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君双掌欢快轻拍,然后在胸前合什,脸上露出一副见到银子才有的垂涎表情:“太后这般大方,那……若属下寻得玉簪就送与属下吧,想来也是价值不菲的,属下最缺的就是银子。”
南淑兰一滞,这贱人反应总与常人不同,脸皮还真厚!隔了一会儿,冷冷地道:“等你有本事寻回玉簪说罢。”说完也不看她,吩咐自己的婢女:“回坤和宫。”然后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威风八面地她的小屋。
何清君站在门口作势恭送太后娘娘,待她走远,才冷哼一声,关上房门,打算睡一觉。就在房门将要合上时,被一双大手在门外顶住,熟悉的俊脸出现在面前。
“摄、摄政王。”她惊讶轻呼,他不是这几天在气头上吗?不是都不愿正眼瞧她吗?今儿个怎么又跑来了?
她两手仍把着两扇房门,探头看向屋外的天空,巳时三刻,太阳尚在东南方向,证明今早上的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眨眨眼再瞅,晴空万里,证明天未降红雨——既然一切都正常,那只能说明,是眼前之人不正常!
令狐薄依旧冷着脸,凌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大手微一用力,将门推开,径直进去。
何清君啧啧出声,进她的房间怎么跟他自己家一样,毫无顾忌?
关上门,转身走到厅堂,见令狐薄已经端坐桌旁,面色未改,双眸上下打量着她。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将何清君看得背上不停盗汗,手足无措之时,才淡淡地问:“她们又来羞辱你了?”
何清君登时明白,不是天降红雨,也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而是他得知太后带着白家婆媳光临她这小小寒舍,放心不下,才放下身段再次降临她这小小寒舍的。
轻叹一声,他现在似乎经常忘记,她才是护卫,护卫的职责是守护主子,是不需要主子守护的。
“有来有往,算不得羞辱。”
“你做得不错。”某只尊贵的王爷赞许地点了下头,便“矜贵”别扭起来,不再说话,静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先说话。
一室沉默。
何清君却心下微讶,他几时来的?听他的意思,他是应听到她与她们的唇枪舌剑了。
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无从说起,半晌,终于轻叹一声,道:“清君,本王不想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别逼本王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何清君满脑子问号,这话从何说起,她进宫这近半年来,貌似一直是他步步紧逼,她不停退让吧?
“……”何清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沉默着。
“好几日没给本王吹曲了,何清君,本王想听曲。”
何清君微微张嘴,暗叹一声,合上嘴,真想赞一句,摄政王,你好有闲情逸致!嘴上却道:“那日随侍,有幸听得四公主为千岁大老爷弹的琴曲,当真是宛若仙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散,属下自惭形秽,不敢再折磨圣听。千岁大老爷若想听曲,不如属下去将四公主请来吧,属下想,她必定欢喜之极。”
令狐薄面色瞬即冰冷,目射寒光:“本王想听曲。”
何清君情不自禁打个寒噤,竟觉得他那淡淡的声音宛若从地狱钻出的一缕魔音,令她胆颤,当即不敢再说什么,从腰间抽出玉笛,启唇吹奏。
令狐薄倚到椅背上,凤目半眯,炽热的视线未有一刻离开她,她就是这种天塌下来依然乐观豁达的性子,明明适才被白老夫人和太后轮番羞辱,却浑没当回事,吹出的曲子依然未受任何影响,意境如往常般欢乐轻松。
也正是这种性子,才令他既爱她又心疼……又痛恨,心疼她柔软肩膀要承受太多负累,却不肯对任何人喊累喊痛,笑傲以对,心疼她在和离那段伤心欲绝的日子里,强笑面对生活,没有被折磨发狂……却又痛恨她在他患得患失的计算着这份感情、备受感情折磨时,她风轻云淡,情绪不受半点影响。
待曲子结束,何清君放下玉笛,淡淡地问:“摄政王在暗中调查当年纪芙与白逸扬背叛属下之事,是么?”
令狐薄不语,依旧半眯眸子,目光在泛冷:“本王说过,偏要跟你纠缠不清!”索性合上眼皮,不再看她。
何清君其实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她猜不出倒底是什么样的情义,令他如此劳心伤财?先是暗中赎回田产转到她名下,闹得不欢而散后,竟一面对她冷目相待,一面暗查当年之事,昨夜听到这个消息,她着实震惊了一阵子。
昨夜,她准备去开启玲珑阵,却发现摄政王还在御书房批折子并未回寝宫,于时只好回房等着,在她第三次去询问小顺子令狐薄回没回来时,遇见黄公公回来。
黄公公看她的目光总让她觉得有几分怨怼,令她好一阵无语,他一个太监对她有什么好怨怼的?想了良久,恍然,黄公公对令狐薄素来忠心耿耿,恐是因为令狐薄的关系吧。
她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为摄政王不值,却又无法声张,所以才会对她不满,于是便偷偷潜进令狐薄的寝殿,暗中跟着黄公公。
黄公公不懂武功,自然完全未发现有人跟着,兀自一边走一边念叨:“这女人倒底哪里好?唉……”
小顺子闻言问他:“黄公公,你是说何护卫吗?我倒觉得她不错呢。”
黄公公瞪他:“你懂什么,本来我见摄政王最近跟四公主走得近,又同意了联姻之事,对何护卫态度颇淡,以为摄政王打算放弃她,岂知咱们摄政王非但未放下反倒是更伤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