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秋素醒来,很意外的看见身边还有一个人。若是往常,被窝里一定只有她一个。裴远支着头看着她似笑非笑,见她涨红了脸才勾着嘴角道:“娘子昨天说了很多话,是真话还是气话?”
秋素皱了眉。那些话,肯定不是假话,顶多也就是夸张了些。只是她说过什么,自己却不怎么记得了。别耻笑她的健忘,临时发挥的东西太多,谁又能记得那种状态下说过什么怪话。
“娘子。”裴远摸摸她的肚子,眼神儿很是销魂的从脚扫到头,又从头扫到脚,还极其情色的贴过去道:“这孩子,霸占了为夫好多时间,连娘子待我都不好了。等他出来,得好好揍上一顿。”
秋素看着裴远慵懒的模样有那么一瞬失神,片刻就躲开眼,稳了稳情绪道:“你今日不出门?”
“不出去了,陪娘子在家。娘子这几日似乎想了很多奇怪的事,能讲给为夫听听吗?”
秋素面色微囧。她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那些话其实是有些过了吧。
“娘子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一定要问我。夫妻一体命啊,娘子这般憋在心里,为夫心口也疼的难受。”
裴远拉着秋素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无赖的腻过去哼哼道:“娘子,给为夫揉揉。”
秋素面上有些热,看着他似闭未闭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就贴着他胸口轻轻揉着。夫妻之间,是不是不能算的那么清楚?事事都要寻一个原因一个结果,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裴远眯着眼看秋素,趁她迷茫之际凑过去吻上她的唇。那里,好久都没能碰到了,久的似乎都忘了味道。其实过个初期的三个月,一点也不影响二人亲热,但期间不是裴远忙就是秋素不配合,总之裴远晚回来的话秋素大多就睡了,裴远偶尔想要时秋素就借口推托。眼下两唇相碰,很是碰撞出一些火花。秋素主动缠上他的手臂时才不得微带苦涩的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期盼与他温存,期盼他怀里时时都是自己。那些过去了的,即使是欺骗,如果他愿意骗她一辈子,她也会快乐的过。
进宫之后就难得见秋素这般柔顺,被晾了很久的裴远不自禁地就加深了这个吻,一手还攀上那处更显丰满的地方慢揉轻握。那里他一手已经不能握住,试了几次都让那丰满跳脱出去。裴远小心地避开她的腹部,侧躺着一手搂紧她的肩,另一手满足后牵着秋素的手一路往下,触到火热的中心。
秋素下意识的想要缩手,却被裴远惩罚似的在唇上咬了一口,一手牵着她的握住那处,贴着她的唇低叹,“娘子,罚了我这么久,可够了?”
不知为何,秋素忽然就信了那句夫妻一体命。那是一种起于微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此刻,他贴着她的唇轻柔的唤“娘子”,这么一声,就唤起了过去的日子里他对她的好。裴远说让她信他何止说了一次两次?她是不是该试着相信,相信他给的永远?
“少爷,小姐身子不好了!少爷?”
秋素眯着眼感受他依旧会令她梁红心跳的激吻。他总是这般,即使现在碍着她的身子减了力道,可还是霸气外露,连接个吻都像是在打仗。秋素想起之前没有身孕的时候他的疯狂,他的蛮横,他不讲道理的横冲直撞,他每次欢爱后贴心的轻言温语,身子忍不住也跟着热了起来,覆在中心的手,也温顺的动作起来。
“少爷!”一阵匆忙的拍门声过后又是一阵喊,还有黄桃尖厉的斥责声。
“少爷,小姐身子不好了,少爷快些去看看呀!啊呀,让你狗走远点!”小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连声音也颤了几分。
黄桃眼睛眯了眯,把着房门就是不放行。真是没眼力见,没见她家小姐和姑爷还没起呢吗?
“少爷~”小青竭力的喊了一声。这一声不禁唤醒了裴远,还唤醒了不知何时已经迷醉的秋素。
秋素看看悬在她身上的裴远,垂了眼帘侧身躲开裴远蓄势待发的某处,挪开他黏在自己胸口的手,皱眉道:“去看看吧,我想再睡会儿。”
“我……”裴远刚张嘴要说话就又被门外的人打断。
“少爷,小姐不好了呀!少爷昨日不还说会陪着小姐的吗?也只一夜而已!”
秋素干脆闭了眼,将脸埋进枕头里。裴远叹口气,翻身下去,气闷的穿了衣服。动作有些悲愤,这亵衣裤他多久没能这般脱过了?唉,身子不好,不应该先去找大夫吗?这般蠢的法子,也只有小青那个婢女才能想的出来。
裴远穿好衣服,看着秋素一动不动的背笑了笑道:“要记得,我们才是夫妻。”
门外的敲门声一阵急过一阵,秋素不耐的摆摆手,拉高被子将整个人都蒙了进去。裴远叹口气,扣好衣服开了门,入眼的就是眼中喷火的黄桃张开双臂挡在他和小青中间,小青则泫然欲泣,一侧蹲着看来看去的山主,见裴远出来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小姐不好了。”
裴远顿生无力感,揉了揉额角道:“可请过大夫了?”
“奴婢,奴婢来的太过慌忙……哦,途中让人去请了。”小青擦了擦眼泪,“少爷快去看看吧,小姐一夜都没睡好呢。”
裴远回头看了看里外间的那道棉帘,对黄桃道:“去问问少夫人起不起,好好服侍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黄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重重的摔门进去了。裴远侧目。似乎他这个少爷当的很没有威力,难道是他太过温和?裴远冷冷的扫一眼一侧面上傲色显露的小青,冷冰冰的开口道:“裴家不需要帮主子计划的奴才。”
小青面上白了白,咬着唇哽咽一声,委屈的道:“小姐确实是不大好,一夜都没睡呢,也不让我去找少爷。我是看天亮了,才自作主张过来了一趟。”
裴远哼了一声,抬脚往外走,到了院子门口道:“这园子,你以后少进为妙。有事找黄桃。我不喜欢提醒别人第二次。”
“是,奴婢下次不会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白影扑了过来,小青吓的捂住眼睛大叫一声。山主只是叼着她的腿虚咬了一口,涂了她一裤腿口水就又跑了回去。裴远也不阻止,回头见黄桃站在屋子门口抱臂得瑟的笑,秋素也掀帘刚出来的模样,还抬手敲了黄桃一记。裴远挑挑眉,抬脚继续往前走。
竹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这般坐在床头嘴唇也还是有点发紫。屋子里很暖和,却也有些闷。裴远开了外间的窗子,这才掀了门帘去了里间。
“远大哥!”竹鸢惊讶的收起手里的针线活,支起手臂坐起,“远大哥怎么过来了?这几日不忙吗?”
“还好。”裴远搬了凳子坐到床边不远处,“觉得怎么样?”
“还好。远大哥要是忙,不用专程过来看我的。我看素素妹妹也是孤单的很,她身子怎么样了?有几日没过来了。”
“挺好。竹鸢照顾好自己就行。听小青说夜里没睡好?”
“有些闷。”竹鸢苦笑,“老毛病了,其实也没什么,白天补回去就是了。”
裴远看看屋子,“是不是太严实了?我也觉得屋子里闷。敢不敢出去走走?”
“好啊。”竹鸢笑的开心,“我也好久没出过门了,最近风挺凉,都不敢出门了呢。”
裴远看看棉帘,唤了小青一声,听她在外间闷闷的道:“奴婢腿不方便。还有,药应该熬好了,奴婢爬去厨房一趟,劳烦少爷帮着照看一会儿小姐。”
裴远嘴角抽了抽,竹鸢垂了眼帘,笑了笑道:“在屋子里也是一样的,外面还是太冷。”
裴远想了下,取了棉披风递给竹鸢,自己起身去了外面,转身前一瞥,看见竹鸢黑亮的眼睛中来不及隐藏的酸楚。裴远笑了下,“我去外面把小榻铺好。”
“远大哥不必……”
“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正好,也有事情要说。”裴远说着出门,竹鸢低头看看手里的棉披风,笑着贴着脸颊蹭了蹭。
如果无望,女人确实是极容易满足。竹鸢只看着手里的披风就笑了良久。那是她的披风,只不过是经了他的手而已,可尽管这样,她拿在手里还是觉得不一样了。裴远掀帘进来时就看见竹鸢摩挲着手里的披风一脸温柔的笑。
“怎么,还没穿好?”
“啊?”竹鸢慌忙将披风藏到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棉鞋扶着床柱站好,这才又回身去取被自己方才慌忙见塞到枕边的披风。
裴远快一步伸手过去,目光扫见同样藏在枕边的深色男式长衣,目光微闪,却只做没见。裴远规矩的将披风帮她披上,等她自行系好带子才道:“能自己走吗?”
“还好。”竹鸢这般说着,脚下却没有动。
不是她故意不走,实在是最近身子又弱了许多。夏季的时候有丫鬟搀扶着她最远还可以走到裴母的院子,中间只不过隔了一个季节,她已经懒到不愿意下床了。身体的快速衰弱是在裴远直白的告诉她那些话以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直支持自己活下去的那盏灯突然熄了,若不是看着他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许早就油干灯枯了。
裴远伸手托住她的胳膊,放柔声音道:“走吧。最近忙,一直没空来看你。以后,我会常过来。”
竹鸢面露喜色,颤着手指握住他的小臂,及缓慢的往外走,一时竟忘了说话。
小榻就放在外间,裴远扶着她让她坐下,又进去开了里间的小窗,端了火盆出来,放到小榻一侧也跟着坐下。裴远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道:“最近怎么又不好了?”
“没事,天一冷就懒得动弹了。”竹鸢欢喜的看看外面,“远大哥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一个借口而已。
“等正午的时候你还是要出去走走。”
竹鸢点头。二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之前也没有融洽到哪里,裴远多是在这院子坐一会儿,竹鸢自己做着绣活,有话就说两句,没话就一直静默着。只是那时候并没有这般尴尬,似乎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对坐着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却只觉得两手无处可放。
裴远默了片刻,轻笑了一声道:“你可还记得你哥哥?”
竹鸢笑了笑,“怎么会忘了?过些日子又是他的忌日,远大哥今年,还能和竹鸢一起去看他吗?”
“自然会的。”裴远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盯着棉帘道:“你歇会儿,我说些他在军营里的事情给你听吧。”
竹鸢看着裴远的侧脸抿着嘴笑,不自知的竟拽上他的衣角。竹鸢心中满足,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竟又忍不住笑了笑。瞧,她要的一点也不多,只是一片衣角,就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还好他没爱上自己,不然若自己死了,他必定会伤心吧。这样也好,她终是会死,他却能和秋素姑娘生儿育女一起到老。可是,她心里要是能不嫉妒不羡慕,就更好了。
裴远挑着趣事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见竹鸢闭了眼呼吸虽然急促却还算平稳,起身去里间取薄被时,却见她一只手进拽着自己的衣角。那一刻,心里还是复杂的动了动。也许,不知不觉他就欠了别人。
裴远又坐了片刻,轻轻的抽出衣角,起身取了被子盖好,又关了几扇窗,这才掀帘出去了。嘱咐小青屋子里多通气,心情复杂地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