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不想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塞北虽然民风彪悍，善于征战，但最多也不过是称霸草原而已，无法与晋阳王朝的国力相匹敌啊！”
男子轻声叹息一声，满满地无奈。
顾子南被秦小丫的眼神看得奇怪，见秦小丫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疑惑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秦小丫莞尔一笑，毫不否认地承认道：“在看你啊！”
“看我？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怎么这么看着我？”顾子南好笑。她那眼神里可不只是单纯的看啊！
两人的声音显然也让房里的人听见了。他们顿时停止了说话，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我在看你是美是丑，是圆是扁呢！”秦小丫笑着，声音毫不避讳，甚至有些刻意地加大。
顾子南更是疑惑不解，却见不远处的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似乎就是刚刚说话的两人。他虽然听不懂那两人刚刚说了些什么，却也看出以这两人的气质来说，绝非普通人。
那女子看着两人，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最后停在了秦小丫的脸上，有些惊奇。
男子的表情就要收敛许多，他看着秦小丫的目光也比女子多了几分打量：“两位公子，可否进来一叙？”
小二原是为二人引路的，后来见两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便停住脚步，等着。
南王能来他们酒楼用膳，是他们酒楼的福气，他们求还求不来，又哪里会因为需要等待而催促？
如今见另一间包厢里走出人来，人家还邀请南王进去一叙，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顾子南沉默不语，秦小丫已经笑着点了头，拉着顾子南向那两人的包厢走去。
走到门口，顾子南回头对还愣在原地的店小二说道：“酱水鸭和天雪冰鲤，再加一个紫珠蛋汤。”
房门关上，小二才回过神来，赶紧跑下楼去准备。
秦小丫笑嘻嘻地坐在桌前，那位男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公子听得懂我们说话？”
秦小丫但笑不语。顾子南这才明白秦小丫刚刚奇怪的举动。原来，她是听懂了这两人的对话。
他虽听不懂，却也知道是塞北的语言。再一看那一男一女，男子生的膀阔腰圆，不似晋阳男子那般，看上去很是壮实。
而女子，脸色红中发黑，更是不似晋阳女子的阴柔，周身透着一股子豪迈和飒爽英姿。
“既然你听得到我们说话，那他应该就是你们晋阳王朝的南王了吧？！”塞北公主梅朵指着顾子南询问着秦小丫，语气不卑不亢，声音洪亮，让人听着，便不由想起那片偌大的草原和在草原上奔驰的骏马。
这样的女子确实只属于草原。在晋阳京都，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里，她要么丢失了她的本性，要么只能是死。而两者的共同之处都在于，到那时，她便不再是她。
“正是在下。”顾子南在秦小丫的身边坐下，面色淡淡。
男子一怔，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坦然，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略带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疑心重了。在下戈达尔，这是我的妹妹梅朵。”
“不必道歉。在这诡谲多变的京城，多几个心眼才能保证自己活得久一些。”顾子南难得提醒别人注意安全。
戈达尔又是一愣，见顾子南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转向秦小丫，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古秦。”秦小丫的声音也是淡淡的。
两人如此简短的回答，语气又都是一样的听不出情绪，让人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戈达尔看看顾子南，又看看秦小丫，也没有再开口。
小二很快便将顾子南点的菜送了上来。将东西摆在桌上后，顾子南自动地将那盘天雪冰鲤放到了自己面前。
秦小丫也不理会，抱着那盘酱水鸭便奋力啃了起来，其吃相之壮观，简直让人咋舌。
顾子南好笑，取出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角，动作流畅自然，全没有外人在场，而秦小丫此时是个男人的自觉。
秦小丫也不躲，两人动作默契坦然，倒让兄妹两人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仿佛自己此刻心中升起的想法有多么龌龊似的。
夫妻二人就好像没人在场一般，一个几乎拼了老命似的在吃，另一个却只是拿着筷子在那盘天雪冰鲤让搅和着。秦小丫满足地吐出最后一块鸭骨，端起桌上的汤碗便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这一举动更是让兄妹两人震惊不已。
一碗汤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半，顾子南也放下了筷子，将天雪冰鲤推到秦小丫的面前，再次为秦小丫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汤汁。
兄妹二人这才发现，顾子南刚刚那一番搅和，原来是将鱼刺全部都认真地剔了出来，推到秦小丫面前的，是一条没有鱼刺的鲤鱼。
如此细心，如此周到，可却偏偏两人都做得如此坦然，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和谐地让人嫉妒。
吃完天雪冰鲤后，秦小丫又将汤药中最后剩下的那一半汤喝完，这才放下筷子，满意地任由顾子南帮她擦了擦嘴，便站了起来，拉着顾子南便走。
“两位……”戈达尔出声，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那两人。
秦小丫回头，正看见戈达尔脸上因为尴尬而升起的红晕。她微微一笑，看向梅朵：“不用谢，这顿饭就当是谢礼了。你还是比较适合草原，这里的乌烟瘴气，不是你这样的女子可以承受的。”转而，秦小丫又看向戈达尔，“戈达尔，带着你妹妹离开这里吧。晋阳的阴谋阳谋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的。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汹涌，是随时都会在你不知不觉中要了你的性命的。梅朵是你的妹妹，你该保护她，而不是为了所谓家国而去牺牲她。况且，即便是牺牲了她，塞北就真的可以长治久安了吗？我言尽于此，希望再见时是在草原。”
说完，秦小丫拉着顾子南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脸怔忪的兄妹二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