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娘娘已经是恩惠有加了。”琼诗说。
“因为她是你妹妹,本宫才万万不可如了她愿,你可明白?”我凉凉一说,何尝不知琼画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满心以为我会像待嫣儿一般待她,求那自古以来后宫的生存之道都不过是君王的一点恩宠,可笑的是,明明只那么一点点却让那么多女人争到了血泪双流。
后宫之中,我没有太后作为后盾,后宫之外,定国府又是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还能算得事儿的小小聪明,最有用的只会是耀羽对我的宠爱了。我虽无害人心,却也被此小小宠爱推至了这风尖顶上,奈何进退不得。
“奴婢亦不想她走上这条极端,可她是奴婢的妹妹,即使万般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责怪加怨于她,可奴婢不能。”琼诗哀怨地说着。
微微叹了口气,有这样的姐姐,琼画还一意孤行,实在太自私,心里对她日后会面对的局面也有了些松气:“她很聪明,可往往就是太聪明所以会误了自己,她若不是这么自私,想到你多一些,今日又岂会走到如此田地?”
罢,还是别告诉琼诗,若不是因为林烈,那些细细密密的迹象让我怀疑到琼画居然那么巧妙地在我所喝的茶水里下了毒的事,我还不至于眼看琼画走一条死路却不拉扯一把,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要报仇,为腹中未能出世的孩儿。她的死已成定局,只是早晚而已。动不得太后,这多少也还了些心愿:“琼诗,你要记住,这后宫之中容不得无辜两字,更容不得一心二主的奴才!”
“奴婢明白。”只见她肩膀震了震,她不比我小,在宫中打滚也数年,按道理是不应该有所反应才是。
“那就好。”闭了眼,不想去看她哀伤欲绝的样子,在这一句话要了人命的地方,即使证据确切,我亦要按奈再按奈,着量再着量,三思再三思。
仿佛我出宫的事并没有被透露出去,我着李全挑了几名宫女进来,由得琼诗安排,她一直是我宫中的领头宫女,这看起来也是自然不过的。
“娘娘,你看着温度可好?”服侍我沐浴的是新分配来我宫中的连翘,因看她眉目里透露出的精灵劲儿,琼诗便着她做了琼画原先做开的活儿。
“嗯。”细细一闻,有些不同于平常的香味:“可在这水里加了什么?”
“娘娘鼻子真是灵,奴婢见娘娘这些日子都不曾好好休息,便私自在水里加了些莲心,这有助于舒眠。”连翘的手可巧,让她服侍着沐浴,看来琼诗并未因为琼画而怨恨我,这一切都安排得依旧如往日妥当。只是,连翘又怎知道我胎儿已经没有的事?
“用的可是莲花?”这莲花之香极淡,闻起来却很清新,这味道却不完全是莲花,还有一些药材的味道,加上莲花,恰好是用于血崩和清理淤血。
“嗯,这是去年的睡莲,晒成干花,磨成粉,加了些莲叶粉。”连翘细声却清楚地说。
“真是个细心讨人喜欢的可人儿,以前在哪个宫中做事?”去年的莲花磨成粉,亏她想得出来。
“回娘娘,奴婢早前在太医院当值。”
“好好呆着吧,本宫不会待薄了去。”我淡淡一说,自品儿去后,我身边真连个可信心的人都没有了,琼诗好是好,可因为琼画事件后,我对她已不能如往日般不过问,只信任。
“奴才们平日里私底下都说,娘娘仁厚,对奴才们极好,都想着要来洛花宫当差呢!奴婢这会儿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着,自然是不会白白错失了这机会呢!”虽在我后面,我却能想象到她笑着的模样。
“如今宫内人人皆说本宫乃祸国妖妃,你来得这里,也不怕委屈了去么?”我淡淡一笑,这时候洛花宫于风头上,多少让人却步了。能留在洛花宫的,除开前面几个奴才因着我平日厚待,也暂未生异心,可新人万万是不愿意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我所连累了,连翘的伶俐劲儿若不是因为有所贪求,就是别人安插在此的内线了。
“娘娘所求也无非一个孝字,奴婢那会不明白呢?自古以来儿女不能承欢爹娘身边已是憾事,娘娘连侯爷最后一面都未曾见着,自然是会为侯爷求些名气,也让侯爷去得安心乐意些。”
“是么?本宫不求身后名誉如何,难得你这样看待本宫,好生呆在洛花宫,本宫不倒,洛花宫里所有人就不会有事。”我淡淡一说,虽然知道在宫内求一丝情意是奢想,但未曾怀疑之前我选择就这样相信。
“娘娘对连翘的恩惠岂是粉身碎骨能报答得了的?当年若不是娘娘,就没有连翘的今日了。”
我已沐浴完毕,起身,连翘细心帮我穿衣,然后说了这么一段话。我回过头来,见她一脸的诚意,又想不起我们是否有过交集,不解地问:“此话怎说?”
“娘娘也许不曾记得了,可对于奴婢来说是莫大的恩惠,如同再造。”连翘仍旧没有改了脸色地说,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我实在记不起了。”也许是维安所里安置的孩子之一也不一定,细细打量着她,十五六岁的样子,跟品儿一般大小。想起品儿,心里又扯了一丝痛意。
“六年前奴婢家中被奸人所害,一家逃难到了京27口全部被处于死刑,只得奴婢一人侥幸逃脱,到了京城多得娘娘和六少爷安排在沈家收留,没多久奴婢就代替了沈家小姐入了宫,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若没有娘娘和六少爷当日相救,奴婢怕是早就饿死在京城了,也谈不得报仇雪恨了。”说起这些连翘还是有些颤抖,让她家破人亡的人自然是恨到骨子里了。
眉头一皱,这也是个定时炸弹:“那害你的奸人,如今何在?”可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多年来维安所做的一切我根本就不曾参与其中,只是在暗里出了些主意罢,我不喜欢繁琐的事,也不喜欢去讨什么声名,一心想着安静平稳地过日子。
“当年害我家人的奸人奴婢自然死都不会忘记。”连翘咬紧牙关,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