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尸骨未寒,暖玉突然重伤垂危,但是那个赵和——那个虚伪成性的赵和就拱手相让锦瑟珠!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难道暖玉的命就是命,长公主的命不是了么?!”赵逆悲声大叫,那叫声却微弱无比,又有鲜血从他伤口中流出,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了,在他的心里,有着一道比游木箭所射箭口更难愈合的伤,留了二十六年,痛了二十六年。
“所以你心怨成仇,阳奉阴违,暗地里囤积暗兵,要调转枪头对付赵和?”
“没错!没错!二十六年前,我便对着长公主的墓前发过誓,我要让他也尝尝丧爱之痛的滋味——可是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一位宫嫔,两位疼爱的妹妹也先后离他而去,他只是一心醉于朝社——我知道他爱的是什么,他爱的,就是这江河山地,这一统天下的权力——那我就要反了这朝社,夺了这权势!等我拥军千万之日,必是踏破京都之日!我要反了这江山社稷,我要反了这赵姓天下!”
上官博冷冷地看着他:“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了,也是你们逼的!你们几个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把我当奴才一样使唤!赵和待我,只是想利用我,为他做那些杀人流血的事!你们谁尊重过我,体现过我的感受!”
“那燕四呢?他对你算是好吧,从来没有因为你与我们不同而偏待于你,那结果怎么样?你是怎么对他的?对他的子女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上官博咬牙切齿。
赵逆喘着气想了想,冷笑道:“他只是想证明自己高高在上,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已!我不稀罕!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我的天罗庄势力比之当年燕族,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燕仲却看不到了!”
“你天罗庄全是乌合之众,没资格与燕族相提并论!”宗柏突然一声冷喝,狠狠推了赵逆一把。
赵逆吃力地回头冷瞪着他:“弃族的叛徒,你以什么身份来捍卫燕族的名声?燕族早就不存在了!”
“它一直存在我们的心中,燕族的教义,为将之道。而你们天罗庄,你若身死,那群乌合之众马上土崩瓦解,再过十年,不会再有人记得天罗庄,更不会有人知道你赵逆是谁!”宗柏冷蛰道。
赵逆放声大笑,笑声破哑难听,像是呛满了血泪:“燕仲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你们,令你们成为弃族之将,另认新主!我不信你们个个都还怀念他,毫不怨他!”
宗柏喘着粗气,却无言以对。
上官博却像是听不见他们的争执,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抬头仰着天,俊美的双眸竟微含泪水,嘴角却带着讥讽失落的笑。
“你看不见当日燕四是如何求的赵和,他在殿外跪了四天五夜,希望他能赐珠救命。我们七人中,赵和与燕四的感情是最好的,习从同师,进出同路。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赵和肯定会马上启珠相救,暖玉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曾为了保护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但是当时他是如何跟我们说的?他说明珠死时,他拒绝过一次,若是因为此次病者是暖玉而出尔反尔,会毁其信誉等等——”
赵逆冷笑:“赵和就是心疼那珠子,就是有私心!”
上官博继续道:“那时我们都无法相信,为何他每日看着暖玉日渐消瘦可以无动于衷,求过,骂过,骗过,他半点没有动摇。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最后燕四与他密谈不久,他马上启出锦瑟,暖玉的命保了下来,燕四没有向我们任何人解释,回去后便宣布燕族从此不复存在,并在当天夜里与暖玉一起失踪了。”上官博悲伤地看着远方,怀念着某人。
“主子与他密谈了什么?”宗柏脱口而出一个“主子”,看来心中仍有旧主。
上官博叹了口气,轻声道,“原来他许诺赵和,以一个燕族来换锦瑟,从此燕族三万士族全部划入赵和部下,归于他专属将士,燕族弃除所有编制,从此不再存在……”
宗柏退后几步,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空洞地盯着上官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