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江毓敏笑了笑,向追云勾勾手指,追云无奈的凑到江毓敏身前,江毓敏趴在追云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追云露出一副像是好笑又像是怜悯的神情:可怜的暗卫!
昏昏沉沉的醒来,暗影打量着眼前的石室。这是什么地方?揉揉发胀的脑袋,暗影不禁暗暗咒骂:那么高的武功还用迷香这么下三烂的手段,真是卑鄙!不过,那人把他们全迷晕就是为了换个地方关押?转头打量着四周,暗影惊喜地发现,在一个墙角处竟乱七八糟的扔着一些铲子,锄头等挖土工具,上面凌乱地盖着些稻草,看来那人没有发现。暗影顿时大喜,急忙把身边的同伴都推醒:“快起来,我们能出去了。”
挖了半天土,暗影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人该送饭来了,连忙把那些工具都藏好,地道的入口盖上浮土,直到外表看不出破绽才罢手。他们才弄好没多久,那人就打开了石门,提着两个食盒走进来。暗卫们干了半天活,一个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几十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人手上的食盒,甚至都没人向门口瞟上一眼。似是很满意他们的听话,那人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食盒出去了。他一出去,暗卫们就蜂拥而上,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抢而空。
轮番挖了大概有四五天的样子,暗卫终于完成了这个浩大的工程。钻出地道的暗卫好不容易松口气,眼角余光却瞄到一个白色身影正站在旁边对他微微笑着。“啊!”暗卫一声惊叫,像见了鬼一般,倒把那白色身影吓了一跳。
“辛苦各位了。”看着灰头土脸的暗卫们,那人彬彬有礼的说:“现在各位可以回自己原来的房间去休息了,等到了时间,我们再来。”
很快就到了皇帝登基的日子,江毓敏算好时间,在大礼快结束的时候,抢在皇帝之前,来到了太上皇那里。太上皇看看江毓敏,又看看江毓敏身后的碧荷,碧荷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酒。
“毒酒?”太上皇扬眉问道:“真没想到,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娘娘,”万全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那三杯酒:“娘娘,你、你真的要皇、太上皇死吗?”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江毓敏淡淡地说:“请三位上路吧。”
“娘娘,奴才一直以为,你对皇上,也是有感情的,没想到,你竟狠心至此!”万全涕泪纵横:“你就是这么来回报皇上的真心,这么来践踏皇上的真情的?你竟如此冷血,不,你根本就没心!”
“万全!”太上皇喝止了万全:“不要说了,你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如今,我就要去了,只是,连累了你。”
“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万全抹着脸上的眼泪:“您在哪,奴才就跟到哪!即便是黄泉路,奴才也会跟去伺候!”
“万全……”太上皇眼角,也不禁有泪光闪烁:“好,好,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万全,咱们泉下再见。”说完,太上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皇上!”万全使劲擦了擦眼泪,端起托盘上的另一杯酒,全倒进了喉中。
太上皇看了看托盘上的另一杯酒,又看了看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何事的陈婕妤,端起那杯酒轻声哄道:“虹儿,把它喝下去,好不好?”
陈婕妤歪着头打量了一下那杯酒,疑惑的问:“好喝?”
“好喝。”太上皇点点头:“要喝吗?”
“要!”陈婕妤一下子把酒杯抢了过去,把酒倒进了嘴里,咕嘟了几下,就要吐出来。太上皇一托陈婕妤的下巴,酒就顺着喉口流了下去。陈婕妤甩开太上皇的手:“你骗人,不好喝!”
“那是因为,你没能尝到其中的真意。”太上皇似乎颇为惋惜:“这是好酒呢。”
“父皇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皇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到现在,还能注意到,这是好酒。”
“皇上不也很有兴致吗?”太上皇笑道:“忙碌了一天,居然还有闲心到这来逛逛。”
“朕是来送父皇的,”皇帝看了看江毓敏:“没想到有人倒赶在朕前面了。”
太上皇已经感觉到晕眩,不由揉了揉眉间:“这酒劲儿,倒是很大啊。”
“是啊,”皇帝把玩着杯子:“俗话说,酒能忘忧,睡一觉,也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太上皇欣然点头,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他干脆就势坐到了地上:“是啊,酒,的确可以解决许多事。”
“有一件事,”皇帝目光复杂:“你,有没有爱过母后?哪怕,只是曾经,哪怕,只是一丁点儿?”
太上皇怔然,缓缓摇头:“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对你母后,我曾经很是愧疚。”
“那么我呢?”皇帝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颜色,仿佛这个答案早在预计中:“你可曾,真心的喜欢过我?”
太上皇又是一怔,那神情,仿佛是在回忆什么:“曾经,在你很小的时候,当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当你第一次叫我父皇的时候,甚至是,第一次把尿尿在我的龙袍上的时候……当时,我心中充满了为人父的喜悦,也曾对你爱若至宝。那时,我登基还没多久,后来,我登基时间越来越长,和你外公的矛盾越来越大,对你也就越来越疏远,终于,当我真正的成为一个帝王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父子亲情也就所剩无几了。而现在……我们终于……走上了决裂的道路……你也终于……成为了帝王……想想……真是……”太上皇的声音低了下去,终至微不可闻。皇帝眼眶微红,转过身去,将脸埋在阴影中,不让众人看清他的神情。江毓敏心下叹息,这对父子啊……“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太上皇驾崩了么?哭啊!”
众人一愣,哭声四起,皇帝的背影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想哭就哭吧,江毓敏心道,没人听得见你的哭声。
太上皇驾崩,举国缟素,皇帝亲自送灵至太庙,哀恸不已。江毓敏站在宫城上,放眼望去,满城皆是白色。一阵风吹来,白色的衣襟翻飞,城墙上的人影就好像遗世而独立,随时会羽化登仙一般,带着说不出的美丽,却也透着无以言喻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