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是清溪一中今年开榜的日子,但凡是来自农村的老师相比往年都是显得无比兴奋,四处忙活着。作为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经历过中考的那些青年教师,更是觉得做为农村长大的的孩子,要想在中考大军中脱颖而出,实在是难之又难。所以对有着和自己相同出身的,同是来自于农村的孩子总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尤其是李华,一大早就从农村老家来到了学校,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清晨,秀儿也早早做好了饭,叫醒了刘信,早点儿吃过早饭,好去县城看看自己的儿子考的怎么样。
刘信刚吃完早饭,正在往书包里准备东西,白雪兵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刘信,今天别骑车子去了,我爸今天不出车了,要专门送咱们去县一中。正在村南等着呢!”
刘信知道父母农活儿比较忙,心里很想也陪着自己去,可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这时刘信的爷爷从屋里走了出来,
“学兵啊,你爸要开车?人多吗?人要是不是太多的话,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也想陪你们去学校看看!”老头儿说着就来到了院中。
白学兵忙道:“不多不多,就我们十来个人,刚才董子贵的小叔开着他的车刚走了一拨儿,你去吧,到时,跟我爸坐在驾驶座儿哪儿,既挡风又能看风景。”
“好好,我这回啊,也跟你们坐一回大卡车,叫什么来着,时髦时髦!三人一路说笑着,就到了村口。
学兵的父亲自个儿贷款儿买的汽车,跑跑个体,几年下来,挣不少钱,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好多人都羡慕的紧。
“哟!老爷子今天也要陪信儿去啊,来来来!坐我旁边吧,让孩子们后边站着去,他们年轻,经得住风吹。”白雪兵的老爹见三人来了,忙冲老头儿招呼道,“我说老爹啊!你们家信儿可是咱临近几个村都知道的有名儿的神童啊,我看啊,考上肯定不成问题,就是看看能排第几,如果能考入前五名,那可就替俺们村争脸了,要知道咱村历年来,考的最好的还是大前年你家刘风。当时进入了前三十名,可把张校长给乐坏了,还亲自把录取书送到了你们家,当时啊,可把村里人给羡慕坏了,还直夸你们家祖上有德,坟地的风水好咧!白雪兵的父亲这几年在外跑车,见识也多,很是健谈,侃侃而谈道。
老爷子听了也很是受用,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断谦虚道:“都是孩子自己争气,家里也没帮上什么忙,儿孙自有儿孙福吧,盼望着他们有个好前程喽!”老爷子说着就上了车,掏出自己的烟袋锅子,准备抽上一把。
“老爷子,还抽旱烟呢!试试这个,”白雪兵的父亲从旁边丢给老头儿一包卷烟,
“大前门,当前很流行的烟,城里人都抽这个,你老试试,咋样?‘
老头儿笑呵呵地,也不客气,收回自己的烟袋锅子,从包里抽出一支,上下摸索着去找自己的火柴,白雪兵的父亲一伸手,咔的一声,道“打火机,很好用的,”老头忙凑过去,点燃深深吸了口,“给你了,我这儿还有好几个呢!”说着随手把打火机抛到老头儿手里,
“嗯,不错,不错,你这洋烟卷儿啊,还就是比烟袋锅子好抽!”老头儿夸道。
等张语然和李玉儿相伴而来后,白雪兵见人到的也差不多了,就从后边车厢探身冲驾驶口大声喊道:“爸!人都全了,走吧!”
“你个混小子,不能好好说话,吼什么吼,”白雪兵的父亲佯装骂道,扭头冲老头儿呵呵一乐,“这孩子,你看什么都好,就是太淘,老爷子,坐好,咱们要走喽!”虽这么说着,脸上还是透出一股溺爱之情。
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响声响起,汽车就冲着村南的柏油马路冲去,后边荡起一股微尘,刘信和他的小伙伴儿一路说笑着就冲着县城奔去。
众人到了学校门口,一个个跳下车,一路蜂拥的就进了校园,进去之后,校门口右侧设了个接待处,后边坐着两个年岁教长的老师,头上已有斑斑白发。
老头儿和白雪兵的父亲一番打听后,知道榜单张贴在学校里侧的大操场上。众人便直奔大操场赶去。
大操场上早有很多人已经赶到了,焦急地等着学校张贴榜单。刘信一行人虽然来的不晚,可等到了大操场,操场上早已如集市一般,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嘈杂一片。
“前天我可听我们那儿的一个老师说了,今年,咱下边不知谁家的孩子可给争脸了,得了满分300分。”一个胖胖的夫人对着几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妇人侃侃而谈,
“何止是满分,我娘家小舅儿当时阅卷的时候,看到一份试卷的作文题可能就是那人写的,真是不错,几个人共同商量了下,报请教务批准特批了十分的加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给取消了,恐怕还是因为没想到能有考生吃到满分的缘故吧!”
“哎,你说那人会不会是咱们那儿的那个学习尖子,学习挺棒的。好像是,好像是杨花谷的,咱们哪儿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你,你娘家不是杨花谷的吗?你给大家说说”说着,指了指身旁一个黑瘦但很是清秀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也是很是骄傲,说道:“你们所说的是我哥的小女儿,叫吕慧。说不得还真是她,自小就聪明伶俐的,很是讨村里人喜欢,人又很懂事儿,不过也保不准是她,毕竟这次啊,全县的人都在,高人可有的是。”说完,不由还谦虚了一下,免得话说满了,一会儿下不了台,毕竟榜单还没公布出来。
“哎,王大哥,你听听,今年出了牛人了,到处都在议论呢,你说会是哪儿的人家养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孩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胖大老汉蹲下身来,问身旁的一个头发花白,眼睛炯炯有神的瘦小老头儿。
那瘦小老头儿斜眼看看那位,慢条斯理的说道:“谁知道呢?榜单一出,不就明白了吗。”说完有看了看那胖大老头儿,又说道:“非要我说的话,我还是看好咱们那儿,玉屏村的那个连升五级的那个小神童,我跟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同跑过山溪担煤,他家哪两个孙儿可都不是一般孩儿能比的,大的大前年考了前三十名,可给咱乡下人张脸了,这小的更是厉害,是咱们哪儿有名的神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不是一般人哦,比他哥哥可牛逼老多了!”
“这我也知道哦。可我听我们村在城里中关小学上学的邻居家的孩子经常说,说他们学校也有个神童,不过是个女娃儿,传的也很邪乎儿,也挺厉害的,不知这男神童对上女神童,那个更厉害点儿?”胖大老汉不由地对瘦小老头儿说道。
瘦小老头儿一瞪眼,“当然是我们哪儿的男神童厉害了,神书《易经》都说了,乾为天,坤为地,男神童是天,那女神童不过是地,你说是天厉害,还是地厉害?”
那胖大老汉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天地都挺厉害的,到底是谁更厉害,我怎会知道呢?”
“不知道,不知道就等着出榜!”
另一拨儿的一个穿着比较华丽的妇女则对着另一伙儿女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啊,有个考生牛得很,我可是听我教育局的老公说的,得了满分,要我说啊,那个考生肯定是中关小学的那个女神童,我儿子就在那所学校,跟女神童还是一个班哩。那女神童听说可不是一般的聪明,五岁就上了小学,还跳了一级,城五校联考从来没得过第二名,”说着不由地眼露迷离,“我要是能要这么个女儿啊,这辈子也就值了!”
“哎,那女神童好像是咱县古书记的孙女儿,那古书记低调儿得很,学校校长都不知道那女神童的背景,我也是听我老公和别人闲谈,无意中听到的。”
其他几个女人听到这个穿着很是朴素,但又透着满身贵气的夫人这样说道,不由地连连连点头,“那一定错不了了,张县长可是跟古书记搭档多年了,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真没想到古书记有这么个宝贝孙女儿,那肯定是古书记的孙女儿得了满分,乡下那些孩子虽然也不乏有几个看的过眼的,可办学条件就差咱们城五街远了。这都多少年了,哪次不是咱们城五街的孩子们占据着,榜首前十!”一个看起来挺有钱的夫人吐着唾沫星子说着,扭头还不忘连连恭维那姓张的贵妇人。
“要我看啊,你家张龙可能虽不及那女神童,可也是中关小学一等一的尖子,与古书记家的神童,两人可谓是金童玉女,肯定也能名列三甲的!”那姓张的贵妇人,脸上显得很是受用,嘴里却连道。“孩子现在还小,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说着还是有意无意间撇了那有钱的妇人一眼,直高兴的那有钱妇人连连啐口,说道:“是是,话虽不能乱说,可老古话儿说的还是肯定有道理的,正所谓是什么‘近水鱼儿先喝水,隔江的渔夫-----哦----会打渔’嘛!”
身旁的几人忍不住是一阵大笑,边笑还边有人说道:“嗨---嗨嗨!你啊,你不懂成语,以后可别乱说了,可真是笑死人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隔江花木易为春!”
哪有钱贵妇人可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连连又道“不笑,不笑,话糙理不糙吗,领会精神,重要的是领会精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