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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梦先觉:赵国兴旺升天梦

居二日半,(赵)简子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有一熊欲来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罴来,我又射之,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也,以赐之。’帝告我:‘晋国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勋,适余将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你)七世之孙。’”

——《史记·赵世家》

入选理由:与战国一段叱咤风云的历史有关

夏屋山。鼓乐齐鸣,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两个尊贵的大人物正兴高采烈地在观看带着羽饰的士兵跳舞,这分明是一个欢乐祥和的盛宴——可有谁知道它竟然是个“鸿门宴”呢?

“姐夫,干了!”年轻一些的高呼:“来人,快给代王斟酒!”

“是!”一个厨师奉令斟酒。这个长柄铜勺的酒器外形十分平常,谁也不会想到它竟然是特制的,非常厚重,而且它马上将执行特殊使命!

代王正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酒卮,没想到,重重的酒器已经迎面击来,代王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打得肝脑涂地,一命呜呼了。他的随从也被跳舞的士兵们用藏在漂亮羽饰里的要命兵器砍瓜切菜般杀得一干二净!

赵简子所梦见的“小儿”赵襄子计夺“翟犬”代国一幕此刻终于成真。

赵简子的发家之梦

前面我们说到晋国景公时,赵盾曾经做了一个赵家“绝而后好”的梦,本章就是说“后好”的那部分梦。

赵盾之孙赵武续赵宗二十七年后,晋平公立。平公十二年(公元前546年),封赵武为正卿,赵家终于再次踏上了正卿的宝座。

赵武也可以算得上是名臣,他把持了晋国大权八年。赵武为人谨慎,举贤荐能,体恤孤弱,曾经主持弭兵之盟(“国际裁军大会”),使“晋国无乱,诸侯无阙”,万众归服。旁观者清,所以当吴国季札出使晋国时,就洞若观火地说:“晋国之政必将归于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之后啊!”

晋平公十七年(公元前541年),赵武去世,次子赵成(景叔)继位。此时晋的公室越来越弱,公卿的势力越来越大。

赵景叔生赵鞅(即赵简子),赵简子之所以著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出现在“中山狼”的寓言故事里。历史上,赵简子是以“简、襄之迹”而名垂史册的。1988年在太原(古晋阳)发现的赵鞅墓,拥有十六辆车和四十四匹马的大型陪葬车马坑,随葬器物仅青铜器就达一千四百零二件之多,这表明当时赵简子地位之显赫,已经僭越了诸侯之礼。

赵简子是个有革新精神的历史人物,他在封地内积极推进政治改革。晋顷公十三年(公元前513年),赵简子与荀寅占领汝滨,铸造刑书于重达二百四十公斤的大铁鼎之上,领风气之先颁布了晋国的第一部成文法典。经济上,赵简子革新亩制,调整赋税,他封地的赋税是晋国六卿里最轻的,所以人心归附。军事上,赵简子奖励军功,以功释奴,大大激发了军队的战斗力。他还命家臣董安于在晋国北疆修建了晋阳城,使得它成为赵氏最重要的根据地。赵简子还招贤纳良,鲁臣阳虎来奔时,他也厚遇之。

赵简子善于广揽人心,得人死力。他非常喜欢自己的两匹白色骡子,有个广门的地方官叫阳城胥渠,一天深夜突然去叩赵简子的门。赵简子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结果通报的门人说是胥渠得了重病,医生说需要吃白骡的肝。赵简子的家臣董安于大怒,说:“胥渠竟然敢要主君最喜爱的白骡,请让我去杀了他!”赵简子却说:“杀人以活畜生,不是不仁吗?杀畜生以活人,这不正是仁吗?”就爽快地叫厨师杀了白骡,取出肝给了阳城胥渠。得到恩惠的阳城胥渠知恩图报,后来,赵简子攻狄时,正是因为广门的部队左队七百人,右七百人都争着抢登城楼,赵简子才迅速取胜。

赵简子为政还能做到谦虚待人、闻过则喜,并抱有“常怀千岁忧”的危机意识,所以赵简子不仅能够吸引人才归附,还博得了整个晋国的归心,为后来的分晋打下坚实的基础。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别,就有权利之争。晋顷公十二年(公元前514年),晋国“六卿欲弱公室,遂以法尽灭其族,分其邑为十县”,韩宣子与赵、魏共分与君主同族的祁氏、羊舌氏十县,晋公室力量被进一步削弱,而赵简子等几卿家的势力则更强大了。

在赵简子实力不断上升的过程中,就发生了本章开头所说的“梦游钧天”故事。这个故事因为和著名的神医扁鹊有关,所以流传甚广:赵简子生了病,长达五日不省人事,众人皆恐惧,于是请神医扁鹊来急诊。扁鹊一摸脉,是正常的,就以秦缪公曾经也是如此昏迷长达七日才醒的事例叫众人不要大惊小怪,最后扁鹊还下断语:“不出三日病必好,还必有话说。”

秦缪公上天之梦 《史记》

后来扁鹊在晋国为五日不知人的赵简子看病时举例说:“以前秦缪公曾经如此,七日而醒。醒后,告诉公孙支和子舆说:‘我到上帝之所甚乐。我之所以呆这么久,是有学的原因。上帝告诉我:‘晋国将大乱,五世不安;其后将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将令国内男女关系混乱不堪。’公孙支写下后藏之。献公之乱,文公之霸,而襄公败秦师于殽之后纵淫,这些都是您们所听说过的。”

(请注意是用于本章还是晋文公一章)

果然,赵简子不但没死,还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他说:“我去了天帝的宫殿,与百神游乐,观天庭歌舞。这时有一大熊向我扑来,天帝命我射熊,我一下就射中了熊,熊死;又有一罴向我扑来,我又射中了罴,罴亡。天帝见我连连射中,十分高兴,就赐我一对玉笥。我见天帝身旁站着一个小儿,天帝送我一只翟犬说:‘等你的儿子长大后把这个赐给他。’天帝还告诉我:‘晋国已经衰颓,再过七世而亡’。”

这不是个简单的梦,和《列子》记载的传说里的黄帝的“华胥之梦”类似,这实际上是个帝王之梦。赵简子此梦一出,手下自然心领神会,大家都要攀龙附凤。

几天后,病愈的赵简子外出散心,遇有有一人拦道,随从挥之不去,甲士遂发怒欲杀之,当道者说:“我有话要面谒主君。” 赵简子一见他的面就乐了:“哈哈,我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当道者请屏退左右后说:“是的,主君您生病的时候,我就在天帝身旁。” 赵简子问:“你找我何事?”当道者说:“天帝命你射杀熊、罴,都死了。”简子说:“是的,但那些都意味着什么?”当道者说:“晋国将有大难,主君首当其冲。天帝命你铲灭二卿,熊、罴是二卿的先祖。”简子又问:“天帝赐我二个玉笥是何意义?”当道者回答说:“主君之子将连克二国于翟,那二国皆是子姓。”简子再问:“我见一小儿站在天帝之旁,天帝送我一只翟犬,为何要在我儿子长大后赐给他?”当道者说:“那小儿便是主君之子,翟犬是代的先祖,主君之子必获代国的土地。及至主君的后人,必有改革朝政,变更胡服,吞并二国于翟地之举。”简子忙问其姓氏,欲授予其官职。谁知那人只是淡淡地说:“我乃山野粗人,不过代传帝命而已。”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赵简子梦灭“熊、罴”

赵简子梦里的射熊、罴,就是消灭中行氏、范氏的预兆,他们的祖先就是以熊、罴为图腾的。

中行氏实际上是源于曾经担任过晋文公重耳的御戎、后为中军主帅的荀林父,智氏则源于荀林父之弟智庄子荀首,所以荀、中行、智(通“知”)三氏实为一家所出。

晋定公十四年(公元前498年),范氏和中行氏作乱。第二年,赵简子要同宗邯郸大夫赵午(杀晋灵公的赵穿之后)把去年给他的五百家卫国人归还并安置在晋阳。赵午虽然答应了,但其家人不同意,赵简子就把赵午拘禁在晋阳,随后就把他杀了。赵午之子赵稷和家臣涉宾以邯郸反叛。赵午是中行氏第五代荀寅之甥,而荀寅又是范氏吉射的姻亲,因而他们得到范氏、中行氏的支持。这事被董安于知道了,他就建议赵简子先发制人,但赵简子没有答应。

董安于的建议很快被范氏、中行氏知道了,十月,他们就赶紧进攻赵简子,赵简子被迫逃往晋阳,被中行氏和范氏包围。就在范氏、中行氏兵围晋阳之时,范氏和中行氏的仇人魏襄子等一起劝晋定公派兵攻打范、中行二氏。范、中行二氏利令智昏,竟然想诛杀晋定公,被晋定公击败后逃奔朝歌。

赵简子于是入宫与反二氏的各卿(包括和中行氏同出一源的但有矛盾的智氏)结盟。但他们也不愿赵氏独大,他们认为,如果留下董安于辅佐赵简子,赵氏迟早会独霸晋国。次年,智伯文子(荀跞)向赵简子施压:“范氏、中行氏作乱,由你的家臣董安于引起。晋国法令,始祸者死。”赵简子不忍心杀掉自己的心腹,又不敢强硬对抗智伯文子。董安于不愿让赵简子为难,遂自杀,后被奉于赵氏宗庙里。

晋定公十八年(公元前494年),赵简子围范、中行二氏于朝歌,他们逃往邯郸。次年,赵简子率军在“铁”迎战增援叛军的郑国军队,郑国军队虽然人多,但赵简子誓师时宣布“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人臣隶圉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命令的颁布大大鼓舞了晋军的士气。赵简子身先士卒,虽然受伤但终于取得了“铁之战”的胜利,获得粮车千乘。

后来,赵简子又花了两年工夫攻下邯郸和柏人,二氏的其他各邑则归晋公。此时,赵简子虽名晋卿,实专晋权,奉邑等同于诸侯。至此,赵简子实现了射死熊、罴之梦。

赵襄子梦得“翟犬”

赵简子去世时是公元前475年,此前一年是司马迁六国纪年的开始,即战国的开端。所以赵襄子的继位实际上就是赵国的开端。

赵简子的奇梦说其子将得到“翟犬”,这部分梦是由赵襄子即赵毋恤实现的。说起来,赵襄子不是嫡长子,为什么会被立呢?

一天,有个善于相面的人姑布子卿来拜见赵简子,赵简子就把几个儿子招来,让他看看中间有没有可以给赵家撑门面的。但“自古纨绔少伟男”,算命先生大大地打击了赵简子的信心,居然说没有一个能当将军。赵简子大惊,以为赵氏将要衰败而忧心忡忡。算命先生又说:“刚才我在路上还看到一个小孩,大概也是您的儿子吧?” 赵简子就把这个儿子赵毋恤叫来,子卿一看,赶紧站起来说:“此真将军矣!” 赵简子曰:“其母是翟的贱婢,怎么说高贵呢?”子卿却说:“上天所派来的,虽贱必贵。”

果然诸子里属赵毋恤最聪慧最能干。一次赵简子亲手写了“节用听聪,敬贤勿慢,使能勿贱”的竹简家训给诸子,告诉他们要永志不忘。三年之后,赵简子把诸子叫到一起检查,太子伯鲁早就把家训抛到九霄云外,连竹简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而赵毋恤却一直把竹简藏在袖里,铭记于心。后来赵毋恤继位,果然以敬贤为己任。他派任登为中牟的县令,任登向他推荐了中牟的两个人:胆和胥己。赵毋恤就立即召见并任命为中大夫。相国说:“任用中大夫如此随意,不是晋国的法则。”赵毋恤却说:“我用任登时就对他很了解了。他所举用的,我就不必再考察了,否则就没完没了。”

赵简子为了考验诸子的才华,又把诸子叫来说:“我在常山之上藏有宝符,先得者有赏。”这实际上是他北进的战略方针,这样说只是为了看诸子中有谁能真正领会他的意图。诸子都去常山寻宝,掘地三尺却无所得。而赵毋恤回来却说:“我已得到宝符了。”赵简子叫他交来,赵毋恤说:“从常山上居高临下,代国可取。”赵简子顿时明白了自己应该采取的决定,于是废了太子伯鲁,改立赵毋恤为太子。

“翟犬”在赵简子的奇梦里的寓意就是“代国”土地。但是,这个土地却是用很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赵简子临死前曾叫赵毋恤穿着丧服登上夏屋山(在今山西代县东北)北望。手下认为这是在丧期登山“旅游”,不可。赵毋恤说是先君遗命,就不顾劝阻登山。海阔天空容易引发人的豪迈之情。他在山上远远地看见代国的人们其乐融融,终于明白赵简子的良苦用心,说:“父亲是用这个办法来教诲我。”

赵毋恤从夏屋山一回来,就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夺取代国。早在赵简子时,赵毋恤的姐姐就被嫁给代王为王后,此时赵毋恤更是千方百计地讨好姐夫。豪爽的代王也把代国盛产的好马都送给了小舅子。因有这样的姻亲关系,赵毋恤设计北登夏屋山,安排下鸿门宴,请姐夫代王前来相见。头脑简单的代王就毫无戒备即来赴会,不料在宴会上被杀。然后,赵毋恤兴兵一举占领代国,将其并入赵氏版图,并派侄子赵周(伯鲁之子)前去管理,立为代成君。这是晋卿里面敢于封君的第一人,赵毋恤此刻已完全是一副国王的派头了。代国地势险要,北连匈奴、林胡等少数民族,东连燕国,南接中山,而且盛产马匹,这给了赵毋恤更大的发展空间。

赵毋恤的姐姐听说夫君被杀后呼天抢地、悲伤不已,拔下发笄自刺而死,百姓可怜她,就将她自杀之地称为“摩笄之山”。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竟然还是在赵毋恤还没有除掉三年丧服之时,赵毋恤并没有顾忌亲缘关系和服丧礼仪。自古政治就是这么无情。

赵毋恤很会审时度势,笼络人心。赵简子尸骨未寒,被收复的重地中牟就再次背叛了晋国。将父亲下葬才五天,赵毋恤就急匆匆地带领大军前去攻打中牟,包围圈还没有合拢,中牟城就垮了十丈。按理是机不可失,而赵毋恤此时却鸣金收兵了,令人大惑不解,他的解释是不愿乘人之危。令人意外的是,中牟闻其仁义而主动请降了。

虽然赵毋恤适合从政,但是实力还是不如继赵简子之后执政的智伯荀瑶。贪而无信的智伯是赵毋恤最痛恨的人,公元前464年,赵毋恤随智伯伐郑,因郑国有备,外强中干的智伯就让赵毋恤先入,而赵毋恤不肯,理由是身为主将,智伯理应先入。智伯大怒,骂赵毋恤又丑又懦弱,并用酒具打他。赵毋恤的手下难忍其辱,要和智伯拼命,但被忍辱负重的赵毋恤劝阻。而智伯回来后居然插手别人的家事,要求其父赵简子废掉赵毋恤。此事虽未成功,但赵毋恤因此更恨智伯了。

赵襄子很有忧患意识。他攻翟一早就取了尤人、终人两城。他吃饭却面有忧色。左右都很奇怪,他说:“江、河之大也,也不过三日的时间;飘风暴雨,日中也只有须臾的时间。今赵氏之德行没有积累,今天一早而两城下,恐怕亡将及我乎!”孔子听说了,称赞说:“赵氏其昌乎!”

赵毋恤很谨慎,而智伯却越来越骄横。智伯曾经无端戏弄韩康子,还曾侮辱魏桓子的家臣段规,有人提醒他必将会对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难必至矣”。而智伯毫不收敛,还狂妄地说:“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行之?”他仗势欺人,先后向韩、魏强行索得了土地后,又贪得无厌地向赵索取土地,而且还是赵国兴起的蔺、皋狼之地。赵毋恤不给,就被智伯联合韩、魏进攻。赵毋恤抵挡不住,就退到了晋阳固守。

晋阳是其父赵简子苦心经营的大本营。当年,守晋阳的董安于被逼自杀后,赵简子就派尹铎去接任。赵简子曾命他到任后要率先拆毁荀寅等人所铸的晋阳城的防御工事,以防授人以柄,但尹铎却反其道而行之。当赵简子再返晋阳时,见防御堡垒有增无减就大发雷霆,屯驻城外,立誓必杀尹铎才肯入城。后经家臣邮无政劝谏说,此乃尹铎为您造“保护伞”后,赵简子这才转忧为喜,重赏了尹铎,他还叫赵毋恤以后有难,就算路途远也一定要到有坚固城防的晋阳来。当初董安于在修筑晋阳时,深谋远虑,连建筑宫室墙垣的材料都可以拆来作箭杆,铜铸的柱础也可以用来造箭镞。因此种种,赵毋恤得以在晋阳固守一年多。

久攻不下,智伯于是决定引汾水灌城。晋阳被大水所困,几乎被淹没,老百姓只能把锅吊起来做饭,财食将尽,士卒病羸,晋阳赵氏似乎即将灰飞烟灭。智伯忘乎所以,和魏桓子、韩康子巡视水情时,以魏桓子驾车、韩康子陪乘,分明凌驾于二人之上。他踌躇满志地说:“始吾不知水可以灭人之国,吾乃今知之。”

看到水淹晋阳,魏桓子和韩康子不禁想到自己将来很可能会步赵毋恤的后尘,因为汾水可以灌魏的安邑,绛水可以灌韩的平阳。二人心中既惶恐不安又心怀怨恨,加上平日智伯就飞扬跋扈,还强抢了他们的土地,魏桓子就用肘击韩康子,韩康子也用脚踩魏桓子,互相示意。不料二人的小动作被智伯的手下郄疵看见,郄疵就向智伯说赵将亡,而魏、韩却无喜色,日后魏、韩必反。自大愚蠢的智伯不仅不以为然,还把郄疵的话告诉了二人,结果打草惊蛇。魏、韩二君于是决定赵毋恤里应外合,共灭智氏。

三月八日,毫无防备的智伯被魏、韩两家杀掉其守护河堤的士兵,引大水反灌智伯军,赵毋恤则率军出城正面攻击,三家联手大败智伯的军队。据《御览》八百九十六记载:

“智伯既败,将出走,梦火见于西方,乃出奔秦。又梦火见于南方,遂奔楚也。”

尽管循梦如此,智伯终于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全族被诛。

就这样,赵、韩、魏三家不仅瓜分了智氏的领地,形成三家把持晋国的局面,而且还为下一步的“三家分晋”奠定基础。晋国最后一任君主晋静公亡时,距离赵简子的梦恰好七世。

赵武灵王梦得娃嬴

说起中国的改革史,赵简子的七世孙、“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赵雍是其中一个好榜样。他继承了赵简子勇于改革的精神,大搞政治、军事、经济改革,善于、敢于向当时大家都瞧不起的胡人学习。他大量使用胡人为官,促进了民族融合。他还设立了机动灵活的骑兵,攻占了中山国、楼烦等地,使得赵国实力大增,雄霸一时。

武灵王十六年(公元前310年)的一天,赵雍做了一个奇梦:

他日,王梦见处女鼓琴而歌诗曰:“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嬴!” (《史记·赵世家》)赵武灵王梦见一个处女一边鼓琴一边歌唱:“美丽的女子光彩照人,宛如盛开的云英;这就是命运啊,天下没有花比得上我娃嬴!”后来他多次在饮酒时说到这个奇梦,并努力回想这个美女。国人吴广闻之,通过武灵王的夫人将自己的女儿娃嬴送入,这就是当年赵简子梦中的“孟姚”。孟姚甚有宠于武灵王,是为惠后。赵武灵王的第一位夫人是韩王的女儿,这是一个政治婚姻,韩女为赵武灵王生了太子公子章。后来赵武灵王废了太子章,改立孟姚为他所生的儿子公子何,就是后来发生了“将相和”故事的赵惠文王。

至此,发生在赵简子梦里的预言和神人给赵毋恤的预言全部实现,赵国也走向了兴旺发达之路,终于成为“战国七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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