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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个谜

我相信努尔哈赤见到爷爷,爸爸的尸体,是真的很悲痛。据说努尔哈赤“捶胸嚎泣”,并且厉声质问明朝使者。从其表现来看,基本丧失理智。

这使者到也识趣,随你怎么骂,我就一句话:这是个误会。

努尔哈赤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李成梁实在是惹不起。

说起来李司令也算很给努尔哈赤面子,不仅给了他经济上的赔偿,还让努尔哈赤继承了他爷爷的官当了建州左卫的都督,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努尔哈赤咽不下这口气,李成梁我惹不起,但你尼堪外兰跑不了!没你小子喊那一嗓子,我爷爷,我爸爸能死吗?!

这个仇非报不可,就收拾尼堪外兰!

报仇这事儿,说说挺容易,但真要想把仇报了,那有一定难度。

首先就要有实力。努尔哈赤虽说现在是建州左卫的都督了,但手底下也没几个人,大部分主力(其实也就一两千)让他爷爷带到古勒去了,觉昌安死了以后部属都被尼堪外兰招了安。

努尔哈赤吩咐一声“集合,点名”!

稀哩哗啦来了五十多口子,其中三分之一是残废并且平均年龄超过60,努尔哈赤挑了挑,(其实也没啥挑的)一共挑出十三位。

清史上就是说努尔哈赤带着这十几位去的。

但我敢肯定事实不是这样的。

十三个兰博一人发把M16外加火箭筒,手榴弹全部配齐了,那到还是有可能的。

十三个半业余的骑兵,一人拿把一年多没磨过的片刀,就想和上千人对砍?你以为你是谁?钢铁侠?!

努尔哈赤肯定有外援,至于这个外援到底是怎样得到的,那说法很多。有说是他一个叫额亦都的哥们带了百把人投奔他的,有说是他老婆把嫁妆卖了,换了钱让他招了百把人……不管怎样吧,努尔哈赤带了百把人去找尼堪外兰算帐。

百把人对上千人,人家还是守城,你是攻城,客观的讲基本还是自杀。

但奇迹出现了。尼堪外兰听说努尔哈赤带了人找他算帐,他既没有整顿军马,也没有修整工事,他做了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跑了。

对于尼堪外兰当时的心理活动我分析了很久,但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他应该不是胆小,当时的女真部落很多,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战场上对砍那应该是家常便饭,尼堪外兰能坐到图伦城城主,应该也是真刀真枪拼回来的。

你要说他因为心存愧疚不愿意和努尔哈赤干仗。那也不对,联系尼堪外兰从后到前的表现来看,基本不存在愧疚这个问题。

迷,千古之迷。

努尔哈赤第一次打仗,未失一兵一卒就胜利了,顺利占领图伦城。

至于占领之后的结果书上没说,但我们还是可以猜到,无非就是该拿的拿,该占的占,男女老少统统带回家当奴隶,跟着一起去的弟兄们人人有份,皆大欢喜。

我这样猜是有证据的,因为努尔哈赤撤了之后,尼堪外兰也没回图伦,一直住在嘉班城,可见图伦基本被老努拿了个干净,回去也是白回。

努尔哈赤尝到甜头了,没动刀没动枪,就发了回横财,这买卖不亏啊。

于是,他决定再次进攻尼堪外兰。但大夏天的,又没个汽车,骑马上干晒,有点痛苦。得了,凉快了再打吧。

秋天来了,树叶黄了,农民伯伯开始收获了……。。。。

努尔哈赤带兵攻打嘉班城。尼堪外兰的表现象中国足球儿一样稳定,又跑了。

努尔哈赤真怒了。

你尼堪外兰还是女真的勇士吗?!太他妈没种了!追他!

尼堪外兰也没地方跑,自己的地盘都让努尔哈赤占了,亲戚朋友没人肯出头,努尔哈赤又明显的要斩尽杀绝,没办法,只好找来几个亲信开个茶话会商量商量。

茶倒满了,瓜子儿也摆上了,一圈儿人坐了半天就是没人说话。

也不能怪这帮手下,你尼堪外兰被人追的满世界乱跑,我们有啥办法?以前多少还有个城能守一下,现在这荒郊野外没遮没栏的要和努尔哈赤的人对砍,那实在是没把握。

就这么坐了一夜,除了一地的瓜子皮,啥结果也没讨论出来。

要说还是领导有水平,最后尼堪外兰拍板决定:投奔大明朝。

从尼堪外兰的角度来说,这个决定也没啥不对。今天之所以落的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当年帮李成梁的忙吗,现在小弟落难了,李司令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怎么也要拉兄弟一把啊。只要李成梁出面,努尔哈赤算个屁啊,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尼堪外兰带着手下到了河口谷,这是明朝的管辖范围了,到城根儿底下,尼堪外兰又拎出喇叭,对着城头就喊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要进城避难。

城头上没动静。

# *& (%# *& E#……。

还是没反应。尼堪外兰的汗下来了。

昨天的茶话会就耽误了一夜,努尔哈赤追的又快,这会儿都看见人家的旗子了,上面又没人理,这不是要老命吗?

其实他不知道,努尔哈赤也很郁闷。带着手下追了好几天,眼看就追上了,尼堪外兰这小子又奔了大明的地界。

努尔哈赤骑在马上,老远就看见尼堪外兰带着一帮手下在城墙下大喊大叫,很是嚣张。

努尔哈赤心想:这老小子有了大明撑腰就是不一样啊。居然城都不进,敢在外头跟我叫板。肯定是明军在后面埋伏着呢,我可不上当。

以当时老努的实力要和大明朝公开单挑,那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所以努尔哈赤下令:

退兵十里,安营扎寨。

尼堪外兰打仗不行,脑子那还是真好使,一看努尔哈赤撤了,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对着还发愣的手下大喊一声“我说你们就别发呆了,快跑吧”!说完,撒开丫子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那帮手下还没缓过劲儿呢,等弄明白了,那叫一个气啊。

你说你堂堂的一个领导,平时吹的跟超人似的,真要动手了,你他妈跑的比兔子还快!跟着你这种货,有啥前途?算了,哥几个换老大吧。

努尔哈赤牛了,不但把尼堪外兰打的抱头鼠窜,还收编了他的部队,完全不是当年那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的状态。

以前尼堪外兰得势的时候,女真大大小小的头目包括努尔哈赤的亲戚都依附尼堪外兰,现在尼堪外兰被打成了个盲流儿,各位首领马上见风使舵,给努尔哈赤带话的带话,写信的写信,就要表达一个中心思想:我们早看出尼堪外兰不是个东西!以前应付他,完全是给您无间道呢。今后有事儿您招呼一声,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去,誓死追随努大帅!

说起来这帮人脸皮也够厚的,但识时务者为俊杰,理解万岁吧。

咱们再说尼堪外兰同志,按说兵也没了,地也丢了,光杆司令一个,基本就算谢幕了。但努尔哈赤还是不放过他,充分发扬痛打落水狗的精神,一追到底。

万历十四年,努尔哈赤再次出兵,攻打尼堪外兰。

当时尼堪外兰住在鹅尔珲城,这个地方很靠近明朝的边城抚顺,由此可见尼堪外兰对明朝还是报着很大希望的。

纵观清朝近三百年的历史,我们会看到无数的文臣武将,文采飞扬者有之,战功赫赫者有之,但我个人认为:在逃跑这个技术活上,无人能够超越尼堪外兰。尼堪外兰已经把逃跑上升为一门艺术,并且他本人是这门艺术中当之无愧的大师,他又跑了。

其实努尔哈赤不是没接受教训,他知道尼堪外兰跑的快,所以他选择夜袭鹅尔珲城。

攻城到很简单,本来也没几个人,不费啥力气就进去了,但一清点俘虏,努尔哈赤傻了,没有尼堪外兰!

...........

无语,真的无语,请允许我在这里向这位逃跑大师致敬。

尼堪外兰也并没有跑远他一听到信就跑到抚顺去了,抚顺是大明的地方,守将叫裴松。

这个裴将军是李成梁的亲信。

尼堪外兰到了抚顺,本想进城避避风头,但没想到裴松不让他进。当然也不是一点面子不给,让尼堪外兰躲进了城外的明军军营里。

尼堪外兰以前大小也是个城主,不说锦衣玉食吧,起码也是大鱼大肉。现在可好,天天跟着一帮傻大兵吃食堂,晚上跟这帮人挤一块睡觉,出去撒泡尿回来都找不着刚才躺在哪。但时世比人强,能活着就不错了,别的就不挑啦。

努尔哈赤收到线报,知道尼堪外兰在抚顺,马上点兵出发,这次非把你灭了不可。

点兵不是要和明朝开战,而是纯粹的示威游行,给自己谈判增加点砝码。

努尔哈赤还是很会做人的,到了抚顺,啥也没说呢,先派人给裴松送了份厚礼,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意思是要裴松交人。

其实裴松早就得了李成梁的指示,就尼堪外兰这么个货,留着都是累赘,既然努尔哈赤这么会做人,刚好做个顺水人情。

于是裴松让使者给努尔哈赤带了封信。信上说:你和尼堪外兰那点儿事我都知道了,这个是你们女真内部矛盾,我管不着。尼堪外兰确实在我这,但你要我就给你,那我大明朝不是太没面子了。这样吧,人就在城外的军营里,你自己去找他,找着了,你爱怎样怎样,我不干预。

等的就是这句话!

努尔哈赤马上挑了40个亲兵,让一个叫斋萨的带着,进军营找尼堪外兰。

老尼正捧着个破碗蹲着吃炸酱面呢,刚吃的爽,想找瓣儿蒜,一抬头就看见几十个彪形大汉拿着刀奔自己来了,凭着他逃跑的天赋,马上察觉不妙,把碗一扔,扭头就跑。

往哪跑?

只能往城里跑,尼堪外兰是想进了城就好办,你努尔哈赤的人总不至于在抚顺城里砍我吧。

城门肯定是早就关了,不过城墙上还搭着个梯子,尼堪外兰是谁啊?大师!他早就观察好了逃亡路线,直接就奔梯子去了。到了梯子下面,尼堪外兰对着手心吐口唾沫,搓两下就准备上,谁知道手刚搭上去,就觉得这梯子怎么动起来了,莫非变电梯了?抬头一看,几个明军士兵正往上抽梯子呢!

完了,这回真完了,别说大师,神仙也不好使。

努尔哈赤的仇总算报了。从此,努尔哈赤一步一步的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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