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窣地锦裆】嫦娥剪就绿云衣,折得蟾宫第一枝。宫花斜插帽檐低,一举成名天下知。
【哭岐婆】洛阳富贵,花如锦绮。红楼数里,无非娇媚。春风得意马蹄疾,天街赏遍方归去。
(生、净先下)(丑坠马介)救我!爹爹、奶奶、媳妇、孩儿、哥哥、嫂嫂、兄弟、伯伯、叔叔,都来救我歇子。(末做陪宴官骑马上,唱)
【水底鱼儿】朝省尚书,昨日蒙圣旨:道状元及第,教咱去陪宴席。(丑叫)踏坏了人了!(末白)越着鞭越退,遣人心下疑。转头回望,叫我的还是谁?汉子你是谁?(丑白)我是坠马的状元。(末扶介)快起来。(丑白)尊官是谁?(末白)我是中书省陪宴官……呀,远远望见一簇人马来,有马就借一匹与你骑。(丑)不须得,不须得。(生、净骑马上唱)
【窣地锦裆】荷衣新惹御香归,引领群仙下翠微。杏园惟有后题诗,此是男儿得志时。
(丑白)状元,你每列位骑马游街,且是好。只不要似我骑马,舂破了头,跌折了脚。(生白)足下原来坠马呵。(丑白)可知哩。(末白)不是下官搭救时节,险些送了一条性命。(净白)如此更赖足下之力。(生白)请整顿同行。(丑白)你们三位自去赴宴,我到太平坊下李郎中家去便来。(众)你去做什么?(丑白)我去医攧扑伤损疮。(众)休要推故,我去借一个马与你骑了同去。(丑白)小子告退,你三位自去。(末白)朝廷事例,如何不去赴宴?(丑白)赴宴也好,只是骑马不得。这等你三位骑马前去,我随后提着胡床来。(末白)成什么模样?(丑白)这个不妨,却有两说:路上人问你,便说是使唤的伴当;若是筵席之中,却说是打伴当的人。(末)好穷对副。(合唱)
【哭岐婆】玉鞭袅袅,如龙骄骑。黄旗影里,笙歌鼎沸。如今端的是男儿,行看锦衣归故里。
(末白)这里便是杏园,请列位驻马。(丑白)左右,马都牵到僻处去,倘或人道,四位官员如何有三个马?不像模样。(末)好高见识。如今请列位照依年例,留下佳作。(净白)蔡兄先请。(生白)五百名中第一仙,花如罗绮柳如烟。绿袍乍着君恩重,黄榜初开御墨鲜。礼乐三千传紫禁,风云九万上青天。时人谩说登科早,未许嫦娥爱少年。(众白)好诗!(净白)小子也有一首诗。(生、末、丑白)愿闻,愿闻。(净白)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末白)且住,使不得,这是古诗。(净白)呀,我前日三场,也都是别人的文章,尚自中了。如何一首别人的诗,倒使不得起来?(末白)休道是七步成章。(净白)咳,你道我真个不会作诗呵,我且将就做一首与列位看看:赴选何曾入棘闱,此身未拟着荷衣。三场尽是倩人做,一字全然匪我为。自笑持杯饕恋酒,却愁把笔怎题诗。有人问我求佳作,(众)如何答他?(净白)问我先生便得知。(末白)又道是当仁不让于师。(丑)仓官不识串字,中中。(末白)且休夸口,如今又轮当足下。(丑白)有有,列位做律诗,都把那赴试的事为题,恐是熟套。小子如今另立一题。(末白)你把什么为题?(丑白)便把小子方才坠马为题,胡做古风一篇,以纪其事如何?(众)尤妙,尤妙。(丑白)君不见去年骑马张状元,跌了左腿不相连?又不见前年跨马李试官,跌了窟臀没半边?世上三般拼命事,行船走马打秋千。小子今年大拼命,也来随趁跨金鞍。跨金鞍,灾怎躲?叵耐畜生侮弄我。大叫三声不肯行,连撺两撺不是耍。便把缰绳紧紧拿,纵有长鞭怎敢打?须臾之间掉下来,一似狂风吹片瓦。昨日行过枢密院,三个军人来唱喏。小子慌忙走将归,(末白)却如何?(丑白)怕他请我教战马。(末白)又说梦话。诸公请依位而坐,左右看酒。(杂扮承直上)色动玉壶无表里,光摇金盏有精神。告相公,酒在此。(众把酒介唱)
【五供养】文章高晁董,对丹墀已膺天宠。(合)赴琼林新宴,颤宫花缓引黄金鞚。(净、丑唱)九重天上声名重,紫泥封已传丹凤。(合)便催归玉简侍宸旒,他日归来金莲送。(末唱)
【山花子】玳筵开处游人拥,争看五百名英雄。(生唱)喜鳌头一战有功,荷君恩奏捷词锋。(合)太平时车书已同,干戈尽戢文教崇,人间此时鱼化龙,留取琼林胜景无穷。(净唱)
【前腔】三千礼乐如泉涌,一笔万丈长虹。看奎光飞缠紫宫,光耀万玉班中。(合前)太平时车书已同,干戈尽戢文教崇,人间此时鱼化龙,留取琼林胜景无穷。(生唱)
【前腔换头】青云路通,一举能高中,三千水击飞冲。又何必扶桑挂弓?也强如剑倚崆峒。(合前)(合)太平时车书已同,干戈尽戢文教崇,人间此时鱼化龙,留取琼林胜景无穷。(丑唱)
【前腔换头】恩深九重,络绎八珍送,无非翠釜驼峰。(末唱)看吾皇待贤恁隆,也不枉了十年窗下把书来攻。(合前)太平时车书已同,干戈尽戢文教崇,人间此时鱼化龙,留取琼林胜景无穷。(生唱)
【大和佛】宝篆沉烟香喷浓,(合)浓云罗绣丛。(丑、净唱)琼舟银海翻动酒鳞红,一饮尽教空。(生唱)传杯自觉心先痛,纵有香醪欲饮难下我喉咙。他寂寞高堂菽水谁供奉?俺这里传杯喧哄。(合)休得要,对此欢娱意忡忡。(众唱)
【舞霓裳】愿取群贤尽贞忠,尽贞忠。管取云台画形容,画形容。时清无报君恩重,惟有一封书上劝东封,更撰个河清德颂。乾坤正,看玉柱擎天又何用?(合唱)
【红绣鞋】猛拚沉醉东风,东风。倩人扶上玉骢,玉骢。归去路,望画桥东。花影乱,日朦胧。沸笙歌,引纱笼。
【意不尽】今宵添上繁华梦,明早遥听清禁钟,皇恩谢了,鹓行豹尾陪侍从。
(生)名传金殿换青袍,(净)酒醉琼林志气豪。
(丑)世上万般皆下品,(末)思量惟有读书高。
第二十一出糟糠自餍
(旦上唱)
【山坡羊】乱荒荒不丰稔的年岁,远迢迢不回来的夫婿。急煎煎不耐烦的二亲,软怯怯不济事的孤身己。苦!衣尽典,寸丝不挂体。几番要卖了奴身己,争奈没主公婆教谁看取?(合)思之,虚飘飘命怎期?难捱,实丕丕灾共危。
【前腔】滴溜溜难穷尽的珠泪,乱纷纷难宽解的愁绪。骨崖崖难扶持的病体,战兢兢难捱过的时和岁。这糠呵,我待不吃你呵,教奴怎忍饥?我待吃你呵,叫奴怎生吃?思量起来,不如奴先死,图得不知他亲死时。(合前)
(白)奴家早上安排些饭与公婆吃,非不欲买些鲑菜,争奈无钱可买。不想婆婆抵死埋怨,只道奴家背地吃了什么东西。不知奴家吃的却是米膜皮糠,吃时不敢教他知道,只得回避。便埋冤杀了,也不敢分说。苦!真实这糠秕怎吃得。(吃介)(唱)
【孝顺歌】呕得我肝肠痛,珠泪垂,喉咙尚兀自牢嗄住。糠那!你遭砻被舂杵,筛你簸扬你,吃尽控持。悄似奴家身狼狈,千辛万苦皆经历。苦人吃着苦味,两苦相逢,可知道欲吞不去。(吃吐介)(外、净潜上探觑介)(唱)
【前腔】糠和米,本是两倚依,谁人簸扬你作两处飞?一贱与一贵,好似奴家共夫婿,终无见期。丈夫,你便是米呵,米在他方没寻处。奴家恰便似糠呵,怎的把糠来救得人饥馁?好似儿夫出去,怎的教奴供给得公婆甘旨?(不吃放碗介)(外、净潜下介)(唱)
【前腔】思量我生无益,死又值甚的!不如忍饥为怨鬼。公婆年纪老,靠着奴家相依倚,只得苟活片时。片时苟活虽容易,到底日久也难相聚。谩把糠来相比,这糠呵,尚兀自有人吃,奴家骨头,知他埋在何处?
(外、净上)(净)媳妇,你在这里吃什么?(旦遮糠介)奴家不曾吃什么。(净搜出打旦介)(白)公公,你看么,真个背后自逼逻东西吃,这贱人好打!(外白)你把他吃了,看是什么物事? (净荒吃介,吐介)(外白)媳妇,你逼逻的是什么东西?(旦唱)
【前腔】这是谷中膜,米上皮,将来逼逻堪疗饥。(外、净白)这是糠,你却怎的吃得?(旦唱)尝闻古贤书,狗彘食人食,也强如草根树皮。(外、净)恁的苦涩东西,怕不噎坏了你。(旦)啮雪吞毡,苏卿犹健,餐松食柏,到做得神仙侣。这糠呵,纵然吃些何虑?(净)阿公,你休听他说谎,糠秕如何吃得?(旦)爹妈休疑,奴须是你孩儿的糟糠妻室。
(外、净看哭介)媳妇,我原来错埋冤了你,兀的不痛杀我也。(闷倒,旦叫哭介,唱)
【雁过沙】苦!他沉沉向冥途,空教我耳边呼。公公,婆婆,我不能够尽心相奉事,反教你为我归黄土。教人道你死缘何故?公公,婆婆,怎生割舍得抛弃了奴!
(外醒介,旦)谢天谢地,公公醒了。公公你挣扎。(外唱)
【前腔】媳妇,你担饥事姑舅。媳妇,你担饥怎生度?(旦)公公且自宽心,不要烦恼。(外唱)媳妇,我错埋冤了你。你也不推辞,到如今始信有糟糠妇。媳妇,料应我不久归阴府。也省得为我死的,累你生的受苦。
(旦扶外起介)公公且在床上安息,待我看婆婆如何?(叫不醒介)呀,婆婆不济事了。如何是好?(唱)
【前腔】婆婆气全无,教奴怎支吾?丈夫呵,我千辛万苦,为你相看顾,如今到此难回护。我只愁母死难留父,况衣衫尽解,囊箧又无。
(外)媳妇,婆婆还好么?(旦)婆婆不好了。(外唱)
【前腔】天那,我当初不寻思,教孩儿往帝都。把媳妇闪得苦又孤,把婆婆送入黄泉路,算来是我相耽误。不如我死,免把你再辜负。
(旦)公公休说这话,且自将息。(外)媳妇,婆婆死了,衣衾棺椁,是件皆无。如何是好?(旦)公公宽心,待奴家区处。(末上)福无双降犹难信,祸不单行却是真。老夫为何道此两句?为邻家蔡伯喈妻房赵氏五娘,他嫁得伯喈,方才两月,伯喈便出去赴选。自去之后,连遭饥荒,公婆年纪皆在八十之上,家里更没个相扶持的。甘旨之奉,亏杀这五娘子。把些衣服首饰之类,尽皆典卖,办些粮米,供给公婆,却背地里把糠秕逼逻充饥。这般荒年饥岁,少什么有三五个孩儿的人家,供膳不得爹娘。这个小娘子,真个今人中少有,古人中难得。那婆婆不知道,颠倒把他埋冤。适来听得他公婆知道,却又痛心,都害了病。如今不免到他家里探望则个。呀,五娘子,你为甚的慌慌张张?(旦)公公,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奴家婆婆死了。(末)咳,你婆婆既死了,你公公如今在那里?(旦)在床上睡着。(末)待我看一看。(外)太公休怪,我起来不得了。(末)老员外快不要劳动。(旦)太公,我婆婆衣衾棺椁,是件皆无,如何是好?(末)五娘子,你不要愁烦,我自有区处。(旦唱)
【玉包肚】千般生受,教奴家如何措手?终不然把他骸骨,没棺材送在荒丘?(合)相看到此,不由人不珠泪流,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末唱)
【前腔】五娘子不必多忧,资送婆婆,在我身上有。但你小心承值公公,莫教他又成不救。(合)相看到此,不由人不珠泪流,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外唱)
【前腔】(外)张公护救,我媳妇实难启口。孩儿去后,又遇饥荒,把衣衫典卖无留。(合)相看到此,不由人不珠泪流,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末)老员外,你请进里面去歇息。待我一霎时叫家僮讨棺木来,把老安人殡敛了。选个吉日,送在南山安葬去。(旦)如此,多谢太公周济。
(旦)只为无钱送老娘,(末)须知此事有商量。
(合)归家不敢高声哭,惟恐猿闻也断肠。
(并下)
李开先宝剑记
第三十七出夜 奔
(生上,唱)
【点绛唇】数尽更筹,听残银漏。逃秦寇,好叫俺有国难投。那搭儿相求救?
(白)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鱼书不至雁无凭,几番欲作悲秋赋。回首西山日又斜,天涯孤客真难度。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唱)
【双调新水令】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驻马听】良夜迢迢,投宿休将门户敲。遥瞻残月,暗渡重关,急步荒郊。身轻不惮路迢遥,心忙只恐人惊觉。魄散魂销,魄散魂销,红尘中误了俺五陵年少。
【水仙子】一朝谏诤触权豪,百战勋名做草茅,半生勤苦无功效。名不将青史标,为家国总是徒劳。再不得倒金樽杯盘欢笑,再不得歌金缕筝琶络索,再不得谒金门环佩逍遥。
(白)想俺林冲在那八十万军中,做了禁军教头,征那吐蕃的时节呵!(唱)
【折桂令】封侯万里班超,生逼做叛国的红巾,背主的黄巢。恰便似脱扣苍鹰,离笼狡兔,摘网腾蛟。救急难谁诛正卯?掌刑罚难得皋陶。鬓发萧骚,行李萧条。此—去,博得个斗转天回,须教他海沸山摇。
【雁儿落】望家乡去路遥,望家乡去路遥,想妻母将谁靠?俺这里吉凶未可知,他那里生死应难料。
【得胜令】呀!唬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汤浇,急煎煎心内似火烧。幼妻室今何在?老萱堂恐丧了!劬劳,父母恩难报;悲号,英雄气怎消!
【沽美酒】怀揣着雪刃刀,行一步,哭号陶。拽长裾急急蓦羊肠路遥,天哪!且喜这灿灿明星下照。忽然间昏惨惨云迷雾罩,疏喇喇风吹叶落;震山林声声虎啸,遥溪涧哀哀猿叫。吓得俺魂飘、胆销,啊!百忙里走不出山前古庙。
【收江南】呀!又听得乌鸦阵阵起松梢,数声残角断渔樵,忙投村店伴寂寥。想亲闱梦杳,空随风雨度良宵。
【唱煞尾】一宵儿奔走荒郊,残性命挣出一条,得梁山借得兵来,高俅哇,贼子!定把你奸臣扫!啊,看前边已是梁山,待俺趱上前去呵!(下)
汤显祖牡丹亭
作者题词
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负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传杜太守事者,仿佛晋武都守李仲文、广州守冯孝将儿女事。予稍为更而演之。至于杜守收拷柳生,亦如汉睢阳王收拷谈生也。嗟夫!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自非通人,恒以理相格耳!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
万历戊戌秋清远道人题
第七出闺塾
(末上)吟余改抹前春句,饭后寻思午晌茶。蚁上案头沿砚水,蜂穿窗眼咂瓶花。我陈最良,杜衙设帐,杜小姐家传《毛诗》。极承老夫人管待。今日早膳已过,我且把毛注潜玩一遍。(念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者,好也;逑者,求也。(看介)这早晚了,还不见女学生进馆。却也娇养的凶。待我敲三声云板。(敲云板介)春香,请小姐解书。
(旦引贴捧书上,唱)
【绕池游】素妆才罢,缓步书堂下。对净几明窗潇洒。(贴)《昔氏贤文》,把人禁杀,恁时节则好教鹦哥唤茶。
(见介)(旦)先生万福,(贴)先生少怪。(末)凡为女子,鸡初鸣,咸盥、漱、栉、笄,问安于父母。日出之后,各供其事。如今女学生以读书为事,须要早起。(旦)以后不敢了。(贴)知道了。今夜不睡,三更时分,请先生上书。(末)昨日上的《毛诗》,可温习?(旦)温习了。则待讲解。(末)你念来。(旦念书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末)听讲。“关关雎鸠”,雎鸠是个鸟,关关鸟声也。(贴)怎样声儿?(末作鸠声)(贴学鸠声,诨介)(末)此鸟性喜幽静,在河之洲。(贴)是了。不是昨日是前日,不是今年是去年,俺衙内关着个斑鸠儿,被小姐放去,一去去在何知州家。(末)胡说,这是兴。(贴)兴个甚的那?(末)兴者起也。起那下头。窈窕淑女,是幽闲女子,有那等君子好好的来求他。(贴)为甚好好的求他?(末)多嘴哩。(旦)师父,依注解书,学生自会。但把《诗经》大意,敷演一番。(末唱)
【掉角儿】论六经《诗经》最葩,闺门内许多风雅:有指证姜嫄产哇;不嫉妒后妃贤达。更有那咏鸡鸣,伤燕羽,泣江皋,思汉广,洗净铅华。有风有化,宜室宜家。(旦)这经文偌多?(末)《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没多些,只“无邪”两字,付与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