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换好衣物,绑好脚上的带子,取下玉冠,将男子送的发带绑在头上。走出屏风,站在床榻旁,蹲下身握住男子的手掌:“皇叔,一定要等阿玉回来。你说过会陪阿玉度过每一个春节的,今年也不能例外。以后都不能缺席。”一个告别的吻落在男子温软如初的手上。真是什么时候,你的手都能温暖阿玉的体温。
将被子拉好,淡淡的笑了笑,拉开房门,院中的侍卫竟然没有看到,少年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中。
就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床榻上的男子朱唇中益处一声情到深处的名字:“阿玉……”便没有了下文。
“砰砰砰……”一双素手敲打在关着的木门上,赫然,外面挂着的帆布上写着‘悦来客栈’。
睁着惺忪的双眼的店小二不耐的开启木门,看着夜色中那一团白雾,惊愕,这还是活着的生物吗?苍白的脸颊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满目通红,衣服上沾满了落雪,绑着的发丝上也落满了雪花。
“给我准备一间屋子,一盆热水,一些热粥,和一件白色的棉衣。”声音如拉动的老牛车,吱呀吱呀的嘶哑的响着,寥寥白烟从那人的口中冒出。
若不是从身段可以看出是健朗的少年,听着这样的声音,只当是老妪了。
“客官,店里住宿已满,你看你另寻一地行吗?”本来心情郁结的店小二,看了少年这般的模样,竟然一时丢了本性。若是往日里,语气定然没有好的。
“麻烦小哥给我找一个地方,大雪天的又是深夜,恐怕城里的客栈都住了人,你就通融通融吧。”嘶哑的声音踌躇了一会,声音放软道,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二:“在下明日要赶在早市开启时去购些皮毛,店家就通融通融可好?”
看到那一小定银子,店小二想了想:“房间是真的没有了,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到柴房里凑合着一晚上。如今离早市也只有两个时辰了。”
笑了笑:“劳烦小哥了。”
带着身后的一个雪人,店小二呐呐地说到:“这深更半夜的,客官怎么独身来住店。”店小二虽然贪财,但是还是有些警觉,看着少年的模样,应该是连夜赶路的,这时一人出现在这里确实挺怪异的。
那一堆雪人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搓了搓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的双手道:“我本是边关商家,最近因两国战事便遣散奴仆,想着在都城来做做皮草生意东山再起。”
店小二推开一间后院的房门:“哦,那祝客官明日好运。这里就是柴房了,一会我就把你刚才叫到的东西送来。”这两年,与大周的战事确实滋扰了边城的许多商家,像少年这样的夜不再少数。想来,又是一个豪赌之人。这皮草若是选好了,自然发财,然若是没选好,倾家荡产也不是不可能。
笑了笑,看了看里面的布局说道:“麻烦小哥了。”走进屋子里,走向那狭隘的床榻,摸了摸被褥皱眉。冰凉的触感其实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一点也不敏感。
点亮屋中的蜡烛,顿时屋子里闪耀着昏黄的烛光。
少年的身影在烛光下忽暗忽明。
“砰砰……”店小二将热水放在地上敲着门。
一身疲惫的少年睁着锐利的眼睛道:“请进。”
“客官,这是你要的热水。衣服和粥,我马上就给你拿来。”店小二朝着坐在小桌前的少年说道。如今,在橘黄色的烛光的照耀下,他才得以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普普通通的面容上只有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倒是有些风采:“客官是大周人?”五官中没有匈奴人该有的粗狂。
“我母亲是大周人。”少年平声说道。
点了点头,不一会,店小二相继的送来了热粥和棉衣。
双手泡在热水中,逐渐才有了温度,热水扑在面上,一层类似于面皮的东西掉落下来,露出少年原本的模样。用毛巾擦干脸,赫然间,竟然是三日前从大周国度而来的濮阳玉仁。
擦干化开的雪水,脱掉三日不曾换下的紧身棉袄,穿上店小二拿来的新的白色棉袄,翻开陆生给她的地图仔细研究着。
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终究还是在第四日的深夜到达了匈奴国度金河城。
现在,她有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要在早市时候入皇宫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去,才能在最后期限赶回去。
平躺在狭隘的床榻上,盖着湿漉漉的被褥,缓缓的闭上眼睛后濮阳风华那苍白的脸色就一直回荡着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入睡,因为三天三夜的运功她早已经精疲力尽。若是不趁着这三个时间快速复原,她就是意志再坚定身体素质在那摆着的。
“王爷……喝药了……”陆生端着太医熬制的草药从外屋走进去,看着发呆的男子说道。
披散着头发的男子转过头,面色如雪,唇若鲜血,微启唇:“放那吧。”说话时声音落寞,“阿玉与众位大臣还在寺庙之中?”为何,他醒来三日,他都不曾前来,难道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少年的心中的位置了吗?
陆生看着男子的神情,想起少年临走时交付的话,终究还是硬了心肠:“皇上已于你受伤当日便带着虞妃娘娘回了皇宫,而各位大臣也都在第二日下山了。如今,除了后院关着的五位封王,便是重伤的主子你了。”
蠕动着嘴唇,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濮阳风华摆了摆手道:“把这个端出去,吾不喝。”如此苦涩,难道还举得他的心不够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