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如果当年云姑娘真的怀有公子的孩子,那么她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我造的孽,也越深。
云清又开始故病复发。我又感觉到她有了云姑娘的消息,正在那时,公子给了我一个意外的任务,让我盯紧云清。
公子似乎也知道了什么。
云清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得超乎我的意料。
跋山涉水,南方之滨的一个小镇,入镇前穷山恶心,地形诡异,像是上苍的一个玩笑之笔。但后镇后,却像个世外桃源。那儿,就是云姑娘避居的隐地么?
云清在这穷恶的路途上已经磨光了所有的耐心,她一来到镇上就气急败坏,很快找到了隐居在一处的云姑娘。
这次她不再假颜好色,云姑娘也已知她面目,见了她就要逃。
云清早已心恨成魔,一出手就伤了镇上两个有阻扰的村夫,我一心只想保护好云姑娘,没有多想就跟着她跑上了山。
但我不熟地形,云姑娘又跑得极快,我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那处她们所在的山坡。
找到她们时,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其实只有一个半的人了。
另一个穿着云清衣裳的人,已经化成了一堆模糊的骨肉,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而云姑娘就倒在一边,身受重伤,但还有气。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云清死了,我所要找的云姑娘,还活着。
云清死相难看,白发鸡皮,非常诡异,竟跟当年的明珠死相有些相似。我怕她如此死相惹来镇上匪议,一脚将她尸身踢下了山。
然后我抱着云姑娘下山,山腰上还遇到了一个晕睡过去的孩子——那孩子长得很像礼少爷——他就是那个当年抱在云姑娘孩子中的孩子。
我救回了她们母子。我不知该怎么跟公子回报这件情况,只是放出书信,说我接回云姑娘与孩子。
公子早已在半道上微服接我们,他一看到昏迷的云姑娘,注视片刻,马上就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看到公子如此动情,如此激动。他是人上人,早已知道一切,我怎能瞒得过他?
云姑娘醒后,神志一直模糊。
公子早已有了桃代李疆的主意,但这个主意必须要有我的协从才可以——
我想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装作不知,放过了我。
我一步步暗示提醒云姑娘,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她其实并不愿意,但为了病重的小少爷,她只能屈从这样的身份,好为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安全的庇护。
公子一直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他也知道,云姑娘受了这么多年的流离之苦,早就不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当年辜负了她的人。所以他借着云姑娘对我尚有旧识之情,以我为桥搭建与云姑娘的关系。
公子对她万千宠爱,几乎言听计从,云姑娘只让我们呼她为云娘,但我们都称她为云夫人。
云夫人并没有恃宠而娇,她将井少爷接回了府中习武,并三位少爷的居院并在了一起,每天必要与三位少爷一起游园种兰,一家人要完完整整坐下来吃饭茶聊。她还将芙叶许配给了我,为我们举行了体面的婚礼,给我们配了住院,还很疼爱雀儿。
一切都很好。
但我却不信,我不信她可以这样平静地接受一切,享受一切。我习惯了,悄悄关注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