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一万只鹅子
春草又绿淖尔河畔的时候,耿虎一万多只雪白的鹅雏分二十多帮像朵朵白云出现在壕西村西北草原上;令乡亲们眼前一亮。
耿虎走得是一步险棋,雇了三十名工人,工资到秋后卖了鹅子发放:“鹅子有闪失该怎么办?”许佳在替耿大哥捏着一把汗。
许佳说:“耿虎大哥,是不是有点儿干大了,万一……”
耿虎说:“我做事从来就是‘敢’字当头,你不这么干,养个几百只鹅,我倒能活的过去,可欠下的几十万元还不还了,借你的五百元还不还了?”
许佳说:“我那五百元不用打算,钱又没交到你手里。”
耿虎说:“哎,我是大男人,你必定是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才借给的吧,这钱,我必须还清。”
许佳说:“听说,鹅子可以用来给果园除草,你可以往我们果园里赶去一帮。”
耿虎说:“这可以,谢谢你了,许佳。”
看见耿虎的一帮一帮鹅子总往果园里赶,周明看着不舒服,他对许佳说:“不要往果园里放鹅,太脏。”
许佳说:“周村长,现在是我经营,我不怕脏,你怕什么?”
周明说:“今年年终,你的承包就到期了吧。”
许佳说:“不对吧,我记得是我们签到了二零零五年。”
周村长说:“别开玩笑,正事就是正事,明年有康禄承包。”
许佳说:“谁经营也得付出劳动,整天躺在炕上果园也不会丰收。”
周明说:“那就用不着你许佳操心了。”
说完,周明调头就走了。许佳望着背影心里在骂:“王八蛋周明,你有了康梅,才这么牛气。”
夜里许佳翻来覆去睡不着。方贵问:“怎么了,夫人,怎么不睡,害得我也跟着不能睡。”
许佳说:“我是想,周明收回果园,我该干点啥呢,忙惯了一定闲不住。”
方贵说:“你又提起这事,这样,你开饭店吧,总有你干的,睡吧。”
吃晚饭的时候,耿虎的一个鹅倌佟山说:“周村长说,鹅子不要往果园里放。”
耿虎说:“我放不放与他有啥关系,没事,你明天继续在果园里放。”
夜里,耿虎想:“周明,你他妈不想让我翻身,是吧,看我耿虎怎么对付你。”
耿虎所说的对付是要告发周明,其实耿虎已经晚了一大步,他的好友陈原已经把材料投递出去两个月了,陈原正暗暗等待上头来查周明了。
果然,初秋时节,周明的村长被撸了,党也被开除了。周明简直就象被阉了一样,抬不起头了。
经全体村民选举,耿虎当上了村长,耿虎说:“我不愿当村长,这是真的,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也不能推辞,我当了这个村长,那心里要有全体村民,而绝不会心中只顾自己的利益……”
周明整天躲在家里喝闷酒,除了他不爱搭理的老婆刘梅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女人关心他。周明有时望着刘梅发呆,刘梅问他在想什么,周明说:“这些年忽略你了,其实,你也很美。”
刘梅说:“周明,少喝酒吧,不做村官一样生活。”
周明把握不住,几个月后,村里传言,周明精神有问题,果然,有一天,北安精神病院的车开过来把周明接走了。
“嗨,周明怎么这样脆弱呢?”
耿虎对陈原说。陈原不以为然地说:
“这不叫脆弱,我看这是因为他搜刮民膏,天理不容。”
耿虎当上村长后,把康禄闪了一下,本来关系已经套好了,明年一定能承包上果园,可现在又不得不从头再来。他先是给耿虎夜里偷偷送来一只羊,耿虎知道康禄这人诡计多端,贪图利益不择手段,他说:
“老康,我不能开这个头儿,你把羊拉回去。”
康禄嘿嘿一笑说:“一只小小的羊嘛,不成敬意,我黑灯下火地给你送来了,耿村长总不能让我老康败兴而归吧。”说着,康禄放绳子。
耿村长说:“不能卸啊,我耿虎为人为官也好,是有原则性的。”
没办法,康禄只好把羊拉回来,羊没送出去,老康躺下不睡,哀声叹气,这些都是康禄演给里间的女儿听的。他想得到女儿的同情,过了好一会儿,女儿年轻沉不住气说:“爸,您睡吧,明天,我去会会这个耿村长。”康禄要听的就是这句话,康禄侧过身搂着老婆睡了。
大鹅全卖了,工人们都回家了,只有一个工人也赶着种鹅群出去了。耿村长的大院安静了。耿虎坐下来刚端起酒杯,康梅进来用火辣辣的眼光看着耿虎说:“耿村长,一人不喝酒,来小妹陪你喝。”说着,康梅落落大方地坐在耿虎的身边,反倒耿村长有些害羞:“这小姑娘什么时候锻炼成这样的,不怪周明走下坡路,这一个小小村长也会遇到很多难于抗拒的诱惑。”想到这儿,耿虎镇定下来说:
“康梅,我也喝不多少酒,每天一杯,你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没吃饭,你自己盛饭吃吧。”
康梅说:“谁小,我已经十八了,成年人了,我和你平级,只不过不是村长而已,耿村长,我爸给你送一只羊,你为什么不收,害得我爸一夜没睡,就为这个,小妹我罚你三杯。”
耿虎瞪了康梅一眼说:“不要胡闹,我好歹也是个村长,办事是有原则性的,小梅,你来有什么事?”
康梅说:“我们家想承包果园。”
耿虎说:“周明包给许佳了,许佳又经营的很好,如果续包,还是许佳优先,除非许佳退出,可许佳又明确表示她要续签十年合同。”
康梅没吃饭,她坐在一边很不高兴地听着。
耿虎继续说:“康梅,我看你还小,想在农村干一番事业,我劝你出去,学一些种养方面的专业知识,过去三年果园每年的承包费是两万,今后,我告诉许佳了,每年承包费十万,不仅果园的承包费成倍增长,其它村办企业的承包费也跟着涨,这样,全村的红利才会有所提高。”
康梅问:“十万元承包费,许佳能挣回来了吗?”
耿村长说:“我给她指明了方向,那就是立体经营,种养结合。”
康梅说:“种养结合,我们也会,为什么非许佳经营不可。”耿村长说:“那好,到时你们两家谁先拿出十万元,我就包给谁。”
老康听女儿一说失望了,他私家只有两万,另外八万上哪儿借去,就是借回来了,挣不回来怎么办!老康说:“算了吧,我们不争果园。”
女儿说:“过几天,我再去软磨硬泡耿村长,看看承包费赊欠行不行,如果能赊欠,我们就没有风险,有利了交上费用,没利了退出。”
老康对女儿说:“你已经长大了,这个家你当家吧。”老康的做法也是许多农村没能力的父亲采取的无奈之举,自己折腾了大半辈子,生活没有起色,只勉强养大了儿女,甚至外面又欠下债了,这样,他们就会把希望寄托在还并不成熟的子女身上,其结果经常都并不理想。
傍晚,康梅来了,耿村长说:“康梅,你有什么事?”
耿村长很严肃,康梅受了拘束:“还是承包果园的事。”
耿村长说:“你家的事,我和你爸爸办,你回去吧。”
刚进屋,老康就问女儿:“怎么样?”
康梅说:“能怎样,理也不理我,当一个小村长比皇上都霸气,我们不承包那果园还能饿死呀,爸,明年开春我去省城打工,挣钱比开果园容易,他耿虎还瞧不起我呢,我还瞧不起他呢,比他大的领导我见的多了。”
听说果园承包费长了三倍多,方贵不同意继续承包,他说:“许佳,我们不能再干下去了,恐怕连承包费都挣不回来。”
许佳说:“没事,我心里有数,至少,一年也能纯收入七八万。”方贵只好同意,因为,他教他的书与果园毫无瓜葛。
过了一会儿,方贵说:“中心校的马老师通过关系转正了,我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这话显然是给许佳增加压力。
许佳说:“周六、周日,你照看一下果园,我去求求任局长。他马老师通过关系能转正,你方老师怎么就不能,还是我们的工夫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