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她是罪臣的嫡孙女,臣妾以与她同处一室为耻辱。”独孤羽几乎是气愤地对太后说。
虽然独孤羽此时并不晓得尉迟燕与毅帝两人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个层面上,但不管如何,她与尉迟燕是不共戴天的情敌,这是无可置疑的。对待敌人,先前她就是不肯心软的。再加上此时她想起了姐姐刚刚所说的“先发制人”的话,于是她更勇气了,心动转化为行动,便大胆向尉迟燕进击了。
太后没有想到皇后此时的情绪这么激进,但念及她正处在月子里,也就顺着她的话头说:
“皇后,你既不想见到她,哀家马上就让她在你面前消失就是了!”太后的话的意思是让尉迟燕离开风华宫,回到仁寿宫去。
太后不曾想到,自己的这一句话竟然引发了皇后对尉迟燕的杀心……
“皇后,你既不想见到她,哀家马上就让她在你面前消失就是了!”太后的话的意思是让尉迟燕离开风华宫,回到仁寿宫去。但在独孤羽听来,却断章取义,自动屏蔽掉其他语义,只留下了“让她消失”四个字的含义。
再则又联想起姐姐因为丈夫宠妾负妻而面临着即将香消玉殒的遭遇,独孤羽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他人骑在头上的悲惨境遇,这让独孤羽不能不对尉迟燕动起了杀心:对,让她消失,就是要让她消失!她这般大胆,私会毅帝,不让她消失外人还以为我独孤氏只是黔之驴,外强中干罢了。
“皇后你一向贤淑,为何今日一个小小的宫女让你如此盛怒?”太后的话打断了独孤羽的沉思,独孤羽从太后讲话的语气中读出了一股强烈的不满。这多少又让她有些惶惶不安。
太后带着尉迟燕离开了贤德宫了。
独孤羽对尉迟燕的过激态度让太后愕然。
“看她说起尉迟燕时的那种恨意,竟让人觉得她与尉迟燕是势不两立的仇人。看来,如果尉迟燕一直住在哀家的仁寿宫中,也不妥当。只怕皇后她要时不时地来仁寿宫找尉迟燕的麻烦,到时候岂不是会叫哀家好生为难,好生难堪吗?”太后心想。
“燕子,哀家打算让你暂时离开仁寿宫一阵子,你做好移居新家的准备吧。”
“可是,可是……可是在这儿不是住得很好吗?为什么又要搬呢?太后要让燕子住到哪儿去呢?”纵使尉迟燕有一千个不愿意,可是她真的能为自己做个主吗?
“这个哀家自然会为你觅到一个好住处的。我今天之内就帮你探寻出来。你先把你房中的物件归类收拾好。一旦确定好了搬家的去处,哀家马上派人通知你。”果然,太后说话的语气非常肯定,没有半点商量的语气。
尉迟燕悲哀地想:自己终究还是脱离不了罪臣之后的干系,只能成为他人的奴仆,一切命运的安排都在别人的手中!即便太后这么疼爱自己,到了关键时刻,也还是让她搬长她就得搬走!
心中虽有不情愿,但鉴于太后一向对自己的关爱,她还是向太后谢了恩,她说:“嗯,好的。谢谢太后的关照!燕子没齿难忘太后的恩德!”尉迟燕说着久久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太后拉起她:“燕子,你跟哀家哪需要这么客套呢?哀家疼你俗礼,实际上哀家不过是疼阿思想阿思罢了。哀家还要谢谢你呢!见了你,哀家就仿佛见到了阿思,哀家不知道有多高兴!”
“既然太后想见到燕子,那为什么不让燕子一直就住在仁寿宫?让燕子好好侍候太后娘娘?这样太后也可以天天见到燕子了。”尉迟燕流着眼泪请求道。
太后鼻子不由一酸,说:
“不是哀家不让你住仁寿宫,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过后你自会懂得哀家的苦心的,哀家都是对你好,为你着想的啊!”
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神情严肃地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带了几个人到了青莲居,要帮尉迟燕搬家了。
敲门,尉迟燕也不知咋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开门。
“燕子,你怎么啦?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太后关切地问她。
尉迟燕眼圈一红,说:“那倒没有。只不过想到要离开这儿,终究舍不得。”说话之时,她眼睛定定地看着桌上的一只青花甘露瓶,泪要滴出的样子。
太后走近,目光立即被青花瓶别致的造型给吸引住了。
“这么清丽的青莲图!燕子,你这个瓶子哪里来的?哀家好似在哪里见过?”太后边啧啧赞叹边询问瓶子的来历。
尉迟燕脸一红,竟是一下子回答不出。
她哪里好意思对太后实话实说呢?
难不成告诉太后:“这是毅帝送给小女子的。”这样一说,她与毅帝的事不就让太后知道了吗?
尉迟燕还没做好把自己与毅帝相好的事向太后告知的心理准备。
她也不是真就要永远地对人瞒着与毅帝在一起这事。终究要说的。只不过时机还得等等吧。就算自己与毅帝的事要让太后知道,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太后知道。私相传送珍贵物品,这会让太后如何看待她呀?没准太后还以为她尉迟燕是一个能让男人轻易勾搭上的轻浮女子呢。她才不要太后对她有这样的观感!
还是让毅帝自己亲口把他与燕子的事告诉太后吧!
“奇怪了,哀家好像在皇儿那里见过这个瓶子。”太后一脸迷惑不解,正在拼命地回想着自己可能在哪个时候哪个地点见过这个精妙的瓷品。
“也许瓶子是一整批烧制而成也说不定。”太后暗想,眼睛还是不肯离开青花瓶,“哪个时候哀家也去找人要一个来,真漂亮啊!”看得出,太后十分喜爱这个青花瓶。
“太后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只是燕子有一个请求,希望太后好好收藏它。不要再转送他人。可以吗?”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燕子的心简直在流血,她多么不想把这个心爱的男人送给他的信物转手他人呀,即便这人是男人最亲的母亲,她也不想。可是现在的情势又让她不能不做出这个让她十分痛心的决定,虽然痛心,但她还是决定了,于是她故作大方地把心爱之物拱手送人了。
“太后救了燕子一命,她喜欢这个东西,送给她就当是报答她吧!毅帝知道了这点,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尉迟燕这样宽慰自己的那颗痛楚的心。
“太好了!!燕子真真懂得哀家的心思。你放心吧。哀家会好好珍藏它。哀家记得皇儿那里也有一个这种瓶子,哪个时候拿来配成一对,岂不更好?”太后兴奋之极,慌忙叫一起来的几个人中的一个把瓶子收好,拿到太后寝宫。接下来的时光众人一番忙碌。
好在燕子的东西不多,不一会儿,燕子就离开了仁寿宫,前往一个更加僻静的所在了。
“再见了!青莲居!也许以后燕子再也不可能来这儿了!”离开的最后一秒,尉迟燕在心里默念道。
就在尉迟燕离开青莲居的当天下午,毅帝与小安子再一次来到了仁寿宫了。
顺着记忆中的行走路线,毅帝一路怀着一种神秘而又甜蜜的心情来到了青莲居前。然后他示意小安子暂时离开。小安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就离开青莲居。又不敢走得太远,心想着保不准什么时候皇上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才能随叫随到。
毅帝举起手来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没有人出来为他开门。
“也许去了池边?”毅帝猜测。
于是他一路小跑到了他与尉迟燕两人第一次会面的地方。
流水淙淙,垂柳依依,一切都很美好。
但那个能勾起此刻他的百般无聊的兴趣的人不在这里。
青青杨柳依旧绿,扶柳少女何处寻?
风儿吹拂,可是却吹不走毅帝心中的闷燥。
心中的火反而被越吹越旺。
“燕子你在哪儿?你在与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吗?朕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快出来吧燕子!”四周无人,毅帝轻笑着呼唤尉迟燕。
毅帝猜测燕子或许此时就躲在池边的某处,也许是在树的后边,也许是在园中的山石后边,又也许是在池边的那条船上!
然后,她听到了毅帝的深情呼唤,于是,袅娜地飘出,飘在自己面前。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四周一片静寂。
毅帝又在池边徘徊了许久。
“也许再去青莲居看看能找得到燕子也说不定呀?”毅帝念头一起,马上又折转回了仁寿宫。
毅帝低头匆匆走到仁寿宫门口,却听到一声问候:
“皇儿,没有听说你要来母后这儿呀?亏得母后还没有离开仁寿宫,要不你就找不到母后了。”是太后的声音。
看到儿子前来找来她兴致忽然高起来。她大步上前,把儿子的大手抓住,拉着他的手就往她的寝宫里走。
毅帝在这种情势之下,没得有另外一种选择,只好跟随着太后到了太后的居室。
“燕子说不定在母后那里啊。她不就是母后身边的人吗?”毅帝这样安慰自己。
但一直到了母后寝宫的最里间,毅帝都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的影子呢!当真是天上的燕子,飞走了,要瞧见她咋就那么难呢?”毅帝在心里自言自语。
“皇儿你看!这是燕子给我的妙瓶,这同你那个青花翠瓶恰能摆成一对呢,莫不是上天的机缘巧合?”太后指着青花甘露瓶睛一看,正是自己几天前派人送给燕子的那一个甘露瓶,太后怕是想再讨来一个,可是自己又实在没有了,于是他并不正面回应母后所说的话中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对母后说:“都说人越长越清心,母后倒是越来越有精神,都研究起这瓦瓦罐罐的摆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