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茫然地皱起眉,故事情节已经向着黑暗的方向走去,远不像她想得那么美好。
韩三笑知道燕飞听不得悲伤的故事,只得拍拍她的说道:“故事,故事而已。”
【云淡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杯宁神茶之后昏睡了多久,昏睡中又发生了什么巨变,只是她醒来,一切都太过残忍,也太过荒唐。
她被无情地囚禁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困了她八十多个日夜的山洞,无论白天黑夜,几乎都是冰冷黑暗,风雨声透过岩石的间缝鬼魅一样地呜咽着,白天会有微弱的光线挤过缝线投进来,按照投进光线的明暗与光亮的时辰,她推算出山洞是向西的,只有西斜夕照,才有那片刻的光线穿进来——
她奢侈地用手接着光线,光线流失在她的指缝,无情又冰冷。
山洞上爬满了潮湿纤细的蔓类,有时候被光线曲照开来,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小妖精。
洞壁上全是又湿又滑的青苔,也亏了这些湿润植物,云淡侥幸不会缺水,她不知道自己嘶声喊救命喊了多久,喊到口干舌燥,再无半点力气出声。
她虽出身不是富贵,但也没有呆过这样穷恶的地方,自然十分害怕。
接着又是苦苦等了两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来,她不明白,那个将她扔在这里的人,若是想要治死于她,又为何不直接一刀杀了她干脆?
若是她一个人,早就任着自己无水无食,自绝而死,但,她又岂只是一个人呢?
她下山后不久,已知道自己腹中有了公子的骨肉。
所以,她害怕云清摸出端倪,更对她口中所谓的礼仪廉耻无地自容。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不受她的控制。
她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不是因为她与他浓情蜜意难以自持以致失了贞洁,他会真心想要娶个如此平凡的村妇为妻么?
他们做好决定以后,他毫不犹豫地说要回家交代一切,难道是真的想要急着迎她进门,真的会马上就回来娶她么?
那公子姓什名谁?
家在何处?
家中以何居事?
有无兄弟姐妹?
可曾有妻迎妾?
云清问得对极了,她真聪明,但为何她与公子相处这么久,竟然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曾知道?
他真的爱她?还是只是一时儿戏,得手后逃之夭夭?
但他的一切,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那些情不自禁说出口又害羞否认的告白……
难道,都是假的么?
为何这段邂逅的情缘没有像它的开始那样圆满美丽,两个相爱的人在月老红线的两头,牵得却不是同一条姻缘的红线?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姐姐,爹爹,公子,为什么你们没有来找我,是你们没有意识到我失踪了?还是你们已经在满山着急地找了?
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片刻的幸福,要用如此惨痛的经历去换?
腹中的孩儿,才是最无辜的。它还没有出生,还不会叫娘,还不会对着她呀呀学语,她怎能向这无眼的上苍一样,漠视另一条生命?
她尝试着自己逃出去,像野兽一样想要扒开山洞的岩石,哪怕挖出一条缝可以向外呼声求救也好,但是这石头如此坚硬,她扒得指甲寸断,满指鲜血,十指连心,谁能知道那种钻心的痛?
她扒得手指再无知觉,终于放弃了,没有人来救,又无法自救,除了等死,还能怎样?
又过去一天,终于,身体发肤的痛盖过了内心的痛,她从来没有这样饿过,饿得前胸后背贴在一起,饿得内脏都似乎要相互蚕食,饿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她开始了最原始的本能意志——求生。
洞中无水,她便用衣巾沾湿洞壁,再拧出湿衣巾中的水来解渴;没有粮食,她便四处在青苔杂草中找野果,捉野虫,万幸的是,她在怀中找到了一个火折子,在潮湿的山洞里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生起了一堆微小的火,但她不敢将火点得太大,怕洞中的干草烧绝。
她忘了自己吃过什么,蛇,虫,鼠,蚁,那些她以前决不敢去多看一眼的东西,现在都成了她的美味珍馐,原来一个人为了生存,是真的会变得残忍,变得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