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淮，谢谢你。”
“不谢，叶老板居然也会这么客气啊？”
绮凉挺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蓦然又有点紧张地盯着他问道：“对了，风冉对这事儿没有意见吧？他会允许你娶我吗？虽然说是逢场作戏。”
“父亲找我谈过了，他很赞成。”
“很赞成？”
“是啊。”风淮理所当然地回答着，眸色深沉，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淮儿，你可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而且，我们也没得选择不是么？”
“你是不是喜欢绮凉？”
“什么才叫喜欢呢？对我来说，保护她属于义不容辞的责任。”
风冉反问道：“那绮凉喜欢你吗？”
“当然也不算，她心里另有喜欢的人，对我顶多就是对兄长的感情。”
“原来如此。”风冉失望地摇摇头，“看来让你俩假戏真作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风淮对绮凉的感觉不明朗，绮凉喜欢的人又不是风淮，两个人之间根本没希望进一步发展。
“父亲，您在想什么呢？”风淮无奈笑道，“我们怎么会假戏真作？”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啊……”风冉轻声叹气，“绮凉这个姑娘，真是像极了当初的夜岚，一样的随心所欲，放肆不羁，那种独特的气质可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然而风淮却懂了。
父亲和妖王最终也没能换来圆满结局，这种遗憾，被盼望着能在自己身上得到补偿。
但是自己毕竟成为不了父亲的影子，今后的人生，还不知道会书写出什么形式的故事，一切都还难说。
“父亲，往昔往矣，有些事还是放下比较好。”
“也许吧。”风冉怅然良久，蓦地重重拍了拍风淮的肩膀，“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淮儿，只要你觉得正确，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便是他能给予的最大信任。
思维被拉回现实，风淮望着她温暖一笑。
“放心吧，绮凉，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
绮凉笑道：“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只是……”
“嗯？”
“只是我没想到啊，第一次作新娘子，居然会是在这么古怪的情况下。”
风淮想了想，认真答道：“那我只能努力让你嫁得风光一点作为补偿了。”
两人对视片刻，均是忍俊不禁。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果真奇妙而难以言喻。
而此时的天沁正在房间里大发脾气。
“白琉音这是在胡闹什么呢？我让他想法子利用叶绮凉逼天狼族同意为我公证，现在倒好，他直接登门求亲去了，这是故意的么？”
柒音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白琉音的做法在他意料之中，换句话说，他很清楚自己的大哥绝不会放弃这么合适的向绮凉求爱的机会，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
小叶子怎么会同意呢？若是为了某种原因而违心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她也就不是叶绮凉了。
这样想着，他便莫名地有些欣慰。
风淮已经回来，还特地替绮凉解围，重重驳了白琉音的面子，并对外宣扬，婚礼择日举行。
这件事几乎轰动了整个妖界，尽管柒音很清楚，所谓的“天狼族族长迎娶人类通灵者”不过是权益之计，却仍是禁不住微微叹息。
当初他和罹歌说过的“我倒宁愿小叶子喜欢的是风淮”，现在看来恍如成了真，哪怕绮凉对风淮无意，却也的确是要如此乌龙地嫁给对方了。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呢？
“白柒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天沁怒了，“我留下你，不是为了看你天天躲在旁边发呆的！”
“我有求你留下我么？”他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你当初要收我作侍卫的时候，难道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天沁轻哼：“你嚣张什么，当时白琉音是为了结盟才以你为条件和我商谈，也就是说，你只不过是个交易筹码，根本没资格凭借自己的意志胡来。”
柒音冷冷地沉默着，不再回应。
“白柒音，看着我的眼睛！那天你请求我不要为难叶绮凉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欠抽的态度！”
“然而你最终也没有放弃伤害她，甚至到现在还在我面前谈论着如何算计天狼族，你觉得我应该心怀感激么？”
“我不管你感激不感激，至少别总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我看！”
柒音冷笑：“要我做出奴颜婢膝的模样逗你开心？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你明知道，我有能力杀你，而且杀了你都不会有人介意，包括你的哥哥白琉音。”
当然不会有人介意，一个苍狼族毫无地位的杂种，为什么要介意？
柒音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顿时木屑纷飞，发出清脆的响声。
“够了。”
“我觉得远远不够。”天沁手中光芒暴涨，随即利刃就顶在了他的心口，“白柒音，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难道直到今天你还在幻想着叶绮凉会在意这一切吗？你觉得你还会带你回去吗？”
“少拿小叶子来说事，我从未奢望她会带我回去，我既然已经身在白蛇族，就必然有一直留在这里的觉悟，你不用再多言了。”
天沁手上又加了一分力，咬着牙恨恨不已：“可你仍旧不肯承认，我比她更适合做你的主人。”
“你不可能成为小叶子。”柒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学不会，即使学会了，我也不稀罕。”
穷尽三界，也再也不出第二个她，至少在他的心里，叶绮凉永远无法取代。
哪怕她并不爱他，他也依然说不出她半点不好。
世间痴心，大抵如此。
绮凉和风淮的婚宴如期举行。
在这之前，她不是没有和风淮商议过，觉得时间太紧促了，会不会有些不合适。然而风淮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四个字，夜长梦多。
尽快把婚事办妥当，就能尽早断了白琉音和天沁的念想，也能顺利堵住妖界的攸攸众口。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稍作犹豫便答应下来。
反正迟早都要“嫁”，随他安排吧。
不得不提的是，举行婚宴之前两人还因为礼服的问题而进行了一段奇怪的对话：
“风淮，你们妖界成亲都要准备些什么？”
“准备什么？族内部众都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其实是在琢磨，那天自己应该穿什么，凤冠霞帔还是白色婚纱？”
“都不是，这里和人界的规矩不一样。”
“什么规矩？”
“在女子出嫁礼服的选择上，红白黑都属于禁忌色。”
“那我还有什么可穿的？”
“金色或者紫色比较合适。”
“别逗了，我哪里镇得住这么高贵冷艳的颜色，看起来会很奇怪的！风淮，这怎么说也是我第一次结婚，虽然属于演戏性质吧，也不能这么胡闹啊！”
“绮凉，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结婚，而且按照人界风俗，你大概连法定结婚年龄还没到，心里必定有很多顾虑。但是为了应付这一次，实在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拜托了。”
既然妖界有规矩，绮凉也不愿让风淮为难，何况婚事都决定了，也没必要再一味地在小细节上纠缠。
只要结果令人满意，所谓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在婚宴这天，她就穿着风淮亲自挑选的浅紫旒金轻纱长裙出现在了大气华美的殿堂之上，款款微笑，顾盼生姿，成功惊艳了在座的各族嘉宾。
得到这种效果并非偶然，之前风冉已经陪着她演练了无数次基础礼节，唯恐出现半点差池，而若星更是私底下软硬兼施逼她立下保证书，承诺绝不会在当天发飙胡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若不做好足够充分的准备，绮凉绝对有可能由于某些意外原因一时激动从而砸了自己的婚礼。
现在看来，努力还是有回报的。
风淮一袭洒金长衫静立旁侧，清俊潇洒玉树临风，远远望去，仿佛和她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有条不紊地经历了祭拜妖界先祖和狼族先祖，点亮族中姻缘灯，剪断双方象征未婚的同花翎等一系列复杂繁琐的例行步骤，最后叩谢族父风冉并交换信物，这就算结为夫妻了。
绮凉没有忽略和风冉无意中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他眼底划过的欣喜微光。
他大概是把她想象成了穿上嫁衣的夜岚，这辈子他没有机会亲手牵着那个深爱的女人步入华堂，现在也勉强算是在风淮身上找到了安慰。
若星适时开口，制止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今天是家主大婚之日，感谢各位的到来，按照天狼族惯例，族长和夫人要分别敬酒三杯。”
敬三杯……绮凉尴尬地拽了拽风淮的衣角，小声道：“喂，我可不会喝酒呀，这步能不能省略？”
风淮回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随即像个称职的夫君一样牵起她的手，温声道：“诸位，绮凉酒量不好，所以这三杯均由我代替。”
按理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谁知道还真就有故意挑衅的，譬如天沁。
“风淮族长此言差矣，这大喜的日子新娘若是不多喝几杯，岂不是坏了大家的兴致？”她表面上笑意盈盈的，语气中却充满了轻嘲，“当然，如果新娘执意不肯喝酒也没关系，风淮族长代饮可是要一杯换三杯的哦，而且要把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敬过来，绝不能草草了事。”
这可真是够狠，把在场的宾客都敬一遍，还得每人敬三杯，估计连一半都没完成，风淮就直接被撂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