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了,算算时间中秋才刚刚过去,也许过不了几日一场大雪,银装素裹便又是另一番颜色...
马车慢慢的在山脚的驿社前停下,再往前,只能步行了。过了香火鼎盛的日子,四处都稍显得有些冷清,驿社的掌柜有些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看到有生意上门,自然招呼伙计迎了上来。
待白小天下了马车,看着这掌柜伙计二人的奇怪组合,心中顿时有些奇怪,不过转念想想也就释然了。
见迎面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一副红白巫女的穿着,不过不是那种露肩的样式,否则他可能就要考虑一下是否已经有大能贤德早已来到过此间,已将如此邪(神)恶(圣)之物流传于天下,深为吾辈之唾(楷)弃(模)。
心里想着些无聊的事情,这大小“巫女”却已经迎到了身前,互相恭身行礼,双手平举齐于眉间,却是灵阁的祭祀之礼。
走过仪式,简单的攀谈了几句,发现小的那只是掌柜,大的那只却是伙计,语气显得生疏,有些涉世未深的样子。在小天看来,小“巫女”的最多不过十五,大“巫女”也不过十七。巫女之词,不过是些他的无聊臆想,这些女子应该是灵阁分院的学生。
等小沫拎着包袱下了车,车夫便赶着马车被引去了别处。这驿社实际上是属于静灵寺的产业,所以在这里照看马匹是免费的,但草料是要收钱的,如果想要住店,价格就要另算了。
二人跟着女掌柜进了驿社,付了钱之后,领了三个木质的挂牌,将其中一个又推给掌柜,委托她一会交给车夫,便不作停留出了驿社,带着小沫顺着青石路朝山的方向行去。
山脚下屋舍随着地势错落的簇成大小不一的院落,红木的屋梁,朱色的立柱,就连屋顶的瓦片也是暗红色的琉璃,映着红叶,难得带着几分醉人之意。
一条不宽的街巷横穿院落,连着外面的山道。街道上人不是很多,一些摆摊的商贩,未曾离去的香客,还有沿街挂起的一些锦旗,淡红的挂符,鹅黄的绸带...
拉着小沫顺着街巷往前,屋舍渐渐稀疏,便能瞧见庙院。
石刻的门庭,左右两个石制的香炉,墙上画满了耕作纺织,教化万民的壁画...
在积善的箱子前交过香火钱,穿过后堂,小段的石子小径,大片的枫林红叶,依着山势的石阶,还有遥遥可见的山腰处的静灵寺正殿。
小径,石阶。每隔不远便两旁竖着红木的立柱,周身镌刻着古朴的花纹,挂着淡色的绸带,柱子间用红绳缀连在一起,赤色的挂符拖着红色的丝带,间隔着淡黄的铜铃,清风拂过,叮当之声鸣的清脆。
灵阁,在四境之内算是独特,与其说是势力组织,不如说是一种信仰,有教无类,相传帝尊以身躯演化世界,九天娘娘点化生灵,延续九大生灵,人族诞生于第一天,却因为基数过大,排于极数末位。
灵阁学院,只招收女子,为了培育启灵圣女专门设立,分院遍布北境,每年招收弟子无数,但启灵之位只有一人,三百年一任,对资质和毅力的考验极高。久而久之,启灵无望,便成了一些女子修养礼教,进修阅历地位的地方。
自山脚以来见到的那些身穿红白服饰的女子,该是学院里分配到这里“践行”的学生。
石阶顺着山势,却不险峭,几个拿着扫把的女子清扫着台阶。牵着小沫,看着这难得的远离俗世烟火的清静,不觉间石阶已到了尽头,已然到了半山腰正殿。
依旧是红木的建筑,白漆的墙壁,坐落在山腹开凿出的土地上,崖峭边扎着木桩,简单的用绳索相连,用以防范有人失足落下山崖。
避过殿前几尺高的石砌法坛,上面供奉的香案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几炷残香燃起些许青烟。
进了正殿,香火的气味越发浓郁,却不烦闷,透着一丝檀香。烛火簇拥的大殿里,净台上供着的自然已不是前世熟悉的那尊大佛,足下拖着祥云的女子塑像,一手教化天书,一手托着灵谷,一副轻灵少女的形象,一旁的帝尊像作文士打扮,面容朦胧,就似刻家偷懒了一般。
在侍殿女子的指引下上了香,参拜祈福,便在净台前作稽首之礼。小沫自来到这寺院,便默不作声,进了大殿后,更是低着头,额发掩过眼眉,任由摆布的上香,参拜。
白小天起先不以为意,直到参拜结束,才看出小沫有些不自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沫竟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察觉到是小天,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不语。
俯下身牵了牵小沫握拳的小手,感觉僵硬的小手渐渐放松,开始回握着他的手掌,这时他才发现,小沫的手心,不知何时便已被汗水浸湿....
大殿后,古朴院舍,幽深曲径回廊。白小天搂着小沫,两人并排的坐在一棵枫树下的石砌上,
“好些了吗,”小天看着依偎在怀里的小沫,
小姑娘点点头,算是回应,小脑袋却仍旧埋在白小天怀里。在他的再三询问下,小沫才吞吞吐吐的告诉他,大殿里的九天娘娘的塑像,在妖仙界里也有,只是供奉在圣灵殿里的九天圣母,和北境这里的在形象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这寺院里,小沫总觉得有一丝古怪的气息,却又说不清楚,便不好与小天讲,怕坏了他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坐在枫树下,直到白小天一再确认小沫没事后,才抱着她跳下石砌。
似乎被人放鸽子了,看着落日渐渐西沉,白小天也不恼怒,牵着小沫往里走,据说这寺里面,还有一处景致,是不能错过的,不过想要看到,却需要爬山......
出了正殿后院,走过最后一段石阶,想要到达山顶,再往前便没路了,只有依稀可见的在灌木间隐匿的山间小道,对于普通人也许会略有险阻,在小天二人这里,却算不得什么。
用了不到半刻的时间,抬眼便已经可以看到山顶的石壁。转过几处山石,面前豁然开朗,一处平坦的开阔地,隐隐可以看出些许人力开凿修饰的地方,接近山崖处,一棵古老的枫树植根于此,枝干倾斜,尽半的红叶已经伸出到峭壁外的空中,与夕阳余泽熠熠生辉,山崖边,依旧用木桩和绳索架起护栏。
走近了些,才发现古树上挂满了用红布穿起的木牌,山风轻抚,随着红叶一起摇曳。古树旁立着一块石碑,娟秀的字体刻着“祈愿”二字,显然是位女子所留。
白小天带着小沫来到树下。正当小沫纠结于手边无可充当祈愿木牌之物时,白小天变戏法一般的取出笔墨,红绳,还有早就准备好的祈愿牌。
写好之后,小沫将牌子递给白小天,小天偷看了一眼牌子上涂鸦一样的简笔画,不由笑了笑,怪不得小姑娘会大大方方的交到他手里。
小沫发觉白小天看了他的牌子,便不依不饶的要看回来,结果看了他的牌子之后,却又努着嘴不说话,“Guardian”的意思,小姑娘实在是猜不出。
两块木牌用红线连在一起,系上结扣,看了看古树,又看了看小沫,白小天手一扬,木牌在空中打着旋,挂在了树杈上,坠的叶子沙沙得响...
站在栏边,崖下云雾渐升,直到天边最后一丝红晕被吞入云海,二人便转身下山去了。
回到正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殿里灯火通明,却又是另一副流光之景。
山间石阶道旁,红木柱上也掌了灯,一盏盏橘黄的光芒一直坠连到山脚下,最后与客家的灯火汇于一处。
在山下驿社寻到他们的客房时,天上已经暗的缈落得闪着几颗星子。
二人的房间是相邻的。用过小斯送来的晚饭,小沫踌躇了一会,回了自己房间,不大的功夫屋里便熄了灯火。便只剩下白小天一人,半掩的窗户透着些许寒意,恍了桌旁的油灯,橘色的火苗幽幽的跳动。
小天坐在一旁,一手把玩着茶杯,看着沉沉的夜色微微出神,住在楼下的车夫不见了踪影,这样的保镖太过不称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