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牌！直接的红牌，裁判走过去看了10秒，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红牌，曼联球员更觉得紧张——弗格森仍然不露声色地坐着，他还在关注事态发展——所有人都在猜，离作出调整应该不远了。
墨西哥前锋换下纳尼！弗格森没有办法了，对手在刚刚的一分钟里完成了第三个进球！阿奎罗还在咆哮，曼联也有锋煞。“尽快将比分扳平！”不是比勇敢的时候，弗格森只想挽回面子。
弗莱彻扳回一分！7分钟以后，还有机会吗？差距太大了！对手刚刚完成第4个单场进球，这脚禁区前只挂死角的弹射没有改变曼联的逆战，对手还在自己的主场撒野！果然不好对付了，弗格森看着对手阵中的精兵强将，他同时派上场的年轻球员菲尔·琼斯无法阻挡阿奎罗的那个进球。他开始期盼比赛快点结束……
还有，还有！球门背后的曼联球迷开始用围巾捂住眼睛，也许一场比赛中丢球太多给他们的伤害比遭遇一场车祸严重很多？没人有功夫做这种对比。对方的西班牙核心席尔瓦已经快速窜进了主队的禁区，一脚低射……1：5——这本该是一个倒过来的比分——这个球场极为罕见出现了球迷提前退场的现象。
弗格森希望这就是最终结果吧，他感觉像是07年淘汰赛中在圣西罗球场淋过的那场雨一样，这个场面让他不寒而栗。这个下午，曼奇尼在场边站立的时间也不过20分钟，他知道这场天王山之战，一定拿下了！
天色还没褪去，红色衣服的人在看台上还是为数众多，他们在想出去以后往哪里去？算了，还是缓和一下这个下午遭遇的事情吧？他们从未预感到这种结果会出现在这支球队的印记里。
“电视上要重播的话一定不要叫我看！”岁数很大的曼联球迷了，从60年代开始热爱这支球队的人，他在走出球迷通道时这样对身边的爱人说。弗格森的看台在远远的西北方向。
七、冬雪纷飞
在弗格森面对采访说出“这是最糟糕的一天”的时候，他可能想不到，引以为曼联骄傲的欧冠赛场，还会有更糟糕的结果等待他们。11月就要来临了，欧洲各支球队在自己的战线上齐头并进。此时的小法正在自己的家乡球队巴塞罗那享受着足球的快乐，拥有他的巴萨，在过去一个月内实现了战术上充盈的变化，小法改踢中锋位置后竟然被激发出优秀的得分能力。12月中旬的那场比赛……穆里尼奥曾在西班牙超级杯上发泄输球的牢骚，“法布雷加斯这个球肯定是假摔。”就在穆里尼奥身前5米上下，他让小法赶紧起来回去比赛。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穆里尼奥不甘心梅西刚才的绝杀，看来这场冲突无法避免了。梅苏特·厄齐尔也搅了进来，巴西后卫马塞洛被罚下了，现场球迷用手机拍下了这个冲突——卡卡没有理会，安静站在10米开外。旁观者所想的，并不是关心发生冲突的球员，只不过看见他们打起来，想抒发自己的牢骚。“这些明星人物都有脾气，为何我不能？”一连串相似的想法凑在一起，网络上就炸开锅了。穆里尼奥现在只是担心法布雷加斯会继续出现在中锋的位置上。他陆续看过了巴萨近两周的比赛录像，助理教练卡兰卡就坐在身边，面前仍有一堆战术指令图，等着穆里尼奥将录像中的主要信息，变为皇家马德里队在那场比赛中的主要部署——他巧妙的安排了同胞科恩特郎的位置，这名崛起的葡萄牙青年原本是踢边后卫的：
“你想他们会继续安排这个位置吗？我是说法布雷加斯的位置。”
“先生，我想会的，瓜迪奥拉的这个阵容在最近的比赛中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前场进攻如流水一般，这名球员很好的完成了中锋的进攻任务，也能退回来，让梅西、伊涅斯塔插上去完成进攻。”卡兰卡也做出了极为准确的分析。他右手托着腮帮子，左手拿起了穆里尼奥刚刚做过新笔记的样纸。那头长发不算好看，蓬松的‘卷轴’一根一根像如刚播放完的胶卷。卡兰卡有着成为摇滚巨星的成熟、忧郁的相貌，但从他发光的两眼中，你就能得出这个老家伙肯定从事的是正规行业的答案。
“先生们，我要向你们介绍，”这个时候主席佛罗伦蒂诺走了进来，身旁跟着的是一个身穿短袖运动服的亚洲面孔。佛罗伦蒂诺一脸佛像，穿戴整齐，极具厚度的眼镜框里是一双习惯审时度势、看得出一早爬起来就要埋首许多数字与事务的眼睛，他此刻走到穆里尼奥和卡兰卡的面前：“这位教练员来自中国，是北京国安与我们的合作协议中选派学习的人。何塞，他可以观摩你们的战术分析、训练指挥和战术部署。”紧接着握了一个手，佛罗伦蒂诺知道自己对足球是外行，介绍完以后，就站到1米开外。
“穆里尼奥先生您好，在中国的时候我就早闻您的功绩。我叫陶伟，是中国北京最主要足球俱乐部的成员，是你的同行。”名叫陶伟的中国男人脸型粗大，但有着很好的素养，他伸出手去，也得到了穆里尼奥的回礼：
“不必客气，既然是同行，那请坐下来，我与卡兰卡先生正在研究联赛对巴塞罗那的部署。你可以坐下来旁听。”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先生了。陶伟先生，你就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做战术讲演吧。我先走了。”佛罗伦蒂诺用西语向陶伟交待完以后，向穆里尼奥和卡兰卡各做了手势，然后就离开了。
“那我们继续，先生们。”穆里尼奥刻意理了一下双眉，立即坐下盯着电脑的小屏幕了。
另一边……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注意到桑切斯的位置？我会在比赛中用到他。”瓜迪奥拉同时在看对手的比赛录像，并随时参照到自己手里的牌。就在第二回合，穆里尼奥那个‘意外’的对手被球迷的转播弄得沸沸扬扬。他是瓜迪奥拉的得力助手，以前也是他的队友，但没有得到佩普在国际上的声誉。
“再给千百个机会，我想他们都会死盯塞斯克的位置，针对布置防守还是进攻为主的阵型。”比拉诺瓦是一个平头，发型看上去就像刚上初中的孩子。不过他又是一个身体粗壮的人，手上带有一块注重时间的表。
“他们的葡萄牙球员科恩特郎的位置肯定会有变化。我会给一个出其不意，让塞斯同阿莱克西斯（指桑切斯：作者按）的任务有所变化。”瓜迪奥拉斜眼过来看看得力助手，嘴角边微微一翘，没有逃过比拉诺瓦的观察。他看上去胸有成竹了。
如果再给球迷观众一千个机会，他们都不会直接回答你是不是还要再看西班牙国家德比了。这是一年中双方的第七次交锋，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似乎从来不会厌倦。“喔，我的上帝！我伟大的穆里尼奥先生，他究竟要和对方掰到什么时候？”“我想我不会看？这肯定是说假话，你用后脑勺都能判断得出来。哈哈哈。”
双方的布局都已了然于胸，除了最新的引援，没有任何秘密对方不知道了。穆里尼奥的进攻线上有多张牌可以轮换，他仍然首选洲际射手本泽马为中锋的攻击线。只是他会感到意外，对手会那么大意，开场仅仅30秒——
“喔，巴尔德斯，我的上帝！他在干什么，给了对手这么轻易的机会。本泽马看来是不会浪费这种机会的，他帮助皇家马德里刚刚开场就得分了！”
“巴塞罗那几乎是拿着0：1的比分开始这场比赛的。”见习教练陶伟正通过小电脑中收看中国的体育台的转播。
瓜迪奥拉整个上半场都没有回到座位上。两手放在裤兜里，梅西带领球队急速向前冲刺，他来到了球场的右边路。会让很多人感到眼花缭乱，球在双方半场过渡的时间不到2秒钟，在每一位中场球员的脚下停留和出球的时间不超过5秒钟，失误极少，运转急快——谁也都能想到，只要犯一点错误，搁不下的不是分数，而是面子。
桑切斯！从中场和梅西的配合！好快，他急速冲下对手腹地，球被梅西盘带在脚，只等——想都不用想了，球已经传了过来！桑切斯从中圈配合到到达对方禁区前不过3秒钟！他倚在葡萄牙中卫佩佩身前，快速往前趟了一步，立即起脚——喔，是脚尖！
“这是一只穿云箭！或许穆里尼奥应该对这个智利小伙子，对，而不是他更熟悉的塞斯克采取更严密的看防措施。现在，我们都在质疑他，将科恩特郎被安排在后腰的位置是否正确。”西班牙电视台的解说声了。穆里尼奥早就站出来，和瓜迪奥拉一远一近，从俯拍角度你能看得清楚，两双主导全局的眼睛死死盯着桑切斯的进攻方向！
刚刚结束上半场的时候，穆里尼奥率先回通道去了。两手一样放在裤兜里，背影留给电视观众了。或者都在猜，这个脑袋运转速度比涡轮引擎还快的家伙，下半场要做什么。
法布雷加斯坐在了更衣室里，并不是累，队友们都看得出来，是那股兴奋劲才刚刚起来——他喘着大气，颈部的伸缩尤其明显。他正低着头，暂时说不出什么，队长普约尔进来的时候过来拍了一拍他的肩膀。轮到瓜迪奥拉找他了。
梅西带着笑脸和桑切斯站在一起，智利人也满怀欣喜，他正大口大口喝着饮水。
“你看佩普，他在同塞斯克说些什么？”梅西向桑切斯指着前面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个智力小个子身体极为结实——这能否说明在对抗个头高出他一块的大家伙时，他能保证几倍以上的爆发力呢？
瓜迪奥拉交代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好像就故意防着让其他球员听到。小法不住地点头，还带着踹气，时而抬头晃着两手向瓜迪奥拉解释。不过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几秒钟后瓜迪奥拉站了起来，小法的脸上绽出了一丁点笑，很快随着渗出的汗液就消失掉了。
“先生们，该出去了。”瓜迪奥拉已经先离开更衣室了。这场比赛对于他有多重要？球员们陆续跟着上去。他们知道自己的主教练，这时候有别的什么想法。
瓜迪奥拉来回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几台摄像机正近距离对着他。
八、突如其来的死难
“所有人都爱巴洛特利。”穆里尼奥刚刚给马里奥发了短信，祝贺他又取得英超联赛的进球。穆里尼奥看了比赛录像，一个近距离，用肩部一扔。巴洛特利没有任何表情。“这孩子让英国人一点头绪也没有。”穆里尼奥看过之后哈哈大笑，他实在藏不住这个笑。他迅速走出了国家德比失利的阴影，联赛也进入了冬歇期。他可以回英国去看望一些老朋友。
“何塞……”
“谢谢你约翰。不过我不知道安德雷和你们的关系。你们能不能和他取得有效的合作。”他们并没有呆在切尔西队的训练基地里。英国的联赛是没有冬歇期的，联赛杯与足总杯的赛程还要频密，这个联赛要比其它主要联赛的国家多打一项国内杯赛。穆里尼奥难得来到伦敦，队长约翰·特里和好友兰帕德在周二的下午陪同穆里尼奥坐到了一家著名酒店的餐桌上。
“成绩差强人意。至少这家伙没给我们难看。但是……”特里没有说下去，他坐在穆里尼奥的正对面。穆里尼奥侧眼看了一下兰帕德，然后问到：“弗兰克，你说。”
“这家伙和我们不太搭。”兰帕德说完笑了起来：“你知道他和媒体怎么形容我和他的关系吗，‘弗兰克是一名伟大的球员，但我和他又不是两口子，干嘛什么事都要商量？’”两人都憋不住了，穆里尼奥也傻笑出声来。
“是不是让你当替补啊。”眼看33岁了，但兰帕德还没有倦意，至少在穆里尼奥看来，如果他来皇家马德里，不说坐稳进攻前腰的位置，也能客串主力后腰让他打上20场比赛。穆里尼奥知道昔日爱将在想什么，兰帕德也万分感激这个功勋的葡萄牙人。
“对了，现在你们还有没有受到那个事件的影响？我回来之前就知道了。喔，就是《泰晤士报》。”穆里尼奥话只说了一半。
“你指的……”特里半猜半就，左眼的眉毛翘了起来。
“就是加里。”兰帕德只比他口中的‘加里’小7岁，然他们活跃的年代却很大不同了。他们看着穆里尼奥，等着他说话：“快一个月了，但都还很伤感。”
穆里尼奥双眼下垂，没有立马说话。酒店内还算安静，极为气派的大厅前边放着有些浓厚的古典乐。他们的位置很难看到外面的情况。橙黄的灯光是暖色调的，让人心情舒畅
“毕竟他和我们的联系不大，我们自己也还面临很多情况。”特里又插过一句，近一个月他们每轮比赛都会有赛前默哀的仪式，大屏幕上也总会给出黑白色的逝者影像。特里开始向穆里尼奥描述这个情况。
“在他死前一个星期，还刚刚在国家队取得了重要比赛的胜利。真是没想到……”兰帕德此时翻了一下两只眼睛，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比特里要失落不少：“这就是足球的世界，你不得不面对。”
“这是一个出色的家伙，做人也正直，在任何球队都会是铁打主力。”语气平实，不加任何辞藻，穆里尼奥脸上没有表情。这也是一个充满情味的人。或者他自己的有些经历，让他也格外同情一个月前上吊自杀的威尔士国家队主教练。加里·斯皮德去世的消息使国际足坛震惊。
穆里尼奥别去了两位爱将后独自上路，他打算一个人去看看。后天还有紧接着的一场比赛要打，特里和兰帕德已经赶回切尔西区。2011年的年末了，上一次来到这里竟然是快一年了！他感到自己老了不少，穆里尼奥摸了摸自己的年龄，48岁，但头发络腮胡里都参了白色。“主教练真的是高危行业，容易让人直面‘死亡’。”还要继续感慨什么？穆里尼奥苦笑他对工作的狂热，同样苦笑这份工作对人的消耗。他很不愿意将这种冷笑话用在那个伟大球员的身上——他正是要赶去祭奠一下威尔士传奇中场加里·斯皮德，他离开人世的时候年不过42岁。
住在郊区，加里·斯皮德的住宅周围极为僻静。正是下午2点，穆里尼奥赶到柴郡首府切斯特市（威尔士共和国首都：作者按）用了1个小时的时间。这条路越走越安静了，车道两旁的景色变化非常快，人迹也变得越来越少。这个忠诚于职业、沉默寡言又是铁血的男人，有的竟是另一种性格。枫叶多过窗叶，人行道大过车道，穆里尼奥并不打算把车开得太近，免得破坏这里的环境了。他放下油门，慢慢将车靠向一边，前面已经能够看到栅栏和小的房舍，这里的地价最多只算是英国的中等。他对这个地区的人有一些看法，或者常常发生的那些有关足球的事件都留在了历史中——穆里尼奥至今都记得，他到英国执教最先的几件事，就是详细的了解了大约20年前的那份《泰勒报告》。
他已经碰到了陆陆续续的不少人，隐约从身边走过。大多数人都认识他，很吃惊他会来这里，但仍然以礼相迎，他们都很感动。
加里·斯皮德是个让人尊敬的人。他能激发很多人的感情。大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枫叶旁边的人行道上，穆里尼奥扶着白色的栏杆站在那里，斯皮德的房子已经在他的背后了。
“自从事情发生后，他的家人都没有再在这里了。”穆里尼奥不发一言，只看着面前走过的人在谈论。加里·斯皮德是这里的第一话题，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至少，对，有三组记者到这边来做采访，他开始躲到暗一些的地方，以免被人认出来。那就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