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很好,非常好,不过我想你还忘了说一句更重要的,这个不知道是林晓梦还是林蝶铃的女人,也是你深刻爱过的,不是吗?”
柯一凡对着安雨寒急促的喘着粗气,他的目光就像森林里的一匹野狼,两团火焰在瞳孔里不停的燃烧
“怎么?你心疼了?受伤了?你的心在滴血是吗?你刚才想问她什么?为什么不接着问,好,你不问我帮你问。”
柯一凡转过头,看着林蝶铃,此时的蝶铃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柯一凡知道只要一松手,蝶铃会立刻跌倒在地上。柯一凡稍稍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的眼光不再那样的凶狠,反而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听着,你是林蝶铃也好,你是林晓梦也好,无论如何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我现在只想问你,从头到尾,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在我和安雨寒之中,你更爱哪一个?”
柯一凡的声音颤抖着,他的眼泪始终没有控制住,顺然的流了下来。蝶铃的眼泪已经全部流干了,她从未泪过这么多的眼泪,即使是在父亲去逝的时候也没有,她只是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他的话,但是,他却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柯一凡终于松开了手,蝶铃瘫坐在地上。他摇晃的向后退了几步,一副哀默大于心死的神情,蝶铃只是看着他,雨寒也是看着他,他们都感到了不安,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比柯一凡的狂吼,凶怒更加的让人害怕。
柯一凡无助而绝望的摇着头,他的心碎了,泪水也泛滥了
“晓梦,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可以用我的整个生命来爱你,如果你是一场梦的话,我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如果梦一定要醒来的话,我希望…我希望我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梦。”
柯一凡绝然的走出门口,蝶铃瘫坐在地上,雨寒静闭着双眼,陷入了沉思,刹时,轰隆一阵雷声,惊起了蝶铃和雨寒,他们俩只听见窗外一片喧哗,雨声、风声、汽车声、人声,蝶铃从地上像箭一样冲到窗口,雨寒紧随其后,蝶铃见到柯一凡直直的倒在地上,蝶铃撕声的吼叫“不……”
立即冲下楼,狂奔到柯一凡的面前,她见到此时的柯一凡好安静,好安静,他的四周布满了鲜红的血,染湿了他的衣裳,裤子,蝶铃无言的呆坐在跟前。
“蝶铃快…快…快送一凡进医院”
雨寒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把柯一凡送进了医院,但是…但是医生告诉他,柯一凡被车撞到的那一刻,已经当场死亡了。
他们并肩坐在医院的大厅里,看着阴暗的天气,看着滂沱的大雨。
“你说雨会停吗?”
蝶铃无力的问
“会,雨会停的,只不过,天晴以后天还是会阴,阴过以后,又会放晴,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无止无休…”
雨寒毅然回答
“花开花落,缘起缘灭,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我们这些渺小的凡人不明白,不清楚…”
雨寒看着她痴呆的神情,发上的雨珠,浑身的湿气
“我们不清楚不明白的太多了,可…可当我真正明白清楚的时候,又太迟了,人,真的好碎弱…好碎弱…”
这是四月的一个下午,蝶铃第一次拉开那淡蓝色的窗纱,与安雨寒并肩站在窗台前,蝶铃今天所穿的衣服,是她与安雨寒第一次相遇时所穿的,他们彼此平静的看着窗外的夕阳,似乎都可以接受柯一凡死亡的这个事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美的景色也终将会消失的。”
安雨寒低沉的说,目光欣然的望着窗外
“是呀!结束的也终究要结束了”
蝶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说
“你知道吗?这次虽然我决定去美国,但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呆多久,中国,是一个美丽的国家,而这里,永远是我最思念的地方,这里的人、事、物,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说的对,当一切要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们必须要选择,当一切要面临结束的时候,我们也必须要结束。蝶铃,我终于明白了你说的话,世界上果然没有纯白这一回事,因为我们都太平凡太庸俗,我们…我们都不配…”
安雨寒的声音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
“祝…祝你一路顺风”
蝶铃用尽全力,勉强的说出这六个字
安雨寒提起身边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天空,血红的黄昏染遍了大地,这颜色,让他感觉到好刺眼,好刺眼。蝶铃感觉安雨寒从自己身边悄悄的离开,悄悄的走出房门,悄悄的走出她的世界,她的生活,从头到尾,他没有看自己一眼。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心里非常的明白,安雨寒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将手伸进大衣兜,拿出那张她最喜欢的卡片,轻轻的念我跌落在雨中,感到平凡人的伤痛。
泪一滴一滴的掉,心不停的燃烧。
若有天荒地老,若梦想不再用煎熬。
若誓言不飘渺,若真爱永到老。
我飞呀飞,我追呀追。
只为这情碎。
泪已干了,心死了,痛快忘掉。
我飞呀飞,我追呀追。
荒唐的不悔。
爱已走了,情灭了,不在烦恼。
翅膀断了,血干了,永不醒了。
她仰起头,睁大了那美丽的双眼,仔细的看着天,她觉的天空好美,好宁静,她越看越入迷,越看就越被吸引,她的双手拄着窗沿,脚跟慢慢的向上翘,身子慢慢的向前倾,她伸出了一只手,朝天空的方向摸去,此时她感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纯白色的蝴蝶,一只安祥的、宁静的、白色的蝴蝶。而她也知道,自己将会……将会永远这样的宁静,这样的安祥,就如同一凡一样。
飞机不知在什么时候着路了,安雨寒只是被动的跟着人群。他并不是不能思绪,而是在勉强着自己不要思绪,因为他怕,他怕曾经的那些回忆将会无边际的蔓延着自己的生活。他仰起头,看着另一片天空,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星空,只是今时的一切,已经物事人非。
“蝶铃,此时此刻你在想我吗?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一次的话,你还会选择这样的结局吗?也许…也许我应该叫你凌梦蝶,庄生晓梦迷蝴蝶,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昨天的梦好长,而今天…我的梦中却再也不会出现一只美丽的蝴蝶了…
玫瑰的葬礼
优是个不爱说话的女生。除了在清野面前话会多点。
很多时候优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安静地写着字。其他的学生都在追逐或者聊天。而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优。
很多人说,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而教室就成了一座空阔的古墓。
清野对优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优和清野很小就认识了。如果要追溯历史的话,是在孩童年代的幼儿园。六岁。两个同样年纪的孩子坐在同一个板凳上学习同样的知识。
那个时候清野就已经开始照顾优了。每次放学都是清野帮优拿着小书包。两个差不多高的孩子就这样一起成长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后来优在十岁那年突然离开了。没有一点预兆。杀的清野措手不及。面对着自己前面空荡荡的课桌,清野小小的心里还是免不得难过。而那份难过和思念一直伴随着这个雷厉风行的少年走过了小学和初中。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清野一直会梦到优。到后来,也会断断续续地梦到优。
优长长的辫子和白色的外衣。对他笑的时候是好看的酒窝。
那些都被清野也在他那本破旧的笔记里。在初中毕业后被清野锁在了家中阁楼的一个小木盒里。在黑暗中生根发芽生出更多的岁月印记。
很多未知的事情和我们曾经相见过的人都会被一种叫缘分的东西牵连。
清野再一次见到优是在高中的开学的典礼上。清野一下就认出了那个高高身材拖着修长发丝的女子就是一直镌刻在敏锐的细胞上的优。优那种安静忧郁的气息是别人所没有的。只有清野能感觉出来。
或许这就是命在作怪。
高二的时候,清野为了和优在一个教室学习。抛弃了他最擅长的数理化。去学了政治和历史。优一开始知道清野的想法在一段时间内始终保持着反对的态度。可最终还是败给了倔强的清野。优永远不会忘记清野第一天和自己在一个班的心情。他站在阳台上手舞足蹈,笑的样子比夕阳还唯美。殊不知,自己比清野还要高兴。只是那份感情被埋藏得很好,不易表露。
优很喜欢花。几乎学校里种植的花她都见过了。优最钟情的是玫瑰花。红的似烈火。优一直坚信,爱情就要热情地把自己燃烧掉。那年优十七岁。大概是优体内的少女情怀在作怪。还是看多了具有浪漫主义的小说。比如琼瑶的。所有的女主角都是用眼泪淅沥哗啦地赢得最后热情的爱。
清野经常告诉优他那些年是如何如何地想念优。优总会一笔带过,笑容消失得像是闪电的速度。
有些事优一直埋在心里腐朽的生出乌烟瘴气。优一直没有对清野说过。
比如优那个时候的不辞而别。原因是父母的离异。她没有权力选择留下。
比如优一直很喜欢下雨天不打伞,独自一个人在雨中徘徊。
比如优不喜欢说话,是有童年的阴影。因为只要说错了话,就会遭到酒鬼父亲的打骂。
如果要优全部记起来,写在纸上,估计一时半刻写不完。
而这一切一直像条生猛的蛇,蜷伏在优的旁边,经常让优的心脏滴血。
懂事的优一个人全部承担着所有的痛。
这些伤痛优都不会让清野知道。
优其实主要是想不连累到清野。
清野的成绩在班里出类拔萃。后来当上了班长。优比谁都高兴。即使优的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清野站在优的跟前会流露出小小的骄傲。
清野是个长得很标致的男生。外形很阳光。篮球场的身资让很多情窦初开的女生痴迷。很多的自抱家门的情书络绎不绝地出现在清野的桌肚里。清野一封都没有看到。压在书包下让他们像草一样自生自灭。在他的心里,没有东西比优更稀奇了。
因为隔壁的一个男生死缠烂打着骚扰着优。清野和那个男生在天台上大大出手。虽然清野被打得鼻青眼肿,但如果没有优及时出现和制止,估计清野会把从地上拿起的砖头砸在那个男生的头部。这是清野为优的第一次打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优让清野发誓,以后不能在和任何人任何事做无谓的争斗。
每个周末,优经常把清野叫上去附近的公园看盛开的花。优听说市区最繁华的路段开了一家叫“情人坊”的花店,只卖玫瑰花。优兴奋了几个晚上。最后在清野踏着人力二轮车骑了一个小时到达。优在看花也不忘帮清野额角的汗水擦干。
优第一次见到了蓝色妖姬的表情可以把一个茶叶蛋给活吞掉。
清野守护在旁边会心地笑。
优有几次早上来学校上课都迟到了。清野看着气喘吁吁地优站在门外喊着报告两个字,心口隐隐地痛。清野在下课偷偷地问了几次,都没有答案。看着优笑起来的酒窝,清野也就放心了。
很多次,优会在放学后一个人留在教室哭泣。只是清野不知道而已。同学不知道而已。
如果不是那天同桌不把饮料拨在优白色的衬衫上。清野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笑优手上布满的大大小小的淤青。优经不过清野的追问,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都是她那个酒鬼父亲造孽,稍不如意就会对她动手。然后优把头安置在清野的肩膀上哭。这是优第一次在清野面前哭。
中午优和清野都在学校的饭堂吃饭。清野每次都会把好吃的让给脸色苍白的优。优吃得很节约,蔬菜加搀和着一点油的汤。每当优拒绝的时候,清野会拍拍胸膛,证明自己的强壮和自己是个男子汉。然后优会把清野夹给自己的菜切一半给他。
清野是个很细腻的男生。冬天清野会把家里用微波炉热好的牛奶捂在心口给优带来。清野会把优弄脏的手套和围巾带回家处理好晾干了带来。清野会学着织手套和围巾。圣诞节的那天,优收到了清野的礼物,哭了。里面放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和一条纯白色的围巾。最下面的纸条上写着,给我心爱的优带来温暖。优都不敢想象清野是如何做到的。优握起清野的手掌看,那些细小的被针刺到的伤口,依旧没有消亡。优的眼泪全部弄湿了清野的手掌。
优有次走进教室的门头发淆乱,眼睛红红的。清野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晚上放学,清野没有直接回家。一路上牵着优的手送优在凛冽的寒风中回家。清野第一次为优找她的父亲理论。优觉得清野说话的语气特像男子汗。可换来的还是优父亲的辱骂和毒打。清野站着像块冰冷的雕塑,没有还手。优也第一次朝着父亲发火,你******给我去死。然后拉着清野离家出走了一个晚上。那一夜优回忆起来是最温暖的。
第二天优得了很重的感冒。清野软磨硬泡地将优骗回了家。清野的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细心照顾着优的样子,从一开始的不理解转回了支持。这让清野很长一段时间里骄傲地有个很好的妈妈。而这一切,清野从来不会在优面前提起。怕喧扰优不能忘怀的过去。
虽然清野和优呆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但从不影响到彼此的成绩。后来在清野的努力下,优成了清野的同桌。这在清野读的高中开了先例。班上的很多同学整天都在嫉妒和羡慕。可有些幸福是羡慕不来的。走在学校的小道上,经常有人朝清野和优张望,因为他们从了这个学校的名人。
清野第一次见过优不打伞冲到雨中吓坏了。那份惊吓慢慢地变成了习惯。看着优在雨中恬静的微笑和轻慢的步伐,清野狂妄的冲进了漫天的白光的世界。清野追着优,两道脚丫飞溅起的泥水冲刷着他们干净的裤子。雨水顺着精致的脸庞淋湿了衣裳。而在这样的岁月里,都是清野帮优把弄湿的衣服带回家丢给他妈妈清洗。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是清野帮优查了分数。因为优比自己少了20分。清野填的志愿都和优一样。妈妈还和清野为了这件事争执了很久。后来还是以妈妈的妥协而告终。妈妈妥协的原因是清野说如果不和优在同一个大学他就不上了。以至于妈妈一直很内伤。但还是不能克制对清野的爱。
大一的日子课程很少。优去了一家酒吧做歌手。优独特的嗓子引来了更多的客人。客人们对优也很礼貌,经常给优小费。不过优很有时间观念,过了九点就准时回学校。即使后来了酒吧的老板开出了高价留住优。对于钱,优还是拒绝了。优对于原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包括清野在内。
优在酒吧助唱认识了流浪歌手的简。简是个不爱说话的男子。唱歌的时候握着一把木质的吉他伴随着他忧伤的声线。第一次听简唱完整只歌,优难过地躲在角落里哭了。
简说话的语气温柔地像是散落的鹅毛。
唱歌的时候脸型所有的角度和弧线都错开了。
简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说,交个朋友吧,优。
然后简重新站回台上歌唱。
优每次在酒吧的话,都会把简的歌听完了回学校。
而每天的晚上九点清野都会准时骑着自行车在门口接自己。
简目送着优坐上车挥手转身离开。
眼睛里的泪水淹没了所有想能表达的意思。
清野是不赞成优在酒吧唱歌的。看着优的坚持,看着优唱歌脸上会舒展笑容,清野就顺从了优。清野提出的要求和优的原则一样,九点必须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