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夸奖了。”江毓敏听着外面的更声:“皇上,夜深了,您……”
“夜深了啊?”皇帝显然也听到了更声:“那我们睡吧。”
“我们?”江毓敏愕然:“皇上要在这过夜吗?”
“那当然。”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江毓敏戒备的神情:“你放心,朕不会做那强迫女人的事。总有一天,你会对朕说你愿意。如果朕不在这过夜,你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哦,”江毓敏暗暗松了口气:“臣妾……”
“君无戏言。”皇帝走向床榻,掀开被子就见到一条白绫静静的躺在床单上。江毓敏顿时头疼万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大概是要挨上一刀了,却见皇帝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缓缓倒了些东西在白绫上,江毓敏凑上一看,就见白绫上沾染了一些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就像血一样。“行了。”皇帝收起瓶子:“睡吧。”
江毓敏开始还不敢睡着,却听见身边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借着月光,江毓敏打量着皇帝,这个男人卸去了平日的精明,那双总闪着算计的利光的眸子也被遮住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摇摇头,江毓敏翻了个身,等他醒了,所有的纯粹都会消失不见,即便有,那也是假象。就算现在,江毓敏暗暗告诫自己,睡着的狐狸也是狐狸,其本质是不会变的。合上眼,原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却在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江毓敏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皇帝要去上朝了。皇帝见她醒了,向她笑笑:“吵醒你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了,”江毓敏摇摇头:“待会儿还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昨天是你第一次侍寝,晚些去也不会有人怪你。”皇帝看似体贴的话却让江毓敏心底凉透,他这是在放纵她吗?他难道不知道,在后宫,骄纵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更何况德妃正恨着自己呢。抬起头,却见到皇帝带着柔和的笑意的眸子,江毓敏也扯了扯嘴角:“谢皇上体谅。但臣妾还是早些去的好,也好陪德妃娘娘聊聊天。”
皇帝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奇怪:“你有心了。”
送走皇帝,江毓敏草草用过早饭,就向霖德宫而去。“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原来是敏妹妹。”德妃笑得亲切:“今个儿妹妹可是赶了个大早,昨儿才侍过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臣妾心中惦记娘娘,这不一早就来看娘娘了?”江毓敏赔笑道:“反正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臣妾倒是想和娘娘聊聊天呢。”
“惦记本宫做什么,有空该多想想皇上。”德妃状似关切地说:“不过一起聊聊天也好。咱们后宫中的女人哪,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日子长了,你也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皇帝来过之后,一晃已是一个月过去了,皇帝没有再踏入这里,反倒是夜夜留宿绚汜阁。宫中已经开始传言,说江毓敏甫入宫就失宠了。听到这些传言,江毓敏只是一笑置之。
这天,江毓敏正在看书,却听见碧荷气鼓鼓的喝斥两个丫头的声音:“怎么回事?”
“小姐,”碧荷的眼睛红了:“皇上一个月没来了,这两个丫头就想着另拣高枝了,一门心思想调到绚汜阁去呢。”
江毓敏看了看那两个吓得跪倒在地的宫女,淡淡地说:“想去就去吧。顺便跟那些心思活动的都说一声,我这猗澜殿是注定不受宠的,想走的,我不拦着,反正我也用不到那么多人,但留下来的,我不希望听到他们嚼舌根。去吧。”
两个宫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吃惊的看着江毓敏。碧荷也满眼惊讶:“小姐,你这不是被这些奴才欺负到头上来了吗?”
江毓敏挥挥手:“照我说的做。”
很快,整个猗澜殿都知道了这件事,当下有些心思活动的就纷纷走门路去了,看着那些奴才们一个一个拎着包裹走人,碧荷气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干瞪眼。周婧拍拍碧荷的肩膀:“宫中常情如此,你也不必生气,人简单点,也许反而好。”
“什么意思?”碧荷一边问,一边继续用好像要杀人的眼光死死的瞪着那些走出殿门的人。
“小姐做事,从来都有深意,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服从。”周婧笑笑:“只要相信她,就够了。”
五天过去,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整个猗澜殿除了流霞、周婧和碧荷,就剩下六个人了。江毓敏把人集中起来,目光在六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把他们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毕竟这是第一次召见宫人:“你们中,还有没有要走的?”
众人没想到江毓敏第一句话竟是这个,相互看看,纷纷摇头。
“那么,”江毓敏笑笑:“从今以后,我就把你们当作家人对待了,我自认不是个刻薄的主子,也给大家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碧荷。”
碧荷端上一盘银子,江毓敏留心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有两个人眼中大放异彩,其余的人虽也微微动容,但终究还是有分寸的。
江毓敏微微一笑:“现在,把各人的名字报一下。”
六个人齐声道:“请主子赐名。”
“不,还是用父母给你们的名字比较好。进了宫,已经很惨了,不必连名字都丢了。”江毓敏直接问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谭蕊。”
有人开头,几个人很快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分别是蓝云儿,连琴,黄华,李富。只有一个小丫头怎么都不说话,急得眼眶都红了。
江毓敏微微蹙眉:“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在这服侍,你就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娘娘,”那丫头猛地跪下,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奴婢不是不想说,而是,而是,奴婢的名字犯了娘娘的讳。”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江毓敏好笑的摇摇头:“说吧,我不忌讳这个。”
那丫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江毓敏一眼:“奴婢,奴婢叫傅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