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步生香
青春的槐花,就如那飘飞的爱情,暗香四溢。
踏步生香的日子,他们围坐在大学校园后面的槐花树下,背靠背,彼此抱腿缄默不语,那份默契,只有随风飘来的云霞知道,远天无际,一望的蓝和白,如黛的远山透着神秘,不见炊烟,他们都被一缕淡淡的朦胧罩着,头上是串串摇弋的槐花,在阳光的轻抚下芳芬,悠长清淡的花香浸润着他们,她返过身来,在他宽阔的怀中醉得一塌糊涂。
——摘自《等爱的槐花》
旋开茶盒,尖起三指抓一撮茶叶,轻放于透明玻璃杯,续上滚烫开水,旋上杯盖,嫩绿的茶叶孔雀般开屏,在开水中轻舒身子,飞舞盘旋,缓慢上升,撞到瓶盖,又如飘飞的树叶般旋转下坠,须臾,开水慢慢变得浓烈,清香扑鼻,呷一口,口舌生津,甘中带着一丝苦,苦中又回味着一丝甜,清心悦目,沁人心脾。
原以为,这就比较优雅了,原以为,这就是品茗了。
前不久,去了武夷山,中国茶文化的精髓与博大精深让我震撼。本来比较反感旅游时导游把游客东带西带的作法,但是在我们欣赏完武夷山茶艺表演后,我又觉得不虚此行,为了证明这种茶艺不是表演而是实在的生活,我又到附近农家和街道上去探究,看到他们家家都摆放有一套讲究的茶具,喝起功夫茶来也是如茶艺表演样的一丝不苟。“你们这样喝茶嫌不嫌麻烦?”带着最大的疑问,我问。“有啥麻烦,我们都这样喝茶。”毋庸置疑,也不用怀疑,这种功夫的养成不是一时间就能形成的,也不是靠推广而得来的,茶文化的演化不经过相当长的历史是难以形成的,难的是这里的人都是品茶的高手,那就不得不让人仰慕了。
全国著名茶文化专家林治对茶文化的研究造诣颇高,他曾用形象和诗意化的语言把品茶归纳为十八层境界,真可谓道破品茶的奇妙玄机,使品茶成为一门真正的艺术。缓步进入茶室,焚香凝神静气,丝竹和鸣,甘泉沸腾,紫砂茶具一字排开,炉、壶、杯、盘、巾等琳琅满目,淋壶,入茶,深山仙子出浴,轻抬纤手,高山流水,收放自如,揭去壶盖,拂去泡沫,滤去首泡,再入沸水,茶叶翻滚,绿袖飘逸,清香已然拂面,子壶盛浓茶,母壶继续冲泡,玉液回壶,祥龙行雨,如凤凰点头,面前的小杯盈盈,未饮先醉,三指兰花,如龙护鼎,闻香,品茗,入口神清气爽,香巾递过来,擦拭嘴角余香,二泡接着传来,如饮甘露,咂味鉴色,点头赞许,接着三泡四泡传递过来,茶色一泡一变,初斟如粉面,再斟如流霞,继而如兰芷,味道由浓而淡,舌底留香,荡气回肠,直至水清香逸,如饮山水。
茶如生活,生活如茶。懂生活的不一定懂茶艺,懂茶艺的一定懂得生活,甜蜜的甘露后面必定潜藏着酸酸隐忧,经过了艰难苦涩过后一定会体会到甘甜乐趣。由此对品茶存有一种敬畏之心,品茗更是一种雅致,不管你是春风得意,不管你是寂寞落寞,也不管你是饮茶,喝茶,只要是一热杯在手,一边啜茶,一边感受热茶沿手而来的那份温暖,就会让人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悠然如羽化而登仙,哪还会去管那些滚滚红尘,物欲横流,尔虞我诈,就是连落寞冷清,也会消弭于无形,直至雪地无痕。
“千载儒释道,万古山水茶。”饮茶,即饮山水,隐于山水,即为悟道。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进入玻璃的内心/一片茶叶兴奋不已/曾经来自深山的茶叶/总以大海的姿势/出现在茶叶的叶茎/在茶叶家族中引起轰动//那片茶叶在飞升的途中/完成了生命的羽化/温度成为诱发逃逸的主因//临近瓶口的过程/已使茶叶很快成熟/透出一口气的时候/茶叶覆盖了整个宇宙。”茶,乃山水之精华,茶叶历来是作为修身养性的最好物品,有山必有寺,有寺必有树,有树必有茶,无茶不成寺。天下名山僧占遍,自古高僧爱斗茶,丹灶烟轻看不变,石泉火活味逾新,一盏孤灯,一袭素衣,一杯清茶,木鱼声声,深山鸟啼,禅悟人生,以茶谈禅,以茶论道,以茶说经,一叶茶可以容纳整个世界,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大海的光芒,这就是一种境界,这种境界造就了博大精深的中国茶文化。
国运兴,茶道兴,中国是礼仪之邦,以茶代酒,也是待客的文明之道,“一杯香茗暂留客,客至莫嫌茶当酒”,表达的是一种茶浓于水的感情。在物质生活比较丰富的年代,请人喝茶,品茗就成为一种情调,一种非常休闲的方式,一种高度文明的标志,主人的端、斟、请,客人的接、饮、咂,相互之间细细品啜,寒暄叙话,品人生,谈理想,坚信念,品茶成为人们沟通感情的载体,成为社会和谐的标志。对于茶艺来说,我们亚洲是其真正的发源地,丝绸之路充满了茶香,茶马古道,驼铃声声,西风瘦马,林深道曲,茫茫沙漠,印迹长长,历史沧桑,古韵悠长,就是这条路把中国茶文化带到世界,让世界见识了中国茶文化的深刻内涵,把东方文明和东方礼仪也带到了世界。
饮茶知人品,品茶到一定程度,就会进入一种境界,品茶是细活,没有心境,没有情绪,没有茶叶方面的知识,没有那种能够深入彼此的心灵,是品不出茶的功夫来的,中国是盛产茶叶的国度,茶叶的品种何其多,区分每一种茶叶的好坏,这是品茶最起码的常识,茶叶的色香味也特别重要,如果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随便是喝茶,那也是对茶叶的亵渎;沏茶的功夫还在于水,好茶须好水,山泉最佳,井水次之,江水又次之,唐代李白诗曰:“茗生此中石,玉泉流不歇。”大诗人讲究的玉泉冲茶,韵味无穷;北宋苏轼《汲江煎茶》中的“活水还须活水烹,自临钓石汲深清。”也是指冲茶须活水,活水即自然流动的山泉水。好水好茶还需要有好茶具,泱泱中华,茶文化源远流长,就是看茶具就可知茶文化的兴盛,壶有紫砂,德化、景德镇的瓷器,杯有大小不一的精制工艺品,盖碗也是形态各异,品种繁多,品茶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也是一种艺术的欣赏。品茗还得识人,品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品茗是一种高雅的情调,选择一个陈设典雅的茶室,垂莲之下,若隐钢琴竹韵,随性所欲,慢慢啜品,也可置于瀑布之下,搭一方桌,摆上一副围棋,两人席地对饮弈棋,高山流水,知音难得,与自然融为一体,那份悠哉游哉,那份洁净轻松,那份寂静情趣,不是一般人能够真正体会与领略。饮茶的最高境界是悟道,饮茶有道,道在何处,茶禅一味,如果能够从饮茶中感悟到人生的一点况味,就足够了,饮茶之乐,或许就在于此了。
茶艺当然不是女人的专利,茶艺表演中不乏帅小伙,其精湛的艺术为品茗增添了雄浑的阳刚之气,品茗也如此,当然不是男人的专利,对于女性,品茗又是另一番韵味,纤纤玉手,指如兰花,朱唇轻启,浅笑频频,燕语莺声,红裙坠地,烛光朦胧,吐气如兰,闻香识女人,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或者说拒绝,那种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幽幽茶香、气质优雅貌美如花似玉、文化修养深厚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会因茶香而在男士心中更加的美丽。
“夜扫寒英煮绿尘,松风入鼎更清新。”常常一个人的深夜,煮一壶清茶,挑一盏孤灯,漫卷诗书,徜徉于诗情画意之中,流连于清风明月之下,看茶叶飞升,洗尽尘世铅华,红袖添香,静影沉璧,物我两忘,也不失一绝佳雅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