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放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对，有些谜底能揭开，可是，梓夜的状态让人担忧。海鹰同志，请看这张照片。”雷放指着那个很像X光的照片。任海鹰脸色掠过一丝阴郁，她凝视着照片，又看着雷放的眼睛，重重地摇了下头，认真地说道：“这是谁？”
“我在苑梓夜家拍到的，一定是梓夜，你看，这张曝光特别强烈，说明什么？”
“人体有放射性！”
“对，所以这是梓夜活着的证据。再看这几张，这是今年新年联欢会上的照片。也就是梓笑同志进入北方大学的前两个月，苏慕云所在的艺术系联欢时拍摄的。”
“看不出什么问题，好像人很多。”任海鹰翻看了那两张现场照片，一幅是学生现场表演抓拍，另外一幅则是有苏慕云的合影，不过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看这个地方，”雷放指着背景深处的大楼，明显是宿舍楼。“这就是当时梓夜，也就是后来梓笑潜伏的地方，那个废弃的女厕，我丢失了两张同样照片，只是显示时间要早，在我办公室被窃走，里面有个亮点，我放大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女人的脑袋，正在向外面爬，那时候宿舍楼没人，都去联欢了，可想而知，应该是梓夜。”
“梓夜……很诡异的事。”任海鹰也觉得这个故事很恐怖，这说明梓夜绝对没死。
“这与联欢会有什么关系呢？”任海鹰探寻地问。
雷放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怀疑，苑梓夜就到过联欢会现场。”雷放十分肯定地说。钟鹏觉得奇怪，反复看了看照片，问道：“你的依据是……？”
“依据是有的。你们看，这张桌子边上，坐着的女孩就叫黎小玉，是死者骆琅女友，看她的眼神，是不是有点怪异？”
任海鹰端详了一下照片，点点头：“是有点游离，好像朝着一个角落方向看什么东西。”
“你和我的直觉一样，根据我的调查，她不像不合群的人，之所以与其他人注视方向不一致，是外界的诱因。一个朝气蓬勃、性格开朗的女孩，有热闹不会错过，而照片上的她表现非常冷漠，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独自往另一个方向瞧，这种眼神，的确在盯着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有点怪异，这女孩的眼神不太对头啊！”钟鹏仔细看了看照片，也感慨地说。
“是不对劲，这就是这张照片能带给我的启示，我推测，她可能隐约看到神秘女子，或者是什么别的吸引她的东西，而又不敢相信，那个影子起初在门缝，后来一定夹杂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去看过实验楼的那个大屋子，当时作为联欢会会场，还有舞厅那种球灯，光怪陆离，也很昏暗。这一切，当时的学生和苏慕云还有其他学科参会老师都没注意。
“关键是接下来发生的事，骆琅大概就是这时候开始讲梓夜的故事，能验证小玉怪异眼神的事件随后发生了，而苏慕云说，骆琅正在讲故事的时候，联欢会现场灯突然熄灭。”
“灯灭了？”
“对，灯灭了，整个走廊灯都熄灭，这是事实，有很多证人可以证实，停电就发生在骆琅讲恐怖情杀故事的时候。”
“怎么会停电呢？”
“没有人知道原因。事发后他们找来了电工，可线路一切正常，是未知原因造成的断电。”
“那后来他又继续讲了吗？”
“苏慕云说没有继续，当时出现了一点慌乱。”
“如果骆琅的故事是有所指的话，那么是不是在暗示谁呢？”任海鹰提出了合理疑问。
“我也这么想，直觉告诉我，骆琅当时讲这个危险故事，必是迫不得已，以他的精明，不可能大庭广众引火烧身，虽然他嘴巴不严，可这个故事对于他和威灵部，都是致命的，他应该清楚。”
“那么会不会威灵部也去了那次晚会？”任海鹰的推测最符合当时的实际。不过雷放却提出一个不好解释的事实：“刚才我和刘毅也商量这个问题，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从当时女生宿舍楼的废弃厕所也亮着灯来判断，梓夜估计也会到达现场，这样来看，两个情仇冤家，就会在联欢会场碰面，是一件危险的事。”
“所以黎小玉的眼神就出现了惊恐的含义！”任海鹰说完，钟鹏的眼睛也亮起来，这个发现像找到了曙光。
“对，黎小玉眼神能说明这个问题，这样看来，黎小玉肯定从骆琅那里得到暗示，不是现场认出了威灵部，就是认出了梓夜。所以，现在来看，黎小玉是本案最关键的人物，和失踪的花无爵一样，只要找到她，就可能复原联欢会场面，也能找到起码的线索。”
任海鹰佩服雷放的逻辑思维，也为雷放掌握的情况感到和兴奋。
三个人正进一步猎奇探讨时，雷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海鹰示意可以接听。雷放拿起手机，雷放看了号码，是师扬。
“喂，是雷队啊？”警队长途，对方是师扬焦急的声音。
“师扬，有什么新情况？”
“关于骆琅尸体的事。雷队，你知道吗？廖云峰偷偷摸摸进尸体存放处搞到线索的！”师扬声音低低地说。
“这小子！发现什么疑点了？”
师扬紧张也很激动，继续说道：“骆琅尸体舌头上的缺痕是死后被剜掉的，所以就急着要告诉你。”
“死后？”
“对啊！不过这事真那么重要吗？验尸单都是经过权威法医验证了的！……”
“我们更要相信事实，不能迷信权威。如果死后被割掉，说明时间上有差异，有人想混淆事件，让我们忽略杀人线索。当时骆琅死后很快就来了人，杀手没机会，还有，杀手要进公安局法医停尸间作案，也有点牵强。”
“那是什么时候割掉的呀……骆琅死后，兴许是死尸迷走神经突然受到解剖刺激，自己咬的呢？”
“骆琅是被勒死的，舌尖在死亡时就吐出牙齿之外，绝对不会死后自己把舌尖缩回去，再咬出个梅花月牙出来。”雷放的语气不容置疑。
“哦，对啊，那可奇了，这么说，法医检查的不精细……可是，究竟包藏着什么秘密呢？”
“目前不清楚，另外，市局法医顾延诚是十几年法医现场经验的专家，我没有怀疑他工作纰漏的意思。可我们是公安侦查员，不应该只尊重权威，而放弃任何能查明真相的怀疑。”
“头儿，我佩服你的洞察力。不过，会暗示什么呢？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学院里鬼复仇的故事传得凶猛，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做恐怖文章，制造鬼杀人的舆论，让其他知道真相的人闭嘴。”
雷放声音低沉，随着案情复杂，他一面说，一面思考怎样对师扬解释这一切，既不能点破有间谍组织在里面搅和，因为可能遭到窃听，又不能说一半，所以他的话听起来很玄妙，师扬基本理解雷队的意思。
“雷队，有一个私人问题我要问你。”
“说吧。”
“为什么要和苏慕云一起出差呢？如果不是她，你就不会惹麻烦。”姑娘的话中充满愤懑和埋怨，又夹杂着个人感情。
“都过去了，是我不对。”
“你喜欢她！”
师扬这句赌气话被任海鹰和钟鹏听到了，两个人无声地笑了笑。雷放感到很尴尬，低声对师扬说：“师扬……我回去和你解释。”
“我不用你解释！”
“我……对不起，我不该……”
“有消息了吗？”师扬听雷放道歉，很得意，但还是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当时有辆轿车从别墅区附近开走，速度飞快。我去调查了，有个保安说是有辆车，但是没注意车牌号，监控录像也坏了。我怀疑，是被绑架了。”
“绑架？什么人，干嘛要绑架她？”年轻的女警官对艺术系的美女老师满口敌意。
雷放沉默不语，苏慕云与谋杀案没有牵连，他也在为自己的判断表示怀疑。
“别难过，她会没事的。”师扬沉默一会儿，冷冷改变了话题：“昨天开班子会了，杨局长、罗副局、林副局和王兆山一致通过了对你的处分决定。案子组长暂时由林副局兼任，局长助理王兆山暂时代理工作，廖云峰直接对案子负责。”
雷放沉默了，对此并不感到难过和惊讶，毕竟有廖云峰在，案子就能侦破下去。
“要好好合作，丫头。”
“可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林局也太不近人情……”
“师扬，这个案子离奇，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跑到这里来，现在有了一点思路，还需要大家努力，最好找到花无爵和黎小玉。”
“我明白，你多保重啊。”
师扬电话撂下，雷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现在组织上对他不再信任，这是一个热血警官心里最难接受的。任海鹰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他，鼓励地说道：“雷队，按年龄我是大姐，所以我能理解你的苦衷。其实，你也许不了解国安侦查员的心态，干我们这行，信任就显得更为重要，我们大都独立工作，被误解是常有的事，可我们坚信，一名战士的使命，这一生不会有别的选择，我们已经把生命给了这份崇高的职业。再说，你老大不小了，对一位女性表达好感，是你的权利，不过我也看出了，师扬对你的感情很深。都是好姑娘，别错过她们。当然，苏慕云失踪了，也许正是因为在你身边，她才会失踪，而这恰恰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的对手乱了阵脚。”
“谢谢你！任大姐！”雷放语噎了，这么多年他经历过风风雨雨，但是一直都在前面冲锋，光环无数，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狼狈，不过任海鹰说的话，给了他很大的鼓励。
“我会独自战斗，直到抓捕威灵部和他的间谍网，破案那天，我这个编外侦查员去和你们喝庆功酒！”
“你永远不会孤独，我们会在你身后构筑一道坚固的盾牌，到破案的时候，我敬你！雷放同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