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哭出声了,一边摸泪一边说:“那几天你饭盒丢了,中午没有饭吃就回办公室吃泡面,我还觉得自己很得意,所以你一买来新饭盒我就给你拿走,让你继续吃泡面,看你那样感觉捉弄到你自己很开心。还有就是你和霍协理,我不懂为什么那些领导都那么喜欢你,所以想让你的名声在龙兴臭得像****,但后来听菁菁说了关于你来龙兴之后的事,我才发现自己是个十足的小人,我开始佩服你,但你总是很讨厌我的样子……”
那女人像是很诚恳的道着歉,哭得一塌糊涂,说话已开始不太连贯了。喻文这才第一次叫出那女人的名字。
“我要辞职了,但一看到你,我心里就不好受,所以一定要请求你的原谅。”她摸干泪,理了理贴在额头上的流海,还在抽泣的说。
“小梅,这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我和霍协理不是还是好朋友吗,只是以后不能再乱传那些不真的事情出去了,不论在哪里都一样。”
那女人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心中的事情总算放下了。可喻文的心中又因此荡起了涟漪,自己在龙兴、在员工们的心中是否就像小梅之前眼中的人物,也像小梅那样希望看她的笑话吗?哎,攀爬到一定高度时总是会有人嫉妒的,可喻文偏偏就在意工人们对她的看法。
菁菁的离别晚宴终于在喻文的沉思中结束了,房间的灯突然熄了,引起一片尖叫。屋中渐渐亮起的火光消停了一浪连着一浪的尖叫声,一个蛋糕摆在桌子中央,但只是为了送别所以没有生日快乐歌。
菁菁忽闪着眼借着烛光贼笑着看了看喻文,伸手抓向蛋糕,大喊:“开始打杖。”
一块蛋糕冰凉的落在喻文胸口,等她回过神来桌上的蛋糕上面已全是人的手指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们疯狂的玩起了开心蛋糕杖。躲避的尖叫声、打中的胜利呼喊声使她们异常兴奋,不过很快引来了店里的老板,灯在愤怒的声音中亮了,他们的游戏也在意犹未尽中结束了。
“耶,阿兵呢?打杖的时候他不在里面?”大伙正准备离开时竟发现少掉了一个人,菁菁有点失望的问。
“我在这儿呢。”这声音是从桌子下面冒出来的,大伙听了一阵狂笑,看那胖胖的身子一挪一挪的钻出来,头上、脸上还有衣服上粘满了蛋糕,大伙接着又是一阵狂笑。
多愁善感的喻文也早被这欢快的气氛熔合了,不时带头笑出声来,这一片又一片的笑声冲淡了离别的气息,把这个离别的夜晚掩饰得并不那么伤感。
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是感恩还是负责,总之有些事认定了你就落不下了你。
兰家煌叼支烟走进了喻文办公室,无意的向墙上望了望,问:“烨辉走几天了?”
“五天,后天该会回来的。这次出差的时间不长。”喻文一边做着手里的事一边回答他的话。
兰家煌摇摇头,哀叹着坐在沙发上,仔细吸进两口烟后又道:“有个事给你谈,你现在有空吧?”
喻文听罢,放下手里的活,习惯性的拿起笔和本子走来沙发旁,坐定后问:“什么事?”
“吴小姐她,她要你去她财务室工作。我和她谈了好几天,但她就不让步,非要我把你调上去。”他停了停,见喻文没发言又道:“其实我不想让你上去,因为我和烨辉都希望你搞人事,如果要你人事、财务一起做那又太累人了,不把你调上去又得罪了我老婆,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喻文舞动着一串串兰家煌吐出来的烟圈,思考了片刻后说:“那我一起做吧,你和吴小姐我都不得罪。”
“我也想过让你一起干,但是那样的话你会很累。哎,我看还是算了。”兰家煌说这话时心里有些明白喻文的想法了,他有些暗喜但又表现得并不是很轻松的样子。
“没事,年轻人多学习,多努力,日子过得才有充实感。也不为难你们,也安了我的心,我喜欢做人事,但又不好拒绝吴小姐,所以想继续留下并兼做财务上的工作。”喻文很实在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对人事工作的热爱。
兰家煌听罢放心了,他一直想听的不就是喻文说这话吗,所以他很满意的点点头,扔掉了手上的过滤嘴,站起身来道:“那你安排好工作,楼上楼下的跑会很累,但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虽然很多时候喻文觉得没必要表扬她,但兰家煌或霍烨辉都会对她说一两句赞赏的话,害得她总感觉自己是个未长大,还不能独挡一面的小女孩。
制造三课对面那栋楼是前年修建的,本是为音响部盖的新厂房,但那栋楼还未修起音响部就搬回了集团总部,于是那楼一峻工便分给了物料课。霍烨辉看了看,觉得内部结构太简单,空间很大,所以想也没想便直接让堆放了产成品。也正因为这成品库房的空间大,堆放产品高而多所以在那里聚会的人也很多,啥部门的人感觉累了都会借上厕所之名去那里休上一息,输疑惑是赢两个小钱,买包烟换瓶酒对工人来说都是好事。肖鹏在库房转了无数次还就是没发现那个中翘门儿呢。
这天,肖鹏又嘴里嚼着槟榔两手反背在身后,不快也不慢地开始在车间转悠起来。自上次逮住孙云后他的话就渐渐变得多了,去制造课时总爱与车间的文员拉上一会儿话。
他走到一排堆着十几个周转箱高的角落,似乎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但抬头一看那高度,憋了憋嘴便不以为然的走了。
肖鹏那老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大老远偷来他老婆的法国香水送给制三课文员,还很得意的宣称喜欢这姑娘。不仅如此还大肆与二楼、三楼的美女、帅哥开玩笑,常搞得那些还没谈恋爱的女孩脸通红着低下头,不敢再与他打招呼。渐渐的他被列入了同事们饭后的论点排名中,他的形象也成了写字楼里流传时间最长的笑话。
喻文被一大桌子的对账单埋没了,她接手的12个客户中就有龙兴最大的客户集团美申,这以前是吴灵青亲自负责的客户,但现在她要为她三个刚开始上学的孩子安排家务、辅导功课,也就只好找来喻文替她打理了。
美申集团旗下有8个分公司,他们每月与龙兴的往来账务有近两百万,喻文当时还真不敢接手,但吴灵青一再的劝说所以她最终还是只有接下了。
喻文与其他几名会计一样一声不吭的核对着每一笔进出库明细。她太不希望在自己手上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每到结算期她便将精力全灌注在了这些对账单中。
她时而抬起头在电脑中搜索出一两行记录,时而又用铅笔在对账单上划个记号,还不时用计算器加减几个数字。突然,她皱起眉头,反复翻找电脑记录和对账单后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伸了伸腰,转向吴灵青说到:“吴小姐,上个月美申八厂有笔货好像有些不对。”
吴灵青并没看账单,凭借她多年的财务经验,她知道接下来该教喻文怎么做,所以她连头也没抬的道:“查查物料那边的出入库记录,如果觉得还是不对就问问业务部负责这家客户的业务员。”
她点点头,进入操作系统后又仔细的再次查了几遍,显然还是没结果。她无意的输入产品代号最后四个尾数,但竟意外发现了那批货曾有好几次出了又入、入了又出的记录。
她思量着显示屏上那两条记录的进出情况,有些程序是她并不了解的,可她却总想把自己经手的工作做得更好,于是她拨通了客户采购部的电话。
“哦?退货啦?那请问大概是什么时候退的?”对方的回答让她有些意外,于是她不停的追问起一些她想了解到的消息。
“大概在二十几号,具体时间你查下退货单,上面写得很清楚,还有就是从我发给你的对账邮件中也能查到这笔退货的最后日期。”对方采购是个中年男人,不像女人那样喜欢慢慢解释,对喻文的追问有点不耐烦。
她似乎并没听出对方的情绪,又接着道:“我手上现在没有退货单,系统里也没有倒出这一记录,所以没法与你的对账邮件核实这笔退货。”
“那你去问你们物料吧,我们退货都会有你们物料人员在场接收才出库签单的。”对方采购很快挂了电话,留下喻文一脸的郁闷。
她想了想是该去物料课查查这笔单才行,于是她打去一个电话,确定了经手人现在在厂里后就很快赶去了物料课。
她开门见山的问:“上个月美申八厂有几笔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