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时间，再次刷新了柳飞絮对顾莹的认识。她吃着吃着，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吃得不是饭，而是压力。
酒饭饱足，喝得脸红耳赤的邹洋带着顾莹准备回遥远的苏澜花园别墅去直播。柳飞絮原本想和顾飞去独处二人世界的，一听也好奇地跟了上来。
只是邹洋喝高了点，半路上就死猪般睡了过去。
两个女孩和顾飞一样，只小抿了几口，离醉那是太遥远。虽然邹洋一直说这些顶级的贡酒醉生梦死并不会伤嗓子，多喝点没事。但他们还是拒绝了。那怕是第一次喝到传说中醉生梦死的柳飞絮，也坚决的没有贪杯。
到了苏澜花园，管家李蓉早早带着人迎着，看见呼呼大睡已经没半点形象的邹洋，心疼得不行。连忙派人待弄好邹洋后，才一脸歉意牵起顾莹招呼着进了客厅。
“李姨，这是我哥哥的女朋友。”顾莹介绍一边忐忑不安的柳飞絮。“她来看看我直播。”
今天的柳飞絮有点拘谨，有点怀疑人生。
吃顾莹作的第一口饭时，她就震惊了。待知道邹洋拿出来的酒居然是传说中的贡酒醉生梦死时，她震撼了。此时一见邹洋的房子和李蓉身后那片站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仆人时，她颤抖了。
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顾飞的家庭。
她也算富人家的女儿，在萤川郡的平海城里她家还是有点名气的。但此时一看，就知道自已家的财富和名气，在邹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邹洋家再牛，对柳飞絮来说都不是件事。只是她一想到顾飞兄妹居然从小就和邹洋一起长大，再想到顾莹虽然年幼但依然不经意流露出远比很多人都要良好的行为修养时，顿时坐立不安。
千百年来的门当户对的故事，她真的听了很多。
“柳小姐好。”李蓉自是知道有个柳飞絮的，执得依然是下人礼。
顾莹倒是没什么。柳飞絮就吓了一跳，连忙避身摆手，跟着顾莹的称呼说道：“李姨好，麻烦您了。”
休息了一会，顾莹就带着柳飞絮去了原来的琴室，也就是现在的直播间。
关上门，柳飞絮才松了口气。她粗粗地打量了圈琴室，迟疑了会忍不住问顾莹：“小莹，你们……真的自小就和邹洋是邻居？”
“是吧。”顾莹对这些完全没印象，她说：“起码我哥小羊哥还有李姨是这样说的。”
柳飞絮点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就瞪着眼睛疑惑地问道：“难道你没印象的吗？”
“是啊。”顾莹笑笑，她对柳飞絮的感觉还不错，就没打算隐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的脑袋好像很久前出了点什么问题。记忆力只有三四天。”
柳飞絮呆了好半会，皱着眉头疑惑地问：“失忆我听说过。可记忆力只有三四天，这什么意思？”
“哦。”顾莹不意外，解释道：“就是所有我现在经历的事情和包括认识的人，过了差不多三四天后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柳飞絮正在倒茶，听到顾莹的话就呆在那里，差点倒的满地都是。不过她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了。
惊讶之下，她话都说不顺。“这这这……难道就连你哥，你也会忘掉？”
“是啊。”顾莹点头承认：“所以每周放学，我都记不起他们的脸。”
这种事情最初的恐惧和迷茫已经过去，她已经渐渐习惯起来。别人听起来很忧伤的事，顾莹却是没什么影响。
“怎么会这样？”柳飞絮脸都白了。
她忽然想起顾莹全校倒数第三的成绩，再想到顾飞对很多基本的常识和名人都一无所知，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在人生和亲人面前，这些的确不算什么。
“这顾飞……”柳飞絮恨恨地念叨。
她望着一脸平静的顾莹，可以想象背后的顾飞面对三四天就忘自己一次的妹妹，该是如何的心力憔悴，顿时心里疼得不行。
她没问顾莹为什么不去医院，显然这是个白痴问题。要是医院真的有用，想必顾莹这病早治好了。
“飞絮姐，没事的。”顾莹反过来安慰柳飞絮，她推了推自己的手机，调皮地说道：“我觉得我的脑袋像张白纸，不过和别人不同，它多了块橡皮。每时每刻，它都在飞快地擦除着我写在上面写的字。”
说到这，顾莹摆了摆手，神情里还有些得意。她说：“虽然我记忆这支笔可能是支十分劣质的铅笔，橡皮轻轻一擦，字迹就没了。不过它擦一次，我就狠狠地写一次。我想只要用的力气够大，就算纸表面上的字没了，但划下的字迹总还是多多少少留有一点的。所以很多事我会忘掉了，很多人我也记不住，但面对这些人这些事时，内心的感觉却不会错。”
“而且现在的我每天都记日记，把所有重要的事都记下来。每时都拿着手机，把重要的人都给拍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时看上一看，翻上一翻。不断在脑子里刻写着同样的内容，我相信多少也能有点儿印象的。”
顾莹说完，吐了吐舌头，没再理会一边呆若木鸡的柳飞絮，直接坐到电脑前，连上了风马直播间。
此时是中午，又是假期，顾莹拉了个直播通知，直播间里人数开始哗啦啦地上涨，转间就到了354。
顾莹并不在意人多人少，她只是念叨着记忆里唯数不多的观众——天空。
顾莹飞快地翻了一遍观众列表，结果遗憾发现天空不在线。
而此时的苏晚正坐在客轮上，沿着星澜大运河，从帝国中部遥远的盈灵郡缓缓向着苏澜而来。
区区300多观众，显然不多，但直播间的公频上一片喧嚣，各种字幕流水般连绵不断。
顾莹正挪着心爱的古筝，随意地扫了几眼公频，发现很多人都在惊叹柳飞絮的美丽，只好拉过还没回神的女孩，介绍道：“大家好。今天小羊哥喝醉了，我拉了位姐姐过来唱歌。”
柳飞絮有点坐不住，很想立即返回苏澜城去找顾飞。只是转头一想，顾飞从来没有向她诉说过什么，想必在他心里并不是回事，只好暂时舍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大家好，我叫柳飞絮，很高兴认识大家。”
一堆人一听柳飞絮清丽的声音，更是像条野狼般嗷嗷直叫。公频上一如既往询问着女孩的一切资料，包括籍贯、学校、身高、年龄等等，当然还有三围。
第一次直播的柳飞絮也来了兴趣，抛开心思事无巨细地答着。当然，看到有人问三围也只好装作没看见。
事实上在汐风的冥夜之约酒吧里作驻唱时，柳飞絮也常常遇到这些情况，应付起来倒是很熟悉。只是后来越来越多人认识她和她的歌声，反而没什么人再无聊地询问这些东西。此时一看，不禁有种往事如烟的感觉。
相对柳飞絮，在直播间里顾莹也算老司机。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把直播间的名字改了改，从兄妹才艺变成姐妹才艺直播间。看得公频上一堆人直吐槽。
顾莹没理会，嘻嘻一笑地说道：“飞絮姐，既然他们不信我们有才艺，那就唱歌给他们听听。是你先唱还是我先唱？”
柳飞絮这才停下来，笑着说：“小莹你先来吧，我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那我唱昨晚的梅花泪吧。”顾莹拿过手机，准备找梅花泪的谱子。
这首歌，顾飞刚写完，顾莹就拍成照片存到到了手机里。
当然顾莹也知道老哥写的歌的价值，在没有进行注册前，她只存在手机里，并没有传到自己微博上。
“这个……小莹你等会。”柳飞絮一听，下意识连忙阻止：“这首歌好像你哥送给玄舞公主了。在皇室没表态前，我们还是不要唱了。”
顾莹还没怎么着。直播间里三百多听清了柳飞絮话的观众都有些发蒙。
“我去，我有没有听错？”有人飞快地发着话。
“什么什么公主？”瞬间有人接上。
“上面的都没听错，她说的确实是公主。还有皇室……”
“我x，小莹loli你和我们活得是同一个世界吗？”
“是啊，小莹他哥能给公主写歌？这让我有点细思极恐。”
“我刚才搜了下……这位公主好像真在苏大上学。刚才柳美女就说了，她也是苏大的。”
……
“有人有这公主的照片吗？啧啧啧。”一堆弹幕里，忽然有人委琐地发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公频就卡了一下。然后在两个女孩目瞪口呆中，无数人疯狂打省略号，瞬间把这够话顶到再也找不回来的深处。
“谁tm在乱说话，老子还想听小萝莉听歌的。”
“别乱说话啊，兄弟。”
“管理呢，再遇到那些乱七八糟连本份都分不清的，直接踢了。”
……
柳飞絮擦了把汗，赶紧抢过话筒：“还是我先来唱首《传奇》吧。各位朋友，这同样也是小莹他哥哥写的歌。我已经把它传上了网。一会儿大家听了，喜欢的话可以送送鲜花，当然也可以到音乐网上支持一把。”
“我靠。传奇？怪不得我说你名字有点眼熟。原来是唱传奇的。”
柳飞絮话音末落，一直空荡荡vip频道上立即有人发话，鲜红粗体的字迹一眼就能让人看得出发话者的激动。
v频一有人出声，公频那边立即就疯狂了。无数人刷刷地问着怎么回事。
柳飞絮十分感概和意外。
她真没想到在漂缈无影的网络上，在这区区三百多个人的直播间居然有人听过她的歌，顿时有种想士为知己死的感觉。
就在这时，屏幕上一条花钱作的广告横空出世。
“唐菲儿的至交好友，倾国红颜柳飞絮作客xxxxx直播间，速度围观。”
然后，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看着直播间疯狂增长到似乎永不尽头的人数就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