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看着卫浅蓉一脸正色,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会不会改变两个好姐妹的命运,但至少她应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弟子觉得旋覆和紫芫,各有各的长处。旋覆是天生的医者,聪慧和灵活在师父眼中应该早有决断;而紫芫,虽然当初因为制解药险些酿成事故,但她的内心是极为醇厚的,所有事情一定会以大局为主。她们二人,刚柔并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卫浅蓉并没有打断她,因为她知道,佩兰所看的绝对不会仅仅是这些。
“不过,”她转折道:“兰儿觉得沉医谷现在所需要的更像是紫芫这样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弟子向来在医术上比不过两位师妹,平日里做完了功课,总喜欢读一些轶事趣闻。兰儿觉得,若是旋儿身在乱世,必然是一位才华横溢,所向披靡的领导者,她的果断的判断力和精准的裁决都是无人能及。但在太平盛世,兰儿觉得谷中需要的应该是一位稳妥的谷主。芫儿则是合适的人选。”
卫浅蓉点点头:“你分析得这些我也曾经想过,她们两姐妹的性子一动一静,旋儿的性子的确在大局的考虑上有些欠缺,但是一谷之主也需要一些决断的能力。这可真是叫我为难···”
佩兰看着师父犹豫不决的样子,忽然灵光一现,试着建议道:“其实弟子觉得这件事还不算急,师父还可以多考验她们两年。而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意储和如凌天的事情。”
“是啊,他们两个若是再呆在沉医谷,只怕我都会觉得头疼。这样吧,明日出师赛结束,我想安排一场比试,让她们两个切磋一下。我也好再仔细斟酌一番,至于他们两个,等到谷主的人选我有了主意,自然那就有心思安排他们的事情了。”
佩兰点点头,却忽然听到门口有动静,忍不住道:“是谁在外面?”
不一会,有婢子低着头进来道:“谷主有何吩咐?”
“方才我听见外面有声音,是怎么回事?”
婢子回道:“奴婢们守在门外,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好了,那下去吧。”
卫浅蓉道:“兰儿,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师父也不必太担心谷主的继任,兰儿觉得这件事从缓不从急。更何况还在于姐妹之间的甄选,就怕一个不慎会伤了感情,那就不好了。”
“嗯,你总是比我想的更周到一些。难怪我的弟子中间婆婆更疼你些 ̄好了,你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免得被传开了反而不好。”
“兰儿知道。”
这样一段不打紧的对话,却误打误撞,被原本要去请安的旋覆听在耳里。万般苦楚,难以释怀。
原来师父和兰姐姐一早就已经开始计划好谷主的人选了,明里暗里的打算都属意她的妹妹紫芫而不是她。
这叫她如何能服气?
妹妹胆小懦弱,什么事都要靠她来拿主意,凭什么属意的人是她?
她自信自己的医术决不再妹妹之下,可为什么师父看待她总是带着一丝意味和怀疑?难道他就真的如师姐所说,只适合身处在乱世吗?
不,她绝不会向命运低头的!
这样想着,却正撞在了迎面走来的紫芫身上,一时间只觉得更加憋闷。
紫芫不知道情况,还跟她打招呼道:“姐姐,是要去给师父请安么,正好一起吧。”
“不了,我还有些事,一会再过来。”
她略有些冷漠的语气让紫芫的眉头一皱,姐姐似乎和她更加疏远了。
“哦,那姐姐一会不如和我一起出谷例诊吧,正好去后山采摘一些药草回来。”
“不必,如凌天身上的伤还需要我照顾,所以这差事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姐···”紫芫还未来得及说下一句,旋覆便已经离开了。罢了,姐姐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日子或许真的关心如凌天的伤势吧。
他们两个病人也真是的,真的当沉医谷里的大夫都是神医吗,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打架!俩个人不分彼此,只可惜有的人还不珍惜这样养伤的好地方,一心想着伤好就立即离开。
唉,目光朝着那人住着的院子望了望,叹了口气,朝师父的丹药房行去。
才走道门口,就瞧见师姐佩兰从里面出来,一见她,笑吟吟道:“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跟师父打赌说你今日铁定也不会过来了呢,说你肯定还在看顾意储的伤呢。”
紫芫脸一红道:“师姐你这是在取笑我吧,我是来向师父赔罪的···”
“好了,不就是这两天都没顾上过来嘛,师父她老人家宅心仁厚,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她方才已经闭关制药了,你不妨先回去,明日再来。”
“明日··恐怕不行啊··”紫芫迟疑着回道。
“怎么了?”
“师姐你忘了,这个月忙着出师赛的事情,把例诊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我也是昨天整理档案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记录。所以我一会儿要代师父出谷一趟,估计最早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还真是···”佩兰忽然想起方才师父说出师赛后比试的问题,总不能她不在场吧。想了想道:“对啦,正好我下午也有事要出谷一趟,不如例诊的事情我代你去了吧。”
“啊,不用,我也没什么事···”
“就这么定了,师父明天找你还有事情,你就在谷里呆着吧。”佩兰一口应承了下来。
紫芫疑惑道:“师父找我有什么事?”
“啊,我也不知道啊,师父方才跟我说,明天找你有事,也没说是什么。所以你还是留在谷里吧。”
紫芫奇怪地看着佩兰,半晌才道:“那··好吧。师姐你早去早回。”
“嗯,回去吧。”
紫三步两回头,总觉得兰姐姐今日说话神神秘秘的,还有师姐也怪怪的。算啦,可能是这几日的出师赛大家都忙的晕头转向了。既然例诊的差事被兰姐姐抢了去,她正好回去偷个懒 ̄
却说旋覆对着紫芫发了一通火之后,心里还不是滋味。一想到师父与蓝师姐的那一番对话,就格外的委屈。都是他!都是如凌天害的!
一想起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的情绪就更加难以控制。要不是他老是在谷里头给她惹祸,师父怎么会对她有了那样的偏见?
不行,非要找他去算账不可!
“如凌天,你给我滚出来!”
旋覆一脚踹开了如凌天休养的别院大门,却发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屋门紧闭,也不见侍婢出来接见。
“该死的,你还有心情睡午觉?”
旋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径直闯进了他的寝室。
“如凌天,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然而,当她推开内室的门,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