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地走了一阵,转角处一只毛发灰乱的大黄狗吠着扑出来。
“靠,吓我,一边去。”高东一脚把它撂到角落出,狠狠地瞪了一眼。
大黄狗呜咽一声,不敢靠近,脸上有些人性化的表情,大抵是在困惑,自己在这巷子里流浪了几年,这个年轻人平时都是惧怕它的,可刚刚看它的眼色却让它的狗胆一颤。
手里的钥匙轻轻转动,高东拉开铁门,可能是门的哪个部件有些紧凑,发出沉闷的声音。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那道被自己脏手印黑的墙壁,还有那台笨重的电视机,高东平静的心忍不住颤抖着,这是他多少年来魂牵梦绕的景象啊。
家里还没有人回来,是因为家庭的经济缘故,父母和四叔都在尽力拼搏。
这半个月来,高东回家时都是一个人温习。而此刻高东端坐在自己的床上,离那件事的发生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他迫切地需要力量。
感受着这天地间稀薄不堪的灵气,高东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调整好心态。
高东按照他修炼的功法《三阳仙经》运行一个周天,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漩涡中心,周遭星点灵力汇聚而来。
“咦,怎么回事?”
高东虽然此时只是个凡人,可毕竟前世是神州赫赫有名的玄仙,他的眼力却还在,方才的灵力石沉大海一般,体内没有丝毫变化。
若是当年刚刚踏入修仙界,修行老头给自己的功法有这般情况,那是正常不过的。
可是如今他有几百年的心神,修炼路上的难处再算不了什么了,更不会误入歧途,何况修炼的还是神州数一数二的功法《三阳真经》,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再次运转功法,高东蓦地睁开眼,他发现了端倪,打开右掌。此刻右手心,浮现出淡淡的圆形星芒,在没开灯的卧室里却格外显眼。
高东眼中闪过惊讶和欣喜,这是天极珠的样子,当时自己已经捏碎它,没想到竟然融入自己的右手,看来天极珠的作用,自己还未发掘。
压下心中情绪,高东再次吸收天地灵气,想必天极珠纳入足够的灵气,自己能更深入地了解它。
不多时,高东手中原本暗淡的星芒变得耀眼,天极珠的模样也清晰了几分,那是一颗如同宝石般蔚蓝色珠子,几缕白光在其上流转,透着一丝神秘。
突兀地,天极珠光芒大作,顷刻间照亮整间屋子,高东像是被雷击似的,昏倒在床上,而天极珠也再度失去光芒,隐匿在高东手心。
……
“小东,醒醒,小东。”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在高东耳畔回响,他猛地直起身,愣在那里,留着齐肩直发的母亲,温和地看着自己,岁月和操劳已经在她的脸庞上留下痕迹,此时才三十七岁的母亲,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岁的妇人了。
“妈。”高东哽咽着,泪水竟是不由自主地滴落到衣襟上。
“小东,咋了,怎么好好的哭了。”母亲将高东的头挽到臂弯里,眼中全是心疼。
“没事,就是做梦梦到自己考砸了,吓到了。”高东脸上挤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在之前天极珠吸纳灵气的时候,居然一道梳理了自己的身体,脸上的青肿也消失不见了,不然自己还真不好交待。
“你这孩子,没事的,不是跟你说心里不要有压力。乖,妈去准备晚饭了。”高母微微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成绩一向优秀,就怕心里看得太重,压力太大。
待母亲关上自己的卧室门后,喜悦却是难以抑制地出现在高东的脸上。
方才,天极珠将一部功法传入他的脑中,其中逸散而出的威压使得高东昏迷过去。
这部功法名为《天极诀》,在高东看来与自己修炼的《三阳真经》想必也不遑多让,甚至从那令自己昏迷的威压来看,恐怕还不是一个层次的。
前世,高东因为家破人亡性子怪癖,没有加入任何组织和门派,他作为一个独行的散修,向来唯利是图。
所以,他终究还是决定转修《天极诀》,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这部功法不简单。
趁着离父亲回来吃饭还有一些时间,高东下床将卧室反锁,再次回到床上修炼。
修炼后,高东愈发觉得《天极诀》不凡,他竟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灵气如同游鱼入水,进入自己的体内毫无阻碍,一个周天的灵力运转水到渠成。
高东睁开的眼中闪过金芒,微微张开嘴,一道浑浊的气流涌出,在空中给人一种虚幻扭曲的感觉,良久才消散在空气中,举手投足间说不出得飘逸。
高东知晓自己已经踏入修炼的第一步了,煅体境前期。想到当年自己受师父近半个月指导,才成功入门,再想到如今的轻而易举,不由感叹。
“糟糕。”高东发现自己一身散发臭味的污垢。
这是灵气入体后,冲刷出的经脉、筋骨里后天杂质。每个人出生时都是先天之体,这是修炼的最佳体质,而后因为世间的浑浊污染,就渐渐成了后天之体。
修炼前期,就是利用灵气洗筋伐髓,从而达到先天之体,开始吸纳天地灵气到体内丹田,这是炼气境,而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称得上修士了。
高东赶忙拿了干净衣服,跑到浴室里冲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东有些发愣。
半长的碎发,五官有些柔和,甚至是秀气,透着一股书生气息,前提是不看眼睛里那睥睨的眼神的话。
“我是高东。”他喃喃自语道,“可我还是这个高东吗?”摸着镜子,高东心里生起一丝不可驱散的哀伤,是啊,这个单纯的高东再也回不去了,现在就只是背负许多东西的高东。
洗浴出来后,父亲也已经回来了。利落的板寸头,总是抿着嘴很少见到笑颜的国字脸。
高东看着记忆中早已模糊的父亲的模样,心中戚然,前世自己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不懂得父母辛苦,时常和他们怄气顶撞,这是高东之后的很多年所难以释怀的。
饭桌上,高父问到高东最近的复习情况,看到高母向他使眼色,本想严肃地说几句让高东不要懈怠的话也憋回嘴里。
“放心吧,爸妈,我保证会努力学习的,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让你们享福。”高东认真地说着,虽然此时他脑袋瓜里,只有修炼的知识,那些咬文嚼字和数理化早消失在记忆长河里,至于当年中考的题目更是忘得干干净净。
“你这孩子。”听到高东的回话,高父看了看他真挚的神色,心中颇感安慰,孩子终于张大了,从前高东虽然学业不错,但绝不会说出这种保证的话,“好了,该学的学,这次中考认真考,不要有压力。”高父欣慰地鼓励了高东一句。
……
第二天,天刚刚放明,高东便起身,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知道母亲已经起来准备早餐,心中更是愧疚不已,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要让二老不再劳心。
中考也是一定要考的,对于想法保守的父母来说,一个学习优良的儿子是最高兴的。
高东打开窗帘让朝阳洒满房间,端坐运行起《天极诀》,有了前世的修炼经验,他的修为隐隐有突破到煅体境中期的感觉。
心中也是安定了几分,以现在的修炼进度来看,到那件事发生前他应该有能力应对,还能先给江家一点惊喜,高东嘴角咧出狰狞的邪笑。
吃过早餐,高东便出门了,到了中考前这个时候,复习的书一般都是家里一堆,学校的桌子一堆,他基本上不会带背包了。
“嘿,东子,你没事吧?”高东屁股猛地被踹了一脚。
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留着时下流行的长发,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高东记得这个发小张标从小就爱拉班结派,大抵也是受《古惑仔》电影的影响。不过脑子却是聪明,即便天天厮混成绩也在中游。
“妈的,我昨晚在学校听说了,刘天那个鸟人叫人打你了?这个狗杂种,仗着几片臭钱这么嚣张,今天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张标搂着高东,骂骂咧咧地,看着高东全身零件有没有损失。
“好了,快中考了,不要惹是生非,不怕你爸抽你啊。”高东听着张标的话,心中一暖。
张标家离自己家只几十步的路,从自己家搬到这里,就一起闹腾着长大成为死党,从小学开始到初中就一直在同一个学校。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张标听到高东说到他爸悻悻道,张标他爸的皮带没少让他吃苦头。
“先别管了,等考完了,我肯定找机会阴他。”高东还真怕这牲口一时冲动去找刘天麻烦。
“行行行,东子到时候叫上我,我早看那孙子不顺眼了,****丫的。”
高东也是松了口气,还好遇上张标了,因为他刚才发现去学校的路有一段记不太清了。
“阿标,你先去学校吧,我买点东西。”高东突然想到一件事,以自己现在煅体前期的实力,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不过对付三四个混混学生倒是不在话下,可昨天被收拾了那么惨,今天突然超人附身,谁相信啊。
“买啥啊。”
“你别管。”高东返身朝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店跑过去。
……
“叮——铃铃。”空旷的校园里响起铃声,偶尔一两个学生急匆匆地赶向教室,一脸焦急,心里想着又得挨老班一顿白眼。
而小路上,几个吊儿郎当的学生却是没听见一样,慢悠悠地走着。
“天少,高东那小子居然来学校了。”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学生四处乱晃的眼睛瞄到了小路尽头出现的高东,抱着幸灾乐祸的脸色凑到刘天旁边。
刘天顶着个飞机头,一副讨人的五官,尤其是一对浓密的平直眉,靠着爹娘给的好皮囊,勾搭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且最近几年,刘天的父亲的生意打进市里,他荷包里更是鼓鼓的,出手阔绰,身边总是跟着几个混混学生,自信心更是膨胀起来。
半年前,刘天看到隔壁班发育得凹凸有致的美女班长,惊为天人,使出浑身解数追求,可人家根本不鸟自己,被破了一脸冷水。可前些日子,看到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美女居然认真地给高东这个穷小子指导,那个亲热劲头气得自己牙痒痒,也就有了昨天一幕。
不用刘天吩咐,几个狗腿子就这样过去把高东围住,看着高东没半点伤痕脸上出现一丝讶异,不过这更合他们意,昨天打得一顿可真是舒畅。
刘天分开挡住自己的两个人,看到高东一脸冷静地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莫名冒出几分寒意,不过这反让刘天更加恼怒,他娘的,昨天怂得一比,今天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他……”刘天正打算羞辱高东几句,脖子却受到巨力压迫,只能发出轻微的呻吟。
“去你马的。”高东一把将刘天干倒在地,左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骑在刘天的身子上,右手大嘴巴地抽过去。
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不仅把刘天打懵了,连几个狗腿子也愣在那了。等反应过来,刘天的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因为羞怒。
刘天双手用力的扯拉高东的手,想让自己挣脱,然而高东的手仍然同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狗腿子们见了上前拉着高东,想把他掀开,结果也是遗憾地发现,昨天任自己殴打的小子力气居然这么大,一时没了方寸。
“干,打他。”昨天打高东下手最狠的狗腿子,抬腿就对着高东肩膀踹过去,没想到自己反而差点跌了一个跟头。
“老子就不信了!”
高东运转丹田内所有灵力,护住自己的后背,发了狂一样拼命打着刘天。高东胸腔里不时冒出的闷哼,表明他现在也不好受。
“滚!”高东摇晃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尖刀,几个混混学生瞧见了极有默契地退得远远的,开玩笑,他们只不过看中了刘天的钱,跟在他屁股后吃香喝辣的而已,又不是真的卖命。
“刘天!我特么告诉你,我不想惹事,但是你们再敢惹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谁也别想中考了!”高东握着刀,抵在刘天的脖子上。
“你还敢不敢!嗯?”
刘天头皮一麻,感觉体内流动的血被刀的寒光都滞停了,艰难地开口,他怕自己不说话,这疯子真捅了自己,“不…不敢了,我错了。”
旁边路过的一个小胖子,带着啤酒瓶底厚实的眼镜,呆呆地看着这里,手里拿的鸡蛋饼冒着热气,蒸得他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看到高东起身,赶紧扭头就以与之身材不符的速度跑了,手里抓着包装袋,连鸡蛋饼掉地上了都不知,嘴里喃喃:“吓死宝宝了。”
“哼。”高东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吓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又退了半步,他就是摸着少年的心理,十五岁的少年好勇斗狠是没错,可年纪还小,真用刀逼着便怂了。当然再大一点,就不一定了,兴许会脑门一充血就跟你干。高东瞥了自己的校服,邹着眉头,用刀指着一人,“你的校服,脱下来。”
换好衣服后,高东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少,这…”扶着刘天起来,几人也不知道怎么办。
刘天感觉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从小到大没体会过这种恐惧,可毕竟还是青春期的少年,丢了面子的刘天甩开狗腿子扶自己的手,大骂:“马的!马的!”
几个混混学生心里嘀咕着,你现在耍脾气了,刚刚还那么怂。
“高东!”刘天咬牙切齿着,“等考完了,走着瞧!”他还真的被刚刚高东的狠话震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