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不知这许嫣然是何意,顿时面如死灰。南宫墨又低下头似乎是去研究眼前的那盘棋去了,想来这小乞丐不过是口齿伶俐些,和其他的人也无异。
但是许嫣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接着说了下去,“将军带我回来怎么说我也是贵府的客人,这丫头跪在梅园哭泣,吵了我休息你说是不是该罚。”
“该罚,明天翠云楼的婆子就会过来领人,你可以下去了。”南宫墨似乎已是不耐烦了。
“可是我问过霜儿之后,才明白她哭泣的原因,不知小姐觉得魏妈妈是不是也该罚呢。”许嫣然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想霜儿和梅儿打听了府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里虽说是只是安王在徐州城购置的一个宅子,平日里只有南宫墨一个主子在这里,但是毕竟是皇亲,全副上下丫头下人少说也百十号人呢,有些规矩是少不了的,每天这吃住行是怎么运作的,她许嫣然是势必要先了解清楚的,知己知彼,打仗才不会栽跟头。
“这又管魏妈妈什么事。”南宫墨的表情瞬间便的阴沉了,早上魏妈妈回话的时候,只因正在气头上,没有心思追究,便只听了魏妈妈一面之词便罚了霜儿。
府里的人都知道南宫墨虽说还是个孩子,但是是个性子极其古怪孤僻的人,没有人敢惹她,只有许嫣然不知道,所以她还依旧站着这里。
听着南宫墨的声音,霜儿身体早已抖的如筛糠,这次不是冻的,而是害怕的。她宁愿此刻许嫣然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宁愿自己被买到西街的楼里去。
深宅大院,死一两个丫头也不会有人管的,这在这个王府里也不是没有先例,霜儿可不想自己成为那其中之一。
烟熏还在香炉里袅袅的燃着,缭绕的烟雾让整个屋子都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出府办事,要有从管家那里领得的出府令牌才可以,打杂的丫头是没有资格去领的,要上一级的管事去领才可以,但是魏妈妈并没有给嫣儿办出府的手续。小姐可以去李管家那里去查下记录。”许嫣然看了一眼南宫墨,她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便又接着说了下去,“所以不把您放在眼里的是魏妈妈,而不是霜儿。”
片刻间整个暖阁陷入了沉寂。
“霜儿你出去吧,以后你就在梅园伺候,不用回伙房了。”听到这声音霜儿竟然一脸呆滞,不知所措起来,小姐这是饶了我了吗?
倒是许嫣然先反应过来,谢过南宫墨拉着霜儿就像外走。
“你留下,我可没说你可以走了。”此刻那精致的童音听在许嫣然耳里,却是那么的诡异。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吗,她打的什么注意?
许嫣然抬起的脚步停在了半空,只得让霜儿先离开回头说道,“不知南宫墨小姐还有何事,若是没事我想去休息了。”
“呵,我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还到理直气壮了。”南宫墨把自己榻上的垫子丢给许嫣然一个,指着对面示意她坐下。
许嫣然一想,也是,自己这脸皮也的确够厚的,算起啦她哥哥南宫钺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过话说回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算捡个小猫回家也也不能不管它吃喝吧。
这南宫大小姐说话也不用这么直白吧,这么大的宅子多我一个人也吃不穷你。
许嫣然毫不客气的惦着垫子在榻上和南宫大小姐面对面坐了下来,这年头自己不心疼自己,谁会心疼你,许嫣然在心中想到。她们中间隔着一个黑白子相间错落的棋盘,“小姐莫怪,一看我只是看不惯那些老家奴欺上瞒下,专横跋扈。不过钺将军的救命之恩和小姐您的收留之恩,他日若有机会,我定会相报。”她大大咧咧的说道。
南宫墨抬头,那黝黑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的许嫣然有些不自然了,“家生奴可没有你这么不懂规矩的。你到底是谁?”
她伸手尖细的指甲挑起许嫣然的下吧,那眼神像要把她看穿一般让许嫣然忍不住想要躲闪,一瞬间,这语气和眼神完全和刚进屋时她看到的那个十来岁傲娇的大小姐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女童能有的气场,许嫣然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只叹自己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或许不该乱替别人出头。
“瀛、洲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以你和安王爷还有南宫钺能力手段,两天时间底朝天翻一遍还是足够的,我有没有说谎你们最清楚不过了。”许嫣然镇定的说道,将自己这幅身体打死的那户商贾,必定生活在这个城中,这里的人都活的小心谨慎,他们调查自己她也是能想到的。
“没错,哥哥已经派人打听到了,城南许家前天是扔了一个丫头,你的画像也给悄悄的你的父母认了,你也没说慌。”南宫墨松开许嫣然的下巴,留下了几个带着血丝的指甲印,许嫣然强忍者疼痛不敢轻举妄动,“这既然对上了,你也该回去了,一会儿让馨儿去通知你的家主过来领人。这么不懂事的丫头再被打死一次也不算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南宫墨刺耳诡异的笑声。让许嫣然有种身在恶梦中一般。
许嫣然连忙起身跪下,却不料衣袖擦着棋牌,带落了几枚棋子。她没有惊慌也没有颤抖,只是额头微微浸湿出了些许冷汗。“嫣然既然能来到大小姐面前,说不定这是上天的安排,或许我对小姐有大用处呢。奴婢的命是将军和小姐救的,必当对将军和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微微抬起眼角,看着南宫墨的反应,接着说道:“若是奴婢被送回去,小姐说不定会失了一枚有用的棋子。”
“你不怕我?”西下的斜阳,光芒透过纱窗,映在南宫墨脸上,镀上了一层别样的非凡气度。听南宫墨这话,许嫣然一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你一个小丫头我怕你?就算你是天山童姥也轮不到我怕你。
“小姐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怕你做什么?”
“我是不吃人,但是总有被吃的人。”南宫墨抬头瞅了她一眼,“想留下也行,但是希望你别忘了刚才你说过话。”开头这话许嫣然虽然不是很明白,回味过后心里咯噔一声。
南宫墨低头捏了一枚棋子落盘,棋盘上的残局似乎别开了一番局面。脸上似乎又恢复是十多岁孩子般的童真。
看着那大小姐的神情,许嫣然心中猛然一惊,合着孩子不会是有什么精神问题吧,精神分裂?自闭症?抑郁症?不知道这朝曦王朝有没有心理医生。
许嫣然悠然的一笑对南宫墨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初晴的雪景可是很美呢,对着一盘棋坐一晌可不闷的荒。”
“有什么紧要的呢,只不过是一盘棋而已。”那女孩喃喃的说着,嘴角似乎泛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一闪而逝,许嫣然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就换个人换一种下法,或许真的不一样的结局……”
空气中飘着袅袅的檀香味,氤氲的气息有些迷幻,许嫣然眼皮开始上下打架了,突然间变的特别的困了,是不是这暖阁太暖和了。
眼前的时间变得迷幻起来,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脑子似乎早已混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墨看着摊到在地上的许嫣然思索着。
两天前她还是刚刚母仪天下的朝曦王朝的皇后,她重生了,重生在十年前还在瀛洲别院过无忧无虑的南宫大小姐生活的时候。
那时候的南宫墨虽然性格专横跋扈,但是每天却是无忧无虑的,唯一的烦恼就是怎么摆脱李铭崇,摆脱父亲临终前强加给自己的这桩婚事。
安王爷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对自己礼敬有加,但是她就是反感别人强加给自己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她逃了出去,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那个人,没想到却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人为她挖好的陷阱之中,成为他的一枚棋子,一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