚节不保,投靠北国,将劣等病马卖给我们,将剽悍战马送给北国,两国方一交兵,我们的骑兵死伤过半,可惜了那些弟兄。。。”他声音哽咽,身后的骑兵同时挥舞着手里的军刀怒吼。

骆日山大怒:“你们这些混蛋!我们万马山庄向来把最好的马卖给你们,现在你们贪生怕死,吃了败仗,反怪我们的马不好,你们想拿我们当替罪羊向朝廷交差,还有没有点良心!”马万里恳切的说:“王校尉,这里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兄弟性子急,你别见怪。但我们确实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 王校尉冷笑道:“到现在还费什么话,北国布告都说了,你儿子已经投降了,只要你回去,万马山庄还是你家的,不过以后就是北国的军马场了。你还想狡辩吗?”

马万里还想说什么,王校尉已经下令骑兵将三人拿下!眼看骑兵冲到面前,骆日山手起刀落,砍翻一个,马万里不及阻止,骆日山吼道:“大哥,事到如今,咱们不能不明不白的当他们的替罪羊,何况青儿还在北国人手里,咱们得去救他啊!”马万里长叹一声,挥刀前冲。三个人都是高手,马又好,骑兵虽人数占优,却也不是对手,很快三人就冲了出去。

三人来到新的边境处,化装潜入北国营地打探消息,终于得知万马山庄的人都被囚禁在一处营房内,周围有重兵把守。北国人悬出告示:只要马万里肯投诚北国,就封为将军,并保证万马山庄几百人的安全,否则,以中秋为限,一起处死!

马万里心急如焚,离中秋节还有三天了。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们被杀害,更何况里面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他又不想当卖国贼,一时间彷徨无计。骆日山愤愤的说:“朝廷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他们还要诬陷问罪,我们还不如先保住青儿和大家的性命再说。”马万里犹豫道:“老二,其实北国之所以要招降咱们,是因为咱们万马山庄极难管理,哪块地上长什么草,哪块地上的水是甜是苦,哪块地上适合养战马。这些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还有一点,就是我心里的那本《马经》,从选马、配马,到养马、驯马,各种学问包罗万象。咱们万马山庄有今天,全是因为有这本书。北国对这本书觊觎已久,这次定是冲着它来的。”骆日山疑惑的说:“平时也听你说起过这书,我却一直没放在心上。养马牧马讲究草肥水美,冷热得当,难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秘诀吗?”马万里郑重的点点头:“这是我家传宝书,因为父亲临终前再三嘱咐,不可泄露给外人。所以虽然我俩情同兄弟,我也从没告诉你这本书的内容,实在是怕对先父不孝。但今日事急从权,我们得一起想个办法,既不让北国人得到《马经》,又能救下大家。”

骆日山点点头:“大哥,能不能这样,你弄本假书给他们,谅他们也看不出来。”马万里沉吟道:“那可不一定,北国人一生与马为伍,号称马背上出生,马背上咽气,万一被看出假来,大家难免一死。”骆日山问:“那该如何是好?”马万里说:“事到如今,我只好把《马经》交给你保管。你不要去,我一个人去,告诉他们我已经将《马经》背在心里。只要他们将人释放,我就给他们默写下来。到时我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每句话里改上两三个字,若侥幸过关最好,若被他们发现了,也不过死我一个人而已。”骆日山大惊:“这怎么可以,还是我去吧!”马万里摇摇头:“别争了,他们知道我家的《马经》不会传给外人,所以你去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第二天,马万里果然到了北国大营,他神色从容的说:“你们要我来降,我已经来了,请遵守诺言,放了我的人吧。”北国大帅亲自下帐迎接:“马老先生,贵庄为中原军队驯养的战马我们已经领教多年了,虽然是敌对双方,却依然对你的养马之道心向往之。今日有缘共事,荣幸得很。不瞒老先生,我虽是一介武夫,却也对中原文化十分向往。听说老先生有本《马经》,乃世间奇书,不知能否有幸一观。”眼睛盯着马万里,言语虽客气,眼神却隐含威胁之意。

马万里微微一笑:“我早知道将军感兴趣的是那本《马经》,不过实不相瞒,那本书早已销毁,我家历代都是耳口相传,将军若要,只需放了我山庄的人。我自然会将书默写给将军。否则,纵使将老夫千刀万剐,老夫也绝不会吐露半字!”

这时帐下跑上来一个人,对大帅耳语几句,他大笑道:“你以为你不写我就拿不到《马经》吗?现在我就给你看看!”说着大喊一声:“把人请上来!”从帐外走进来两个人,马万里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那两个人正是他的结义兄弟骆日山和他的儿子骆天风。

马万里指着骆日山,手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骆日山满脸羞惭,别过脸去不敢看他。骆天风却理直气壮:“爹,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不是个二爷。如果不当机立断,恐怕我还得做马天青一辈子奴才!”马万里终于说话了:“老二,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骆日山咬咬牙:“没错,我可以当老二,可我儿子不能再当一辈子下人。是我设计将你带走,然后将上好的军马卖给了北国军队。那些边关守军没有马骑,被北国骑兵一举击溃!你可以骂我不顾民族大义,可当年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中原也并没有比北国更善待我,我一直跑到这个两国交界的地方才站住脚。大哥,我们其实早就和中原没什么关系了。你也一起过来吧!”

马万里神色反而平静下来:“让我归降也行,可我要见我儿子一面。”北国将领笑道:“这简单。”马天青被带了出来,面容消瘦,身带伤痕。马万里凄然的看着儿子:“还记得爹小时候告诉你的话吗?”马天青愣了一下,马上说:“记得!”马万里又问了一句:“都记得?”马天青斩钉截铁的说:“一句也没忘!”马万里笑道:“好孩子,那我就放心了。”

这几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大家正奇怪间,马万里忽然一跃而起,直扑骆日山,这下变起仓促,人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骆日山想招架,但毕竟心中有愧,动作稍一迟缓,被马万里一掌击中要害。骆天风大吼一声,双拳打在马万里后背上,他本想围魏救赵,所以下手用了十分力道。不料马万里不闪不避,手依然紧紧掐着骆日山的咙喉,最后两个老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骆天风和马天青扑在各自父亲的身上,痛哭失声。

凭借献书有功,加上武艺不凡,骆天风成了北国的年轻将领,并且万马山庄也全部归他所有了。他凭借自己在万马山庄长大的经验,逼迫原来山庄里的老人为他养马,把马养得还不错。那些老人本来宁死不肯帮他,但无奈他手里还有马天青,为了不让马家绝后,这些人只得听命于他。他为了表示安抚人心,还给父亲和马天风分别起了坟墓,并且将马天青作为名义上的二庄主。但不让他插手山庄的事务,只是软禁起来。

《马经》里对马的学问记载博大精深,骆天风虽天赋过人,没人指点,却也难以全懂。最难的一个环节是驯马。为了保证军马的战斗力,那些被精选出来的马都有野马的血统,野性非常大,而且从小养到大都不能磨灭它们的野性,这样才能保证在战场上不怕刀枪,不怕血腥。然而这些马因为野性大,根本就不让人骑,甚至连马鞍子都放不上去。怎样将这些马驯成令出必行的军马,关键就在四月到八月这段时间。以往驯马都是马万里去,但现在只能依靠那些老人了。本以为他们跟随马万里多年,多少总会知道一些。谁知道他们却都摇头说只负责帮着马万里圈马,至于究竟是怎么驯的,他们并不清楚。

无奈之下骆天风只好到《马经》里寻找答案,果然找到一条重要线索,《马经》里说,凡是野马群都有头马,野马的纪律性要比家马的高得多,但它们不听人的,只听头马的。要想驯服一群野性十足的马,关键是要将头马驯服。骆天风急忙到各个马场去观察头马,但他无法找出哪匹才是头马。让马群奔跑起来,几乎有十几匹马在并驾齐驱。从外型上看,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看不出高下来。最后他终于想到了马天青,他毕竟是马万里的亲儿子,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之前他一直不让马天青碰马,是因为担心他动手脚,因为他知道这个比自己大却没自己聪明的兄弟,虽然从小谦恭忍让,却和他爹一样,骨子里极为刚强,家恨国仇,绝不会不报。但此时北国大营里催得很紧,北国人以前一直难以突破中原的防线,就是因为边关守军的骑兵战斗力强。现在形势逆转,北国人去年尝到了甜头,要在今年秋天直接杀进中原,称霸天下。所以,如果这批军马出了问题,那是要被砍头的。就在这为难的时候,下面的人忽然来报告:“马天青说,只要你肯把万马山庄还给他,他可以想办法驯马。”骆天风思索再三,心想:“看来他还是舍不得这祖上的家业。也罢,先答应他又能怎样,等我学会了驯马之术,再反悔也不迟!”

在骆天风的严密监视下,马天青来到了马场。他含着泪看着眼前的一群群骏马。各马场的主事都已经换成了北国人,但干活的还是原来的老人,他们看见马天青都单膝跪地,高喊庄主。在他们心目中,他们只有一个庄主,原来是马万里,如今是马天青。骆天风心里不痛快,但也无心计较这些,只是微笑道:“还请马大哥多多指教啊。”马天青也不说话,躲在众人身后,吩咐一个养马人拉出一匹马。那人按吩咐牵出一匹马,拿出血盆钢刀,将马栓在桩子上,准备杀马。群马顿时长嘶,情绪激烈。但在众人皮鞭枪刺之下,都不敢向前。只有一匹马迎着皮鞭直冲而上,冲破了人群,群马顿时一拥而前,跟随那匹马将被绑的马围在中间。马天青走出人群,接过一个人的皮鞭,在空地上狠狠抽了那个牵马人一顿。

那牵马人平时忠厚老实,此时众人眼看他在马天青皮鞭下惨叫,无不难过。纷纷求情。马天青脸色冷峻:“要想驯马,必须如此!”骆天风马上跟着喊:“有敢骚乱者,杀!”众人敢怒不敢言。被打的人哭喊着:“庄主,我一向忠心耿耿,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啊?”马天青冷道:“我也不想,可为了驯马我只好这样。我爹不用这种方法,因为他有更好的方法。可我只来得及学会这一种方法,你别怪我,只能怪我爹一死,就没人能完全看懂《马经》了!”等打得那人奄奄一息后,马天青才放下皮鞭,走向马群。说也奇怪,刚才别人要靠近马群时,群马一阵骚动,现在他靠近,马群并无异动。他牵着刚才冲破人群的马走出马群,对骆天风说:“这匹头马只能我来驯,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骆天风伸手接过马,翻身骑上,那头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然后发疯般的在草原奔驰,不时跳跃翻腾,骆天风仗着功夫好,勉强支撑,但那马忽然倒地,在草地上翻滚,骆天风只好跳下马背,险些被马压到。马天青走上前去。拉住马,并不急于上马,而是轻轻抚摩头马的背部,头马虽然一个劲的抖动肩部表示不满,但并没有反抗。马天青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拍打头马的背部,等到它不再抖动,轻轻的将一个马鞍放在马背上。

第二天,有人来报,那个被毒打的老伙计和两个最好的朋友不辞而别了。马天青摇摇头,并不十分在意,所有心思都放在驯马上了。

驯头马的工作十分艰苦,每天要陪着马,甚至野外吃饭,马群睡觉,时刻不和头马分开。半个月才能上马,一旦发现头马有异常动作就要下来。过一会再上去。马群时刻在头马后面跟着。骆天风跟了半个月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实在受不了深更半夜的睡马群了,就交代了几个心腹盯着马天青,自己回营帐里睡去了。

驯马进展顺利,几个心腹报告马天青除了专心驯马之外并无异动,只是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对手下人十分凶狠,谁犯错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皮鞭。结果那些伤透了心的老人们纷纷到马万里坟前痛哭一场后都走了。一个心腹说:“要不要劝劝马天青,这样下去人心可都散了。”骆天风说:“不用管它,咱们的人也都把那些老家伙的东西学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有了《马经》,以后不用靠他们了。”一个月过后,头马已经可以让马天青随意驾御了。这时就要换人了,换成马场里其他人来骑,开始头马是不肯的,但这时它对人的抗拒性已经小了很多,加上来骑的人都会先给它洗澡、喂料,轻轻安抚,渐渐它也能接受别人了。

当头马可以被驾御后,其他马匹就顺利多了,两个月过后,这些马已经基本可以听从指挥了。下一步的内容是驯练军马适应战场上的气氛。马天青让人弄来很多金锣大鼓,在马群周围敲得震天响。开始马群十分惊慌,但它们潜在的野性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然后马天青让骆天风派人骑上马在各种环境下模拟战斗,这些优良的骏马很快适应了战场的气氛。北国大帅亲自观礼后,十分满意,大大嘉奖了骆天风,还格外安抚马天青:“马老先生不幸辞世,实在让人心痛。我北国上下,绝无加害之心,只可惜老先生不容我们表达诚意就。。。好在还有你可以继承他的事业。我宣布,等到大军南征凯旋后,你将重新执掌万马山庄!”骆天风大急,刚欲开口,大帅笑道:“骆天风作为正印先锋,随本帅出战。”骆天风大喜,他知道北国最重军功,等凯旋回来,不愁封侯拜将。

转眼间八月已到,整个中原却全无一点中秋将至的喜悦气氛,人人都知道北国大兵将至。而北国则是全军振奋,很多高官重臣已经开始谈论入主中原后该如何推行政策了。

八月一日,北国大军倾巢而出。中原军队也已几乎全部调到边境应敌。双方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终于开始了。然而中原军队胜算极小,往年最好的军马,今年都落入了敌人之手,而自己的骑兵的马却都是从内地临时征调拼凑的,本身就差很多,更没有经过往年战马那样良好的驯练,战斗力肯定是大不如以前,实在难有胜利的希望。

当双方战鼓擂响的时候,北国骑兵如猛虎下山一样,呼啸着冲向中原阵线。中原的骑兵虽然奋力呼喝,但座下战马速度较慢,对战场气氛也比较恐惧,阵线还没交锋就已经先露出了乱像。骆天风骑着头马,指挥大军突击,意气风发,威风八面。

就在这时,忽然中原军队里出现了几十个身穿便装的人,口里喊着号子,骑着一群老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骆天风仔细一看,原来都是万马山庄的老人们,他们当初走的时候都是骑着被淘汰的不能打仗的老马走的,所以骆天风也并未阻拦。此时看到这些人挡在面前,不禁大笑:“你们来这里送死吗?连马天青都不要你们了,你们还不滚回家去等死,是嫌死得太慢吗?”

那些老人一声不吭,只是催马前进,中原军队在身后稳住了阵脚,跟着前进。骆天风大怒,一声“杀”,先是一排箭雨,然后催马前冲。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最前排的几是个老人被箭全部射死,他们骑着的老马也都中箭倒地,痛苦的翻滚着。北国军队的骑兵以骆天风为首,一下子全都停住了冲锋的脚步!中原军队的士兵们忽然齐声高喊:“马杀!马杀!马杀!”这声音犹如催化剂一般,骆天风的马和另几匹头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整个马群都扬起前蹄,齐声长嘶,声音中充满人都能感觉出来的悲愤!然后的局面彻底失控了,整个北国马群在几匹头马的带动下四散狂奔,狂暴的前扬后踢。被掀下马背的骑兵不计其数。摔下来的骑兵被群马践踏,大半惨死。那些侥幸没死的,也都受了伤。中原骑兵一声呐喊,随后掩杀而至。那些北国骑兵没了马,加上受了伤,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被杀得片甲无存。

骆天风也差点被扔下马来,好在他反应快,立刻一刀砍死了座下马,抢了中原一匹马,落荒而逃。整个北国大军全线溃退,死伤无数。自此元气大伤,退回老巢,多年不敢再进犯中原。

却说骆天风一路狂奔,竟然阴差阳错的奔回了万马山庄,当跑到马万里和骆日山坟前的时候,他的马中了一箭,失蹄摔倒。他翻身滚起,才看见是马天青在坟前等着他,手里拿着弓箭。

骆天风恶狠狠的骂道:“我好心饶你不死,想不到你竟这样狠毒。今天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万马山庄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这种事?马经上为什么也没写?”马天青冷冷的说:“你以为那天我为什么打那个牵马的人?我爹的确教过我驯马时有这一法,但我本不需要打那么重,我就是为了让你认为他们是因为伤心而走的。他们临走时骑的马,看似老弱不堪,可你却不知道,那些都是母马,这整群军马里,不但头马都是它们生的,就是其他马,也有很多是它们的后代。血统纯正的马亲缘关系是极强的,它们不能容忍自己的亲人在眼前被杀。你也看到了,那天我假装要杀一匹马,那些马是什么反应。何况你今天一下子杀了那么多马,那都是它们的母亲!”

骆天风喃喃的说:“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我没注意到?”马天青说:“你的心思都用在勾结北国人,害我爹和万马山庄上了!那些下面人干的活,你怎么会注意到?”骆天风忽然一激灵:“那些人喊的‘马杀’是什么意思?”马天青说:“那是《马经》上唯一没记载的事。也是我爹从小到大反复叮嘱我的话。人们只知道驾御马有五种口令,驾、喔、鱼、稍、鱼——。分别是前进、右转、左传、倒退和停止。可在马群中却有种罕见的口令,能让马炸群。那是来自远古的记忆,是古时人们在捕猎野马时的一种口号。虽然这记忆已经太模糊,但今天马群的母亲在眼前被你们杀死,再听到这声‘马杀’,我赌它们一定会炸群的。你能逃出命来是你的幸运,但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骆天风忽然狂笑起来:“是,你厉害,你厉害!你让我失去了一切,可我还活着!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武功不如我,你想报仇,下辈子吧!”马天青淡然笑道:“我敢站在这里,就没想要活着离开,从我爹去世那天起,我就打算死在他的坟前了。不过,你也得留在这里陪我。”骆天风狂笑:“我陪你,哈哈哈,送你上路后,我自然会隐姓埋名,我有那么多钱,几辈子也花不完!”

马天青笑了,骆天风的笑声则越来越低。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大地在隐隐的颤动,远处传来闷雷一般的响声。他仓皇四顾,忽然吓呆住了。

远处,数不清的马正冲这边冲过来。那绝不仅仅是军马,军马只有万匹左右,而那马群奔腾而来,看不清数量,只觉得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那是大草原上无数群野马,被这场惨烈的战争惊动,被那震彻云天的咒语惊醒,如同乌云遮日一样从草原的四面八方涌来,跟着军马向记忆中牢笼的方向奔来。

马群快如闪电,转眼就到了眼前,骆天风大骇,想要寻找藏身之所,马天青已经挥刀而上,和他战在一处。骆天风惊恐万分,他虽比马天青武功高,却也并非能片刻取胜,心慌意乱之下更是难以脱身,眼看马群如黑色波浪一样到了面前,只来得及惨叫一声:“疯子,你这个疯。。。”两人如同两颗沙砾一样,转眼被马群淹没了。

当中原的军队躲过马群来到万马山庄时,山庄已经被马群踏为平地了。没有了坟,也看不见人了。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尘土掩埋。只有那无边的野草,在马蹄的践踏过后,依然顽强的挺起看似柔弱的腰杆,伸向夕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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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欢因着家族的原因,打八岁起便常入南贡王府伴随郡主一同读书,在期间结识了世子赵玉郎,并与之交好,两年后,南贡王被派驻南域,大家至此再无联系。多年后南贡王一族被皇上召回,慕府大夫人便动了心思,希望清欢嫁与赵玉郎以巩固家族在朝中的地位,可赵玉郎回京后,和清欢再次见面只觉甚好,不过并没有表现出要娶其之意。但是凭着南贡王妃和慕府大夫人表亲的关系,清欢对世子的情谊,似乎两人婚事水到渠成,然而慕府阮姨娘却又从中做梗,清欢不解其意,于是暗中留意调查,最终慢慢发现了藏在慕府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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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惊魂六计:深夜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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