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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残颜

“王妃,属下求求您,劝劝小太子,皇上真的很想见见他。”绝跪在地上,紧毅的脸庞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妤儿淡淡的望了望绝,堂堂男子汉,又哭又跪,像个什么样子。对于绝的话,她不置可否,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那样的父爱吗?呵呵,那为何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未感受过。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无权替祺儿做任何决定。他的人生,他的路要由他自己去走。

“祺儿,或许你在心底怨恨他,可是如果他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轻轻的掰正祺儿的身体,祺儿镇重的问道。或许,祺儿尚小,还不懂得死字的含义,可是她相信祺儿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祺儿停止了啜泣,贝齿紧咬红唇,抬头望着妤儿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妤儿的话落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明白不管以前爹爹如何对他,他依旧还是渴望见他一面。

妤儿心中一紧,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无论如何,祺儿的心里还是有着父亲的位置。替他整理衣服,吩咐舞儿打来清水,洗衣了个脸。将祺儿的小手交到绝的手中。

儿死死的拉住妤儿不放手,大眼里闪过倔强的光茫。

妤儿幽幽叹了口气。祺儿心中始终存着一份介心,或许是怕走出这个小院就再也不能回来吧!无奈之下,只得决定陪着祺儿走上一遭。

一行人静静的走在石子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第一次跨出院门,长长的回廊九曲十八弯,雕栏玉砌,石蹬穿云,亭台轩榭,水声孱孱,高耸的楼宇,红砖绿瓦,如娴静的少女屹立奇异的山石林里,古朴典雅,庄严肃穆。整个宫院站地数十亩大得出奇。

左拐左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片院落,大大的池塘里,荷花已经全部凋谢,只剩黄黄干枯的荷叶静静的浮在水面上,池边假山林立妤儿发现自从进了这个叫龙腾宫里,便没有瞧见一个仆人的影子。以至于显得比她住的地方更加冷清。

来到龙腾宫的主厢房,绝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大门。

一阵刺鼻的腥味迎面扑来,让人几欲作呕。

舞儿和祺儿皱着眉头以袖掩鼻。

妤儿面无表情仿若未觉般吩咐舞儿在院外等候,自己则拉着祺儿随绝走进了屋子,淡淡的瞧了瞧四周的摆设,由于未开窗,整个房里漆黑一片,除了生活必须用品,和满桌的文房四宝之外别无他物,布置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里间一张大床上,隔着黑黑的纱幔,依稀可以看出上面躺着一个人,妤儿拉着祺儿来到床前。腥臭加剧,看来那难闻的气味是来自己床上的人。

绝满脸担心的看着妤儿伸出玉手欲轻轻掀开纱帘,心提到了嗓子眼。

祺儿显得有些激动,带着些许的祈盼的眼光,紧紧盯着纱帐里的人。

黑色帘子被掀开,渐渐露出黑色的长靴,腿,胸膛,慢慢的,露出一张脸,诈看之下,令人瞠目结舌。只见他满脸皆已溃烂,流着浓疮。分不清哪里是口,哪里是鼻,只有那双饱含希望的眼睛,在黑暗里如星光般闪烁着。这哪里是人,简直比魔鬼还要恐怖。

祺儿吓得转过头埋进妤儿的怀里。身体微微颤动,大眼里噙满泪水,那是他的爹爹吗?可是为什么会是那副样子?

虢睿眸中点点莹光,内心无比激动。却在看到祺儿害怕的眼神时,暗了下去。伸在半空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心中一片沧凉。

他终究吓到他了。

妤儿望着床上的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眸中一丝痛苦一闪即逝,快得令人仿佛是错觉般。感觉到,祺儿的颤抖,轻轻的安抚着祺儿。

看到虢睿的当下,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缩在街边乞讨的自己。这么多年,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重回脑海,妤儿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同样的经历让她有了一丝不忍,等到祺儿心情平复,给了祺儿一个鼓励的眼神,执起祺儿的小手,轻轻的放在虢睿的手中。

虢睿失望至极,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见到自己的样子都吓成这样,他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手中传来的温度令他有了丝丝温暖,那张他曾经只有在暗处远远张望的小脸,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儿眼泪如雨水般刷刷的落下,扑在虢睿身上痛哭起来。

“爹爹。”一声爹爹诉尽了祺儿心中所有的委屈,也消除了对父亲的怨恨。虢睿强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嘶哑着声音答应着。

盼了五年,终于等到祺儿开口叫他爹的这一天,五年的苦痛在这声爹爹中消失无踪。

父子两抱头痛哭,绝满脸伤悲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匆匆赶来的虢星和管家忠总管,亦流下了眼泪。

祺儿伸出小手,抚着虢睿的脸,大颗大颗的泪水跌落在虢睿溃烂的脸上,爹爹一定很疼,小脸凑上前去,轻轻的吹着气。

稚气的行为让人心酸不已。

虢睿涕泪横流,他好想看着祺儿长大,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那熟悉的噬骨疼痛侵袭着他的大脑,本就恐怖的脸因为忍受疼痛而扭曲着,苍白的大手紧紧抓着被角,眸子直直地望着哭泣的祺儿,想要将那可爱的脸深深的印在自己脑海里。

“绝,快将祺儿拉开……”虢星脸色凝重,快步上前,拔出随身的银针,扎进虢睿的身体,施针的手,微微颤抖着。

绝迅速上前想要把祺儿抱开。

“妈妈,妈妈我不要爹爹死,妈妈。”呜呜……祺儿哭的撕心裂肺。小脸一片哀伤。一双大眼祈求的望着妤儿。

妤儿轻轻的抚了抚祺儿的头,绝美而淡漠的容颜闪过丝丝心疼。

祺儿虽非她亲生,但是半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将祺儿当成自己的儿子。

“只要祺儿不哭,妈妈答应你绝对不让他死……”前世就连屠杀几百口性命她都可以面无表情心平气和,或许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虢睿死在她眼前,因为虢睿于她只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是她无法拒绝祺儿。因为如果虢睿死了,祺儿一生都不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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