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气冲冲地质问完燕错后,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去衙门下更,收好更锣往西头走去。他本是要照以往的道绕过西坡去衙门,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径直往西没有绕道。
一走出房屋巷道密集的街闹,马上开始变得荒凉,风景虽秀丽,但没有人迹,总显得有点凄冷诡异。
他吹着口哨夹着更锣,打算难得观赏一下这片种满颜色奇异的花原,但此时他突然像见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花原之间的小屋中,竟有灯光!
花原太过坦,尽露无藏,而屋中有灯光,谁也不知道谁点了灯,更不知道那谁是谁。他还真不敢这样一个人冒冒然穿过花原去瞧个究竟,只能在更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坐在后面看看什么情况。
西坡有鬼,却从来没人见过这鬼是男是女,是什么模样——
花原中的小屋为忽暗忽明,却一直没见到任何人影。等着等着,韩三笑哈欠连天,心想说不定是谁艺高人胆大,进去点了烛又忘了灭——
这时灯光突然暗了。
天蒙蒙的灰,花原中的花叶在风中起伏飘扬,越看越模糊。他隐约看到屋里飘出来一道素白的影子,马上又消失了,像是被花丛淹没,进入原地了一般——
韩三笑站起了身子,花原只有花与一片片不规则的突地,再无任何人影。
那影子哪去了?
他再找不到任何东西,却突然想起几个时辰前宋令箭那张乌鸦嘴里诅咒出来的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
他身上起了厚厚一层的鸡皮,马上转身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西坡花原跟了出来。这种悚悚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进入主街才消失。人气旺了,鬼怪也就淡了。
他刚拐进主街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但是似乎非常不想看见他,马上转身要走。
“曹贤弟!”韩三笑阴暗的心情马上随着这黑脸老男人的出现变得欢快无比。
曹南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怒瞪着韩三笑:“乱叫些什么!”
韩三笑不理会,装作十分熟稔道:“最近衙事清闲啊?怎么老见你在外面晃荡?”
曹南皱了个眉,韩三笑突然想起那温柔仁善的云娘,不等自答道:“也是,上官衍来了兄长母亲,又来了世叔什么的,当然分身无术了。明白明白。”
曹南眉皱得更紧了:“照理应是如此啊……但是为何上官大人反而更忙了?他还放了我几天小休,自己独自提批那些旧案去了,难怪大早的云夫人她……”
韩三笑笑了:“这倒奇怪了,莫非是这上官大人不想家母唠叨,才借故忙于公事?”
曹南马上瞪起眼,他像个忠诚的卫士,悍卫上官衍的一切名声评断。
“开个玩笑嘛,这么真当。”韩三笑笑嘻嘻的,“你说大早云夫人怎么了?”
“上官大人的家事你也要多管闲事,真是无聊至极。”曹南翻了个白眼。
韩三笑看看曹南衣摆与鞋上有湿泥未干,问道:“你打哪里来?”
“刚从衙门出来,反正闲着没事干,傻大宝让他爹领回去了,衙门里全是些冷冬瓜大男人,索性回家呆着。”
“你也从西头过来?那你有没有绕到花原去?”
“没有。怎么了?”
韩三笑嘀咕道:“那真他娘的是见鬼了——对了,省得下次再找你,你跟我来。”
“我还没吃早饭——”
韩三笑已经走远了,曹南气得吹胡子。
韩三笑一推开门,宋令箭拿着扫帚在扫院子,天气大好,阳光普照,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海漂房间门窗大开着,被子放在窗台上晒着,房里却没有人。
曹南觉得有点不自在,虽然他与上官衍来过几次宋令箭的院子,但却没这么大清早的就在人家姑娘家院子的。
“你还有真闲情逸致,大清早的扫地——都怪你那破乌鸦嘴,我今天早上可真是撞鬼了。”韩三笑一来就是找架吵的。
“什么鬼?”宋令箭看了一眼曹南,低头继续扫地,并没有什么表示。
“我交完活从西边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鬼花原里头有灯光,咻一下灭了,还有个影子,咻一下就不见了。你说见鬼不见鬼?!——曹南也看见了!”韩三笑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趁机把曹南也推了出来。
曹南狠狠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说,我什么也没见着,你才见鬼了!”
宋令箭显然没把韩三笑的话放在心上,收好扫帚,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开了棉布裹好的篮子,一股香姜的味道飘满院子。
韩三笑大笑,立马就把西坡诡异的事情抛诸脑后,坐下来捋袖道:“就知道没白来!燕飞又做了姜面,我说了吧,跟为兄来准少不了你。不过,别抢了我的份。我要吃三碗!”
曹南实在肚饿,宋令箭也没有拒客的意思,已拿出碗给自己乘了一碗,桌上还有两个碗,也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海漂呢?大早又不见人。”
“我也刚回来不久。”宋令箭斯文地吃着面。
韩三笑已经坐下来吃得策马奔腾,问道:“刚回来?那酒鬼折腾了一夜啊?”
宋令箭却抬头问曹南:“你有没有听谁提起过,曾经在黑俊身边有个女人,名字里面可能有个云?”
曹南一愣,怎么突然被问到这么偏远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