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万万没想到她的报复心这么强,她摇着头说,“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心肠这么歹毒?静儿和幽儿不过是因我的命令绑了你,你就怀恨在心,饭前才打了幽儿,现在竟然那她俩来交换条件?真是太卑鄙了!她们跟在我身边多年,若真交给了你,让我薛芙蓉以后在下人面前如何能立足?”
“呦!妹妹还真没想到,姐姐竟这般为那些下人着想?难怪这薛家上上下下的丫鬟都听你的话?哼!丫鬟终究是丫鬟,如果姐姐不舍得把她们交给我,那就请回吧!我也没工夫跟你废话!”碧春轻哼了一声,一转身就躺在了床上,玩着被子。
芙蓉平日里虽任性,可是却十分重情,尤其是有感情的丫鬟。她站在碧春的方间里,忽然觉得很无助,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为何她变得这般忍辱吞声?芙蓉感觉整个身体突然增加了几十斤,连步子都迈不开,她扶着门缓缓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她的指甲刮着嫣红的门板,吱吱作响,头上的朱钗来回晃悠,她冷冷的说,“你想怎么样,随你!不过从今天晚上起,你最好不要再使脸色,若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见不到你和哥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芙蓉失落的身影,碧春莫名的兴奋。
芙蓉准备了好吃好喝的赏给了静儿和幽儿,自己则躲在房间里落泪。哎!这薛家,何曾见她落泪的时候?
傍晚时分,芙蓉的心口莫名的疼,幽儿和静儿趴在凳子上,呼天抢地叫着,弄得薛家哀声遍野。
深秋的荷塘,花凋零,叶枯萎,昭延站在池塘边吹着笛子,声声碎人心。想她生前多痴情,叹她一生多薄命,这世间的情与爱,有几对终成眷属?伊人太痴傻,为何看不穿,一腔的痴情与怨恨化作满塘的秋与愁。
他不过想让她死心,让她的心腾出一些地方去寻找属于她的真命天子!奈何,心死身亡的苦情却成了她一生的写照,一缕青烟化为悲寂,一身洁白终为土。杜鹃啊!杜鹃,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痴情的人了吧?
昭延想着杜鹃的衷心与痴心,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让你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做?当我责骂你、打你,你的心该比此刻我的更难受吧?”他的泪化为无声的雨和着哀怨的笛声,弥漫着满庭的秋。
在假山的后面,有一个人,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泪颗颗伤的是她的心。这些日子,梅儿总是偷偷的注视着他,远远的。她不敢与他相见,不敢直视他忧郁的眼神,仿佛只要看到他悲伤,她的心就不安、内疚。自从知道夫人千辛万苦地维护着她的周全,她便决定誓死也不出卖夫人。只是,唯一苦了的人便是大少爷,梅儿因此内疚不安。
她素来听得懂他的笛音,进入方家的这些日子,多少个夜晚,他心中多少哀怨,历历在目,以前她不明白,何以高贵的大少爷心中却如此的抑郁,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陪着他一起痛苦。
秋风里,她靠在假山上,冰凉的石头,让她感到冷,冷的刺骨!她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每一次在心里说一万遍对不起。她的眼睛红肿的像颗草莓,他哭她也哭,他不哭,她还哭。多愁的心,善良的心总是禁不住良心的责问。回到东院的日子,她渐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无心无肺的人,她越来越恨自己,将所有的错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她本是善良的人却要维护着有过错的人而伤了无辜的人,她本不善算计人,却给二少爷的未来设计了一个完美的圈套。哼!这人活的?她抱着瘦小的身子,心中多少无奈与彷徨?
秋风渐冷,浮生若梦,一生的躲躲藏藏,那般情与爱,知向谁?
一个是镜中花一个是水中月,仿佛都离她那么的远。或许这一生正如杜鹃所说不得善终!哎!活的好累,比在梅家活的更累!梅儿感觉浑身无力,仿佛心太重,她弱小的身躯已经支撑不起!
昭延望着一池的哀秋,心更加的沉。随风荡起的涟漪似那般的幻化,杜鹃的影子若隐若现期间,昭延伸着手,眼睛迷离的盯着池水,喃喃的说,“杜鹃,你在那边还好吗?”杜鹃面色苍白,落寞,幽怨的双眸看了他一眼便离去,霎时影子被涟漪一波波淹没。他想抓住却无力,水波里早已没了杜鹃的影子。
蓝天白云下的哀思似那般苍白,内心的悔恨似深藏五脏六腑的毒药,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毒发身亡。他长长叹了口气,“你跟了我六年,我却这么不了解你?”晶莹的泪滑过脸颊,滴落在水中。
他扶着大理石栏杆,泪眼恍恍惚惚中看到远方有一双眼神默默地看着他,可是再定睛一看,已消失的无踪影。此时鼻中忽闻到了阵阵清香,他一回头,看到的竟是翠儿。翠儿看着大少爷红着的眼睛,心疼地拿着手帕给他擦,说,“少爷不要太伤心了,若杜鹃姐姐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少爷这样!”昭延挡开了翠儿的手,拿着衣袖遮住脸,清了眼角的泪痕之后才敢看翠儿。
翠儿将手中的披风给他披上,关心的说,“天气渐凉了,大少爷可得多穿些!要不然,再强的身子骨也吃不消!”
昭延看着她,脑海里还想着假山后面的那双眼睛,但他确信刚刚一晃而过的那双眼神不是翠儿的,他清咳了两声,清除喉咙中的沙哑,问,“翠儿,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一路走来未见任何人,少爷莫不是产生了幻觉!这儿风大,少爷也为杜鹃姐姐伤心了一番,有话回屋说!”
昭延摆摆手说,“不碍事!有这件披风足够抵御这秋风!估计刚刚也是我走眼了吧?”昭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一百个不放心。“莫不是夫人派人来监视我?哼!上次杀我不成,难道还想另觅机会?这个该死的女人,迟早我要拿着你的人头去祭奠娘亲!”他内心的仇恨燃烧着,眉头被火焰熏得越发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