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起身,指了下桌上备下的食盒:“本王听说,新娘子从清晨起来就未吃东西,你若了饿了,便吃点东西,本王知道你不经饿。”
说罢不舍的看她一眼,是谁规定的,进了洞房,新郎必得出去敬酒谢客?当真扫兴到极点。暗叹一声,再如何扫兴,总不能不出去敬酒。
何清君百无聊赖地枯坐在喜床沿上,望着跳动的喜烛,算着时辰,半刻钟,一刻钟……有点饿了,还是吃些东西吧。她打开食盒,取出饭菜,简单吃了几口垫垫肚子……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轻盈……
何清君皱眉,门口一直由小顺子和两名丫环伺候着,似乎并无旁人。
“咦,你不是喜娘么?怎么又回来了?”小顺子轻讶问道。
那喜娘低声答着:“奴婢来为新娘铺床。”
小顺子“哦”了一声:“原来喜娘还管铺床啊,进去吧,动作麻利点。”
“是。”喜娘答应着,开门进了喜房。
何清君在看见她的一霎那,脊背挺直,手指摸向礼袍下的短剑。那喜娘走近她,抬头,手一扬,一股白色粉末扑向她。
说时迟那时快,何清君早在她右手动作之时,一个飞跃,落入她身后,她尚未来得及转身,那柄寒光四射的短剑便抵在了她雪白颈项之上。
那喜娘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何清君冷笑一声:“纪芙,你当真是活够了!”
那喜娘微一犹豫,换了声音,正是纪芙夜莺般的声音:“不错,我就是活够了!我就是来薄王府自寻死路的!”
何清君左手摸到她面颊下,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纪芙那张芙蓉美面。右手微微使力,那锋利的残雪剑,立时将她雪白地脖子划破,一道鲜血顺颈流下。
纪芙只是皱了下眉头,大笑一声:“何清君,你若不怕洞房见血触霉头,倒是杀啊,杀了我,你那义嫂便可跟我一起去陪葬,我还是稳赚不赔。”
何清君闻言大惊,将残雪剑往外移了少许,正要问话,却听得小顺子在外面问:“王妃,出了什么事?”
何清君微一沉吟道:“没事,你只管去瞧着摄政王,莫让他喝得大醉。”他想小顺子在宫中也有五六年了,应该是极谨慎心细之人,知道该怎么做。
小顺子在外面恭敬答道:“是。”
纪芙冷冷地道:“我知道今日王府内外埋伏了众多高手和侍卫,便算是他们都在我眼前,我一样不怕。”
何清君盯着她,她今日果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不过,她也够狡猾,竟易容成喜娘的模样混进来,并提前捉了义嫂……她若扮成喜娘随着迎亲队伍进了薄王府,那么根本来不及去捉义嫂。
“纪芙,你撒谎,你这喜娘,从天未亮就在我师父家忙活,哪有空闲去捉义嫂,若是昨夜……柳大哥在府中,你捉得走么?”
纪芙冷哼道:“何清君,你想套我的话也不必摆出这副白痴样,简直就是侮辱我的聪明才智,也不知令狐薄看上你什么,要美色无美色,要脑子无脑子,琴棋书画皆不通!”
何清君顿时无语,眨巴眨巴眼,其实她说的就是她心中想的,咳咳,还没想到要套她的话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她若说出来,不是更要被纪芙嘲笑死?
“便是说给你听又如何?自然是有人帮我劫了她!这个贱人明明是个婊子,偏要装做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偏要毁了她、毁你们所有人!”纪芙的脸疯狂扭曲着,恨恨地道。
何清君皱眉,不爱听她说的话,反唇相讥:“至少义嫂嫁给柳大将军时,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你呢,你嫁给白逸扬时,早已是跟了自己的养父,倒底是谁更贱!”
若非厌极她,何清君轻易不会说话这般苛薄羞辱的话,她实在厌恶极了她,从前她做的事尚且是损人利己,如今做的事却是损人不利己,只想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义嫂再不好,也是柳大哥的妻子,岂容得她来骂?
纪芙美面扭曲着,嘴唇抽搐着冷笑着,却突然落下一行泪来:“不错,是我更贱!可是我偏要让你们全都变得跟我一样贱!”
何清君将短剑往前一送:“废话少说,义嫂在哪里?”
许是纪芙抱着必死之心,对她的威胁浑不在意,反而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何清君,你这般急着救你的义嫂,可想过她曾帮着我得到了白逸扬?”
何清君气得牙根痒痒,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却要陪着这个疯子聊天话恩仇,当真是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也得忍!
“纪芙,你再废话,我便将你一刀一刀凌迟折磨死!”
纪芙却无动于衷,淡淡地道:“我人在你的手里,将我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还是凌迟剜肉,我都不在乎,只不过,有人会将宋玉洁以同样的手段折磨死!何清君,不信你大可以试试,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拿着折磨人当乐趣,你知道纪绍恒的下场么?他甚至未够着大魏的地边,便被那些人给杀了。”
何清君怔住,纪绍恒已经死了?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像纪绍恒这样的臣子,大魏自然是不愿让他活着回去的,他若回去了,便是大魏对南宛心怀不轨的活证。
只听纪芙慵懒得一笑,道:“我知道你适才支开小顺子其实让他是去找摄政王,此时你那位摄政王夫君一定隐在这附近吧,你那位柳大哥必也在附近藏着吧?可是那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在乎,既然他们都在,我倒是可以说给他们听听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