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地板,桌椅茶点。
略微简素的大堂内,一幅颇具气势的游龙图挂在正堂,下面还摆放着瓜果檀香供奉着。
画中栩栩如生的把千百山岳之巅景色尽数描绘出,一条浑身燃着蓝炎的巨龙肆虐的喷射灵炎,灵炎落下,一座座青翠山林化为炭木朽石,不复生机。图的右下角有一位消瘦老者,身披黑袍站在其中一座山峰上观而不语。
若看上片刻,便会发觉画中那名老者的眼神犹如十月寒风直刺心中,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还没消息?”
大堂内,衣着华贵的少年坐在左面第一个位置上默默地品着香茗,时不时的向门外看去,表情有些焦虑。
少年不耐烦的捏了几块糕点塞到嘴里,啊呜啊呜的咽了两下,一瞬间脸变得通红,好像噎到了。
这时,一身布衣装扮,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中年男子容貌亲和,稳重的步伐透出一股威势,脸面上稀拉的髯须显得些许沧桑。
“呜……呜呜……”少年看到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想问什么,奈何口中糕点还未咽下,话没说清糕屑倒是飞出不少。
“……轩天殿下可是想问骨浊的情况?”中年男子递给少年杯茶水,见少年猛地点点头回道“浊儿体内尚有股强烈的怨煞之气未能清除,现在服了些清心丹药倒已安定睡了。”
“怨煞……很严重吗?”
中年男子语气一顿道“轩天殿下不必担心,怨煞虽然浓烈,但还是有法除去。”
禹乾轩天拍了怕胸口,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稚气未脱的轩天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谙世事,丝毫没听出中年男子语气中的犹豫和一丝深深的担忧。
小池庭院,青瓦阁楼。
拱门旁,一身锦绣貂袍,禹乾轩天怀捧一坛清酒,眺望那三层阁楼低声道“骨头,答应你的这坛醉红尘,别让兄弟等太久了。”
阁楼内,一间卧室中。
身上的骨刺挂饰不在,穿着青灰布衣的骨浊神态平静的躺在卧榻,额头不时冒出缕缕黑气。
这样的他和平时相比少了一份冷傲多了一份俊逸。
冥冥中,骨浊像听到轩天的话,双目慢慢睁开,入眼的是一片血红。
血红的、凶残的眼。
人声鼎沸,皇都繁华如故,世人依旧和平常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
近日朝野上频繁的暗流涌动,预示着这种平和的日子该结束了。
就在那天镇殿使者黎忘离去后,天元皇帝——禹乾凌天颁布了一道圣旨,一道让文武百官重新择主站位的圣旨。
圣谕旨意:奉天承运,从今日起寡人与王爷将在礼承殿养伤,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进殿,违者立斩不赦。另封册大皇子禹乾傲天为太子,日后朝内大小事务皆由太子代为执政,钦此。
就在圣旨下过的第二天,宫内传出了三皇子禹乾慕天,世子禹乾轩天已故的消息。
据太子所言,就在圣上被乐师黎忘刺杀那晚,三皇子禹乾慕天,世子禹乾轩天因贪玩致使两只被囚禁皇宫地下深处的古兽破封而出。
古兽将二人杀害后,化作二人模样逃宫而去。
现圣上已发布帝国通缉令,由皇锦西城卫长——池晨锋,皇族护殿供奉——欧尚贤、韩晋进、溥明带领六百皇锦卫追查,若有发现形貌像皇子、世子的人,立即擒捕带回礼承殿!
暗如深渊,一曲飘渺琴音响奏,曲调哀婉流畅,让人忘怀。
一座漂浮着的宫殿。
殿内,天元皇帝禹乾凌天、战神禹乾炙天端坐其上,双目微闭,毫无生气。
弦音颤动,已是太子的禹乾傲天手持墨玉扇微笑看着弹奏琴曲的少年。
“此曲可绝世流传了。”少年手按琴弦,看着琴旁一卷竹简。
竹简上,苍劲雕刻‘勿情。忘恩’
“七弟喜欢就好,大哥也是偶然听闻乐师殿曲部有一乐师黎忘所编作之曲,好像黎乐师对这首曲有独特情怀,每年的一天必定会弹奏。”禹乾傲天看到禹乾云天陷入沉思道“想来七弟或许会感兴趣,就令人拿来。”
“师父他的确对这首曲极为钟爱,乐谱也从没让我看过。”禹乾云天将竹简小心翼翼卷好道:“这是一首怀念他人的乐曲,是唯一一首没教我的乐曲。”“说来,以古兽出逃为由追捕慕天、轩天,大哥好计策。”
禹乾傲天微声笑道“七弟过奖了。我本对三弟谈不上多大仇怨,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送七弟一件礼物。”
看着禹乾云天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表情,禹乾傲天声音一顿道“是一个女子。”
“哦?什么样的女子?”
禹乾傲天将墨玉扇轻轻合上,幽幽道“丞相之女——吕芙月。”
‘嗡’
禹乾云天眼眸猛地微闭,失手弹到一根琴弦“云天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等三弟回来,大哥会让此女心甘情愿的和七弟成婚,这个礼物七弟是收,还是不收?”禹乾傲天一脸笑意的说道。
禹乾云天心中激荡,这种轻而易举看透一人心系所在的天赋异禀,当真不可小视。
在他面前,仿佛一切的隐藏,伪装都无可遁形。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一层层剥开你的内心,被他窥去任何所思所想。
禹乾云天手指拨动琴弦,清和的琴音平复心情道“大哥若真能令她心甘情愿与我成婚,云天自当厚谢。”
“自当让七弟如愿。”
“礼,云天收了,大哥还有何事不妨一并说了吧。”
“七弟果真快人快语。”禹乾傲天哈哈一笑向禹乾云天询问道“不知七弟最近是否听闻百万兽族南下犯境之事?”
谈了半天,禹乾傲天说出了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兽族犯境?”
“没错,北域一直是由天元战神镇守,如今呆在这里……”说完禹乾傲天瞥了眼气势豪迈狂野,无神端坐台上的禹乾炙天。
“今日边疆急奏三道雄关有一关失守,兽族兽皇无人可挡。”叹了口气,禹乾傲天向禹乾云天拱手恳请道“大哥这次来是想请那位奇人出手,不知七弟意下如何?”
“这个……你就要问它了。”禹乾云天淡然道。
话说完,体内浓烈煞气猛然涌出,禹乾云天一身白衣熏染成幽绿,像视人命如蝼蚁的死神一样,双脚腾空,手上十把三尺长的刀骨舞动着,周身煞气环绕,死灰的眼珠盯望着禹乾傲天。
“你想让本尊助你?”
禹乾傲天看着禹乾云天的模样竟然呆愣住,片刻后才醒觉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你还不知?本尊如今困在这殿内,没有龙烛解封,根本无法离殿半步。”
“龙烛?”禹乾傲天思索片刻回道“奇人放心,此物十日内必有消息。”
之后鬼给禹乾傲天描述了龙烛形貌后,煞气散去,变会原貌的禹乾云天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到琴旁,坐下抚琴。
禹乾傲天神色凝重,想到刚才云天那恐怖的样子,心中不由生出逃离这里的感觉。这种神识附体,根本不像修道术法,倒有几分邪异。这个奇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荒烟炊啸,无垠千里。残帐折戟,雁羽城没。
北域边关要塞,大山无数,连绵起伏,渺无人烟。犼炔、煵岵、栩裄三道天然形成的屏障像巨闸死死卡在那里。
三道雄关皆有天元神将统领百万之余的强兵驻守,这三位神将追随战神禹乾炙天常年奔波沙场,打退不知多少次兽族侵扰。
这次兽族南下,仅十天,犼炔关失守,一百三十万守城士兵,活者不足三十万,神将钟岳身负重创,被支援而来的神将充滨带回煵岵关修养。
北风呼啸,黄沙漫漫。威武将兵,旌旗猎猎。
煵岵关城墙上,萧杀战意弥漫,万千将士严阵以待,。
一位三十四五,身披金甲铜环,手握九尺斩戈,身材高大,相貌魁宏的男子龙骧虎视着远方残阳处一道奔腾而来的黑流。
数里外声声嘶喊,由远到近,感到脚下传来的震动,男子紧握斩戈不禁有些动容。
一声嘹亮兽吼,黑流停止涌动,只见一个黑点独骑上前,姿态从容不迫。
这是邀战,双方将对将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