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觉得也许是自己早上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抑或是刚刚鸡肉吃多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不然这个世界怎么和她知道的如此不同呢?
首先,是她发现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原来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个孩子,也是啊,哪有孩子只是泡一下水就突然长大了的?又哪有孩子能在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襁褓婴儿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竟能从地上凭空消失,反化作一朵莲花印记贴在她的手上?
她到底买回来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她整整琢磨了一夜,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第二天天一亮,她从地上爬起来,竟发觉自己的手腕上多了许多水滴,而那些被水滴晕染的花瓣竟奇异地散发出些光彩来。她一脸黑线:“一一,你该不会真的是荷花变的吧?只有植物才会像你这般浇了水才能长大的。”
一一自然没有说话。
流离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转过头去,却见大师兄正用一种几近诡异的目光看着她。流离吓了一跳:
“大,大师兄,你怎么了?”
怎么了?
流光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他还能怎么?细心呵护了三年的小师妹突然被赶下山,他已是忿忿不平,而如今他好不容易找下山了,却发现他素来娇弱爱粘人的小师妹竟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成熟,哦不,说成熟似乎还太褒义了,她现在简直就是圆滑得像个泥鳅!
而更让他无语的是,她明明就是一个凡人不是吗?虽长得祸害了些,可也不至于让堂堂一介魔君冷尤对她如此看重吧?他真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惹上这么大个麻烦的!
好吧,对于这个魔君,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自己只要抓住机会把她带到一个魔君找不到或者不能随心所欲的地方,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吗?可这个该死的小破孩是怎么回事?女人的手腕能是他随便摸随便钻的吗?他都还没有摸过好吗?
流光气得只想杀人。然而在流离面前他始终是冷静自持的,即使是表达关怀都是含蓄而内敛的,对于当初在灵山上脆弱敏感的小流离来说,他生怕自己如果太热情会吓着她!
可流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离不开人的小姑娘了。所以面对大师兄,她有感激,有尊敬,有佩服,却独独不会想要了解大师兄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感情。对现在的她来说,她最想要的无非就是摆脱冷尤的控制,然后带着一一过一份平凡稳定的生活。
流光何曾不知道流离在想什么。她对他,没有依赖,更没有爱慕,有的只是作为一个师妹对他的师兄该有的感情,若非要说还有点别的什么,那就是他单独过来找她,因此让她对他比对流云流风更多了一份信赖吧?
流光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着急,她的愿望,他帮她达成就是,等摆脱了冷尤和楚陌这一干闲杂人等,他有的是时间和她风花雪月。而至于那个小破孩嘛,他要是安分,就姑且让他做她一辈子的弟弟好了,可他要是还想做点别的,哼!流光表示,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把这个人从流离身边赶走!
想通这一切,流光顿时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很多,可是只要他不经意地瞥到流离手腕上的银白印记,他就会再次不可遏制地想要杀人!
恰逢丛林里不知何时钻出来一头野猪,流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拔剑便砍。普通的野猪哪里承受得住他如此摧残,只一剑就呜呼哀哉地丢了命。
流离简直就要惊呆了!大师兄,你那把苍云剑可是师父亲传给你的,你不用它来斩妖除魔,却用它来跟一头野猪对抗,你确定它不会生气吗?
苍云“嗡嗡”地颤动起来,似乎还真叫流离给说中了。可流光却看也不看它一眼,转手又用它劈了一只乌鸦……
流离:“……”大师兄,你到底肿么了?你的温文尔雅含蓄内敛呢?你的高贵冷艳谦和矜持呢?你可不要跟冷尤学啊,他是魔族啊魔族!
大师兄流光自是不知她心底的咆哮,只抓紧了剑,一遍一遍地安慰它:“别生气,我可不是当他们是畜生才杀他们的,你是用来斩妖除魔的,所以姑且就把他们当成妖魔吧!”说着将一大堆猎物置于流离面前:“今早的早餐!”
流离:“……”大师兄,你确定你不是把我当猪了?
苍云:“……”呜呜呜,剑剑要换主人!剑剑再也不要做他的剑啦!
随后几天,流光又失控了好几次,但碍于苍云的强烈反抗,他只得专挑了妖兽下手。一路上斩获了不下十头妖兽,流离觉得自己都快要吃成个球了,但还别说,妖兽的肉还真挺好吃的,流离暗戳戳地想着。
这几日一一体力渐渐恢复,但碍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水源,担心自己变身不久又要力竭,所以他只得一直待在流离的手腕上。他维持的形体越小,消耗的力量自然越小,那么他恢复的速度也将更快,这也就是他不得不变成一个莲花印记呆在流离身上的原因。
一一虽不能变成人形,但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他说的话只有流离一个人能听见,所以一路上总是能看见一个自说自话眉眼弯弯的女人,以及身后那个一张俊脸黑似锅底的男人。这直接导致了此方地界所有妖兽被捕杀的风险直线上升,从而间接导致流离将如她所想的那样胖成一个球状体……
好不容易到了丛林边界,林中所有的妖兽提到老高的心脏都缓缓落到了原味,而流离也理所当然地松了一口气。她拉着流光一路疾走,待到进了城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吵嚷声才慢下来,有些不明所以:“大师兄,这樊城好奇怪啊,怎么大家都急匆匆的!”
流光眉间微皱,隐含担忧:“这城中只怕是出了事。我们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