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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一定是疯了

“丝琳?丝琳?”雷哲看着紧贴着门紧闭着眼站着的丝琳,心理一阵阵发慌。要发脾气就发出来,这一副忍无可忍却又强忍着的样子着实让人心里发毛啊。

丝琳终于在睁开了眼睛。她确实很愤怒。眼下,棘手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一屋子的破碗烂瓦要收拾,眼前这个男人这回必须给问个清楚,立娜妈妈早上的哭诉还历历在目。她心很乱很乱,以至于明明眼前一大堆事要做,她却只想瘫坐在门口,抱住膝盖,原地发呆。

“你怎么了?说说看?”雷大Boss这会儿慌了,女主人的抑郁体质又上线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来收拾,找人来收拾,砸坏的都给你换新的,换不了赔你钱!”

“不要你管我。”丝琳终于开口了,却只是喃喃自语,万般地不在乎这一切。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爸又不在家,你现在先把门锁密码给换了先。”雷哲想起刚才吴烨随意进门的一幕竟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这句话仿佛暴露了什么。

“你!倒是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进了我的房子的。”她可从没给过他密码啊。

他先是一惊,姑娘果真纠结着最重要的事情。“你随口说的。”雷哲搪塞到。

“没说过,你说谎。”丝琳很明确,她没有告他密码。

于是以一种近乎审问姿势咄咄逼人地看着慌了神的雷哲,一直把他逼至沙发,他一个不留神滑坐下去。

“我早就觉得你奇怪了,说吧,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用我的浴室!”丝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是帅的精致过火......说不定就是一个天大的变态呢?说不定是那种比她见过的谋财害命的绑架犯更加变态的、只有侦探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种设局杀人谋财的犯罪天才!从他在酒吧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给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渐渐地,他似乎对你的生活了如指掌,最后简直就要侵入你生活的所有角落、令你迷失自己,直到被他谋财害命。

“我是想告诉你的。”雷哲突然静了下来。

“那你说啊,你要什么?钱还是古董?还是连我也搞不明白的那些陨石?”丝琳知道,老爸的收藏总是惹眼的,那是些一被行家看到就会在道上流传的货色,就在几天前,她查阅了资料了解了一下架子上的几块陨石,每一块的价格都突破了七十万。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呢?

“我现在就告诉你。“雷哲抓起丝琳的双手,那双手冷冰冰的摸着让人分外心疼。

丝琳受够了雷哲这种突然的温柔,他给过的太多了,只是今天,她需要一个理由,这也是她没有像赶走吴烨一样刚走雷哲的原因。在这难熬的一个月里,是这个男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紧密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在没有猫先生的时候......

“你走吧。”

“我不走。”

“你现在就离开。”

“丝琳!”

“你干什么!”她惊慌地被雷哲有力的双手生硬地握住了瘦弱的肩膀,根本动惮不得,她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忍无可忍似乎到了要爆发的程度?这个疯子!这个拿他无奈的疯子啊!这究竟是为什么?生活怎么会变得这么反常?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意识到丝琳被他的手握的太紧,雷哲赶紧放松了手。她即刻疼的揉起了胳膊。

“最后一个,说完了你走。”她真的生气了,这世上,温柔如绵羊一样的主人,也会生气。

雷哲的眼神很有内容,她看出了,一种诱惑,一种引导感。“你的猫呢?”

等等,丝琳突然意识到,她进门之后就没有看到她的猫。可是,还有,他凭什么知道她有猫!这个她也没说过!而且他没有见过猫先生!这个人,一定是个变态,疯了!可是她根本没有雷哲的脑子扰得快,说真的,估计她想什么雷哲都猜得出来,所以——

“你闭上眼睛!”雷哲的命令来的太突然,无法拒绝。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为何,她闭上眼睛,脸颊瞬间就被泪打湿了。

雷哲,他是要她闭上眼睛,然后离开吧,走吧,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不,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就代表不再相见了,你这个怪人。这有些华丽的邂逅和相识,应该是误会或是命运的骗局吧。

面前轻轻袭来一阵清香的风,令人迷醉却睁不开眼睛,直到她感受到一只毛茸茸的猫爪温柔地触碰着她的手。

猫先生!

丝琳睁开眼,雷哲已经不见了,眼前坐在沙发上的只有她的那只骄傲的埃及猫。它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的主人,眨都不眨,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会是一只猫的眼睛呢!

不,简直就像是,不,这不可能,应为,这眼睛,和他——雷哲的根本就是一双!只是脸、身体变了!天哪!

“天呐!”丝琳倒吸一口气,惊讶地捂住嘴巴,她简直不能相信,她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这时候猫毛上的血迹跟刚才雷哲身上的有着同样的位置和纹理。

还没有来的及去抚摸猫,眼前又是瞬间迷雾闪过。

猫瞬间变成了雷哲,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能够辨别的过程,你只能看到一团雾蒙蒙的东西闪过,然后猫变成了男人。

猫先生不折不扣地变成了雷哲。

半晌、半晌,她说不出话来,他懂,人类嘛,总是想不通。

“丝琳。”他在不叫她,她就成雕塑了。

“猫、猫?”她喃喃地问,想不清楚这到底算个什么。

“吓到你了?”

“猫怎么可能——”丝琳这脚下却站不稳,碰巧脚跟那里有一只玻璃碎片,只差一步就要踩上去主动献血了。

雷哲如机敏地把主人拦腰抱起,动作快如猫,惊得丝琳一个没站稳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毕竟丝琳是正宗的人类嘛,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搞得晕了过去。

望着怀里不省人事的美人,雷哲心理万般不是滋味。他想过他的身份可能会暴露,但没想到要以这种方式,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永远都不要被她发现,永远在她的身边演绎着这两种角色,那该多好。

他抱着她慢慢地来到她的卧室,这里很整洁,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他轻柔地把她放在洁白的床上,把她细长的胳膊放在身体两侧。

然后他坐回他的位置,那只属于他的沙发。这只沙发,他曾经无数次在夜里静静坐在上面,看着丝琳完美的睡颜,当然,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只逗天真的以为她只是拥有了一只很大很温暖的公猫而已,一只令她和小本都难舍难分的猫。丝琳从未把他当作宠物,而是当作了家人。

吃饭的时候,猫先生有他的专座,有他的餐具,那时候他只是一只奇怪的猫,从不肯吃丢在地上的食物,从不像别的猫一样掉毛或是四处攀爬,那时候的猫先生,只是很奇怪,似乎能读懂她的心,读懂她的眼神和需要,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不要走。”丝琳的梦中又看到了扭头要走的那个毛茸茸的身影。

雷哲正要下楼,听得这一声梦呓,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怎么可能走,今天这事情一出,似乎更加走不开了,不,她就算赶,我也不走。

雷哲拨通了家政的电话,请了人来收拾这一片狼藉。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丝琳却还迟迟没有醒来。他终于把家里收拾干净,坐回他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丝琳。

丝琳却开口了,看来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你会离开这个地方么?”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希望我怎样?”

“看来你毕竟不是一只猫,怎么可能再天天跟着我?”她想啊,那个简单大方的绅士猫,再也见不到了吧。

“其实我不是猫的时候也一样天天跟着你啊,我不是把门口的酒吧都买下来了么。”

丝琳心理小小的感动着,很难否认,雷哲一直都生活在她的周围,保护着她,那段猫丢失的日子,其实是他仕途改变的日子,现在看来,他是发现丝琳离不开猫才重新回来的。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了。”丝琳想起宠物医院门口那个男孩正是雷哲,怪不得一直觉得他眼熟,那天早上正是他为了逃避她爸的戏谑才变成了人逃跑了。还有那个他出现在酒吧的晚上,那个他为她追回了钱包的晚上,他一直都默默守护着她的安全,猫先生一直都在,为了她,他花重金买下了那间多年亏损的酒吧,就是为了离她近一点,结果她还是不能没有猫。

怎么办呢,雷哲只好一人分饰二角了。可就是这么巧,吴烨来找丝琳的时候,雷哲刚变成人,正在享受淋浴,却被心事重重的丝琳前男友误以为是入室抢劫犯,恨只恨那时太气吴烨不过,没有清醒地变成一只乖乖猫,这样不会泄露真实身份了。

事情也是无巧不成书。丝琳上午在学校里见到了立娜的妈妈。李老师是社科院的老师,传闻她和女儿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立娜多年来从未跟丝琳讲过和母亲的关系问题,只是每每说起李老师,立娜总会不屑地撇撇嘴。不喜欢亲妈的女儿很少见,对于没有妈妈的丝琳来说,立娜的态度简直就是一个谜,温柔美丽的李老师怎么和女儿的关系如此糟糕呢?

上午只有一节大课,一下课,丝琳就被等了好一会儿的李老师叫走了。

李老师装作很镇定,丝琳却能看出来,她一定非常担心立娜,否则不会亲自来找自己。

“李老师,你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在班门口,她看得出李老师很为难。

“乔丝琳,我知道你跟娜娜过去一直都是好朋友,你们无话不说。”李老师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娜娜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丝琳想,李老师可能都不知道立娜的事情吧。

可是李老师这时候显然藏不住话了,她真的很着急:“我知道她的事情,你也一定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和吴烨曾经谈过,但是娜娜和他做了错事。丝琳,娜娜她有天生的子宫畸形,她这第一个孩子不能拿掉,她可能这辈子只能有这一次机会有孩子了。”

“李老师,你知道他们的事了?”丝琳很惊讶,李老师作为立娜的妈妈却不能够更女儿坦诚相待,偏偏通过第三人来传话,只是,李老师究竟想要她帮什么忙呢?

“丝琳,我以一个妈妈的身份,求求你,劝劝立娜争取跟吴烨在一起吧,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拿掉了孩子,以后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老师,立娜怀孕的事情,我知道,我已经跟吴烨分手很久了,我也会劝他去找娜娜的,娜娜还没去美国吧?”

“我不知道,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李老师近乎崩溃,只有在没有其他人的办公室里,她能跟丝琳说这么多心里话,照这样看来,她大概这些年跟女儿相处的并不好。

“李老师,你是她的妈妈,我从小没有妈妈,可我知道妈妈和女儿是最最亲的,立娜怎么会跟你什么都不说呢?”

李老师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求丝琳,一定要劝立娜不要堕胎。

可是丝琳了解立娜,她是那种根本听不进去劝的姑娘,认定了一个理由就会不顾一切去做的,何况是面对一个她根本不想留的孩子呢?

离开了李老师的办公室,丝琳犹豫地拿起了手机,她想拨通立娜的电话,可是她觉得,立娜可能根本不会接她的电话。她找到了学校里唯一一处没有废弃的电话亭,投进了两枚硬币。

“你是谁?”

“立娜是我,乔丝琳。”

“丝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立娜强忍哭泣,面对昔日最亲密的朋友的关心,她终于没法那么坚强。

“你不要这么说,知道么?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我已经不爱他,对,你知道,一开始我是强迫自己这么做的,可是我已经渐渐接受了,没有缘分,就要尽快断掉。”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孩子的父亲,就应该来爱我么?”立娜当然知道,吴烨对她毫无喜欢可言,多一个孩子出来,也只能让他避之不及。

“你不能堕胎。这是为了无辜的孩子,也是为了你自己。”

“我已经做了,我已经告诉吴烨了,他跟你之间没有阻碍了!”

“我不信,你在哪,我要见你。”大概跟立娜之间,丝琳从未如此般强势过。

“我已经走了。”

“你骗人!我了解你,你才不会轻易去堕胎,你最细化小孩子了,你其实很想做一个妈妈,如果你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个机会做妈妈,你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放弃,我也不允许,我不能原谅你!”丝琳是如此坚决地要拯救这样的一个灵魂,她知道,她一定要见她。

“我在香格里拉1580,不要带别人。”立娜放了电话。

丝琳想都没想直接驱车前往。

文州的香格里拉位于西郡还往西的位置,临长江而建,说白了,离她家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车程。立娜为什么不回家反而住在西郡呢?丝琳知道,立娜大四上半年的时候参加商业活动得奖中了香格里拉的三十次住宿卡,有三十次免费住宿双人间的机会。

她一路心事地赶往香格里拉,直到来到1580 门前,忐忑地敲开了门。

门一开的时候,丝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立娜么?那个精神头儿十足的姑娘哪去了?眼前这个女孩衣衫不整,脸也没洗头也没熟,唇无血色。看着丝琳的眼神,有些空洞。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丝琳顺手捡起门后落在地上的一件衣服,往里面走。

立娜心不在焉地关上门,光着脚丫和那双大长腿,迈着大步直接上床躺着。她们虽然很久未热络,却早已习惯了同处一室。由于怀孕的原因,立娜很快就乱着头发在床上乱糟糟的衣服堆里睡着了,丝琳则默不作声地捡起那些零食袋子和散落的书本,整理干净了立娜的床铺,给她盖上被子,还把随身带的大枣和玫瑰花红糖放在电壶里烧。

半个小时过去,立娜被电话吵醒,原来是李老师找她,没想到接起电话来,立娜竟是一通的数落和不耐烦,和妈妈之间全然没有母女间亲近的样子,结尾也是草草糊弄说已经在机场了。

“你为什么骗李老师。”

“我不认她。”立娜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套房里已经十分整洁。

”她是你亲妈妈,我连妈妈都没有。你怎么忍心这么跟她说话,她特别担心你。”

“切,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没出去的消息告诉她啊,无所谓,她知道了我也不回家。”

丝琳沉默了。其实立娜的父母关系也很不好。这都源于立娜的妈妈在立娜高中时候做的一件错事。

在税务局工作的立伯伯其实是个很憨厚的人,李老师却曾经是文达的校花,结婚的时候就看不上长相一般的立伯伯,一直跟她的前男友有联系。她的前男友在韩国做生意,早已成立跨国家庭,有了几个孩子,没想到二十年同学会的时候,趁着立伯伯出差,他们发生了关系。之后李老师后悔不已,请求从手机上发现线索的女儿的原谅和保密,立娜却再也不相信妈妈了。还有,因为立伯伯曾经是招女婿与李老师结婚的,立娜原来一直姓李,她大学之前的名字是——李奈。这件事之后,她不仅让爸爸知道了妈妈的龌龊,还随父亲改了名。后来她的父母也没有离婚,是李老师一直在忏悔,甚至立伯伯也原谅了她,只是立娜一直不能原谅。

她讨厌出轨的女人。

她更讨厌现在的自己。

“我不说,这是你的事。娜娜,不要打掉孩子吧,你的状况......”

立娜知道,她瞒不过丝琳的。“我还没有打,只是,我准备打掉,去美国之前打掉,我却是申请到了机会,只是不是交流生,而是研究生。”

“我跟吴烨,彻底断了,你们可以在一起的,不用考虑了,你大可以留在这儿,把孩子生了。”

“我为什么要去缠着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男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一点点都不愿意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你,他为了你都快疯了,我坏了他的孩子他一样只在乎你。”立娜哭了,她说的很快,全是心里话,全是抓不住男人心的无奈。

“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变得。”

“是啊,变得再多,也变不了对一些事情的偏见,比如他,可能就认为是我的错。”

”能不能,为了孩子,迁就一下呢?”丝琳想到小本,她为之迁就无数的儿子,唯有养育过孩子,方知他们的珍贵。

“丝琳,你走吧,我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围着男人做思考的,我要彻底忘了他,孩子,与他无关了。”

“你决定怎么做?”丝琳很想知道,立娜会不会留住这个孩子。

“你不要管了,我走了,尽量不回来了,我的事情,你们忘了吧。”

“立娜。”

“谢谢你帮我收拾。”她蜷缩起来紧紧搂着裸露的长腿,呆呆地看着地板说。

姐妹啊,这么多年的姐妹,我也就只有你了,可是就要走了,到头来,竟然是这般分离。丝琳的心理全是不舍,可是她把头转了过去,不让立娜看到眼泪涌出的一刹那,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立娜突然站起来,跑到她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丝琳。

不知任眼泪和哭声徜徉了多久,不知流淌出了这些年多少的珍惜岁月的眼泪,不知这一别何时再见,能怎么办呢?困在原地似乎只有悲伤,有时候,告别绝境之友奔赴远方......

上午这些事在丝琳脑中一幕幕闪过,告别了立娜,回到这屋子来,还得面对两个男人闹出的乱子,最不能设想的,也是最难以接受的,还是雷哲这个家伙的事情。

这到底是谁的事情,是她的、雷哲的还是猫先生的。

她醒了,缓缓的睁开眼睛。

雷哲就坐在她身边的床上,穿着曾经被束之高阁的、吴烨的那件T恤。他搞着床背,半躺在她身边,毫不避嫌!?

“我一定是疯了!”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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