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堂之上,明镜高悬,挺杖齐立,自透露着一股清萧的威武。
云娘站在堂前,看着衙官的座位,对着堂上的人微笑道:“这里是否令善柔想起当年了?”
黄善柔从官座上站了起来,感叹道:“官场是非,黄某人早已不再干涉。若不是云嫂希望我们能留在京都,我早已带着为有在祖屋定居了。”
云娘静静地看着黄善柔,愧疚道:“是我太自私了。”
黄善柔苦笑道:“黄某人不敢自持才学武艺,我为何有今日,全是凭了这张脸,是不是?”
“你怨么?”云娘悲涩道。
黄善柔摇了摇头:“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我能中武状已是万幸,何以平步青云,还得蓝田垂青。后来我知道一切因为我长得像极了某个人,曾也怨过,恨不得放下一切孑然走了,一直到蓝田死之前,我仍旧心有梗骨——但后来,我已再也无法对她说声对不起。”
“蓝田不是普通的女子,况且她对那人敬如兄长,对你却是真情真意。”
黄善柔叹了口气,逝者已矣,回想当年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是不是那小姑娘,令善柔又想起了蓝田?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巧合,造化弄人。”
黄善柔苦笑: “关于那小姑娘的事,好些人跟我提过了——云嫂突然叫我前来,为何要在这里?只是为了明天的谢宴么?在酒楼摆设几桌就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云娘笑道:“善柔你啊,如此不知体贴。外面珍馐佳肴再好,又怎及家中炊烟袅袅?”
黄善柔突然一皱眉,认真道:“云嫂在想什么?”
云娘见了他的皱眉,玄然欲泣:“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想与善柔好好聊聊而已。”说罢突然转过身子,抹去了垂下来的泪。
“云嫂还在为阿衍与阿礼担心么?”
云娘流泪满面,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仿佛静水:“他们个个长大成人,各有自己主张见解,我很是欣慰。”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无论如何,只要云嫂一句话,善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说这种晦气话——我只是,只是感怀时光冉尔而已。”云娘微弱地笑了,“我很满足,膝下儿女成群,井儿又成家立室有后,友有善友,原为我赴汤蹈火,余愿足以。”
黄善柔听到云娘话中带着哭腔,走下堂道:“云嫂如今得之不易,上苍一定佑你宁静安康的,你千万不要多想——”
云娘抬头望着堂外夜空,喃喃道:“上苍乞怜,已给了我太多好时光。衍儿颠沛,礼儿流浪,这便是上苍给我的惩罚。善柔又怎会知我这十几年心中之苦?……”
“云嫂,你究竟怎么了?他们不是都好好的么?”黄善柔上前一步。
而云娘却像变幻不定的云朵,骤然飘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方,她转头强挤出一个笑容,颤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黄善柔道:“明天的宴,能不能不要设?”
云娘道:“帖已发出,善柔想让我成为无信之人么?”
“若能安康长安,无信又如何?”
云娘道:“善柔为我着想太多,但这宴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夜了,晚安。”
黄善柔心中甚感不详,但云娘外柔内刚,她的决定谁也更改不了,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