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儿一死,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可我连梦,都梦不到她。
“几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把苏轼的这句话稍微一改,脱口而出。那之后我时常对着品儿常站着的位置发呆,总觉得她还在那里,对我笑着说:“娘娘,你看这样摆可好?”
也因此,我对耀羽的情分也随着品儿的死,消散得无影踪,他怎么可以牺牲品儿,就算是秦美人死我也只是一丝怜悯,可是品儿,跟着我大半年,我连她的后路都来不及安排,我甚至还凶她,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没有了,我是不恨耀羽,可也不能原谅他。他自是有他的苦衷,然而他最不该就是连品儿的最后一面都不给我见!
十三每日都会来看我,可见我没有什么心情跟他说话,也见我脸色不好,没怎么打扰,只每日给我送来些他觉得新奇的东西和好玩的,让我好生养着,这宫内的这么多主子中,怕是只有他还真真切切关心着我,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难以完全假装,这点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只是,我始终分不出耀羽对我的情义,是有还是没有。
不过如今,再追究这些也没多大用处,他不会是我的真命天子,也因此我要逃离这皇宫金笼的想法更是浓烈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到什么时候,还能对着他们笑到什么时候。
自品儿死后,六哥的书信逐渐减少,就算有,都是从李全手上转过来的,耀羽他,对定国府还是不放心。当然,这是后话。
太医每日早晚都会来给我诊脉,他说我身上已经没有了余毒,其实是我用药改了脉搏,同时我能感觉到离魂魄玉也开始起了作用,接近冰蓝破体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有时候就那样想着就让离魂魄玉破了封印也好,横竖,跟冰蓝立下血誓言的又不是我。
更多时候我已分不清我为什么要帮耀羽,在这样的坏境下还要执着于与爹爹他们的誓言里。
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宫中是如此的待遇,怕是也不会再留我在宫内,当然,我中毒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菊妃,贤妃,都只以为我身体微患,受了风凉。太医自是不敢说,他的顶头上司也不会让他有说的机会。
我醒来第四日,收到了一个银色的小锦盒,只有一条暗红色旋螺状的绳子,两边是一个银色的小扣子,可以将两头链接起来的,造型独特,我不敢轻易将它们合上,因为这种扣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知道扣上后还能不能扯开,至少,我就不知道它们的机关在哪里,细细一看,那扣子上面还刻了一圈细细花纹,隐约看来就像是长生藤。
我知道,这是银胧着人送过来的,我甚至不知道它如何被送入宫中,琼诗也觉得奇怪,这是一个宫女交给她让她转交给我的,那个宫女,她好像也不认识。我让她不用再查下去,说那绳子是我早前遗落的,怕是给什么人捡着了,送了回来。琼诗也便不再说话,我虽是信任琼诗,却也不想她参与进来太多,不需要跟她说的自然是瞒着。
我让琼画替了品儿的空缺,再从李全处挑了一名看起来还算聪明伶俐的丫头,自嫣儿走后,我也没有添加宫女,根据青龙国后妃的宫女相关配置,我这堂堂洛妃倒显得有些寒酸了。因此李全回禀了耀羽后,耀羽又亲自挑选了几名宫女太监过来。洛花宫原本就有喜诺,喜乐,荣安,荣立几个太监,如今又多添了两名。而旧的宫女,只剩下琼诗,琼画了。
想起了嫣儿的时候,我问琼诗她如今的去处,才知道她果真成了后宫之中的一名妃嫔,可惜,只被封为嫣美人,没有封号。封号这东西,一向是看皇帝或是太后的心情,太后对她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什么宠爱只说,自然由得耀羽。耀羽可能也是因为我吧,一直不肯临幸她。她出洛花宫不到一个月,日子过得怕比一年还长。
从维安所出来的孩子几乎是没有后台的,这样一来,没有后台的嫣儿,唯一可指靠的怕是自己的心机和皇帝的宠爱了。
而我中毒这几天,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不知道算是大事还是小事的事,那个曾视我如眼中钉的容贵仪不慎在冷宫附近的一处荒废许久的池子里溺水身亡,也许是被某个妃嫔给斗死了,只是巧合地跟我中毒一事有了关联。
“琼诗,你可曾听说过无名山庄?”我微微问道,都已经五日,银胧却一直没有出现。
琼诗身子一震,诧异地看着我,看了看四周,遣退了众宫女太监:“娘娘,无名山庄可不能再提。”
“哦?”看来,她是知道些什么:“你倒是说说。”
“具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略知当年先帝的死与无名山庄有关系,那时候奴婢还只是洗衣房里的一个小管事,也不曾知道太多,只是先帝死后,无名山庄这个名字就成为了紫龙城里的禁忌,凡是知道这当中详细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娘娘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提。”琼诗略有些慌张地说。
我也不再勉强她,她若是能说的早就对我说了,好奇心能害死猫,未必不能害死人。
“娘娘你是听何人说起无名山庄的?”琼诗一反常态,她一向不过问我所作的决定,所说的话。
“没,只是入宫前听人说过。”我略过着个问题,又问她:“你可曾听说过银胧?”
琼诗这会儿反应还算正常,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便说:“不曾听说,但无名山庄上一位庄主也姓银。”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我淡淡地问。
“奴婢曾受婉妃娘娘恩惠,自是不敢忘。”
“妃婉?”我不曾听说过宫中仍有这个名号的妃子,跟银胧有什么关系呢?
“恩,前无名庄主的妹妹,也是前朝皇妃。”
“哦?她叫什么名?”我隐约觉得,这与银胧的关系不浅。
“银婉霏。”虽然是在房内,宫女也已经被遣退,琼诗的声音还是很小声。
“银婉霏,银胧,莫非,他们是姑侄?”我自言自语地说,这银胧如果跟皇宫有这么密切的关系,知道我的底细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