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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狂热少年

吃完早饭后,结巴书记的儿子和媳妇出去打牌了,何晨东和朱小霞陪着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何晨东问了一下结巴书记这湾里发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特别问到了朱爷爷是为什么离开了何家湾的。

结巴书记说:“我还以为有些事,我要带到坟墓里去的,看来真的一切都是天意,该来的终久会来。”

于是结巴书记给何晨东和朱小霞讲了上个世纪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通过结巴书记的讲述,何晨东了解了更多关于朱爷爷的过去,但是对于朱小霞的身世,结巴书记他说是不知道的。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全国一场浩浩荡荡的学生#运动开始了,到处都在贴大字报,所有苗红根正的青年都参与到了这个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当中,要消灭一切的阶级敌人,资本主义的余孽,当时主要的运动对像就是“封资修”,这个运动从北大开始一直蔓延到地方的中学,学生自称红卫兵,所到之处画报满天,他们到处张贴,找人批斗,那时刚上初中的朱正明也投入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中,他跟同学们上北京、各省到处跑,当时的阶级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为了配合阶级斗争的需要,当时县委组织了一批红卫兵去参加全国有名的阶级斗争的“示范基地”,恶霸地主刘文彩庄园陈列馆,在参观完回来后,县里为了配合国家阶级斗争的需要,也号召一些先进的积极分子积极检举身边的地主阶级,也就是“封修资”中的“封”,当时县里给每个乡上下了指标,每个乡要造一个典型出来,然后上报到县里,他们也要搞一个典型的“斗地主”大会。

当时的朱正明年轻气剩,并且完全被这种个人崇拜主义的氛围“洗脑”了,被那种狂热的气氛所感染,他变成为了一个狂热的积极分子,个人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邀功,他竟然将家里供奉的一件传家之宝交给了县革委会,那本不是一件十分稀罕的宝物,只是一个两端镶有黄金挂件的挂链,但是材质非常特别,似动物的筋,两端各有一个圆形的金扣,那个金和好像是要扣在什么东西上,并且两个扣子也可以合二为一,单独成为一个挂链。

在他将链子上交后的第二天,就有一批带着红袖章的人来他家批斗,先是以私藏文物对他的父母进行批斗,这样批斗了好多天,觉得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于是把朱家的家底翻出来了,原来朱家的祖先也是地主阶级,这时刚好全国的斗地主已经达到高潮,于是朱正明带头开始掘自己的祖坟,想找出一批地主阶级的陪葬物品。

当时掘坟的时候是掘出了一批重要文物,像金银器皿的陪藏品,当时作为村支书的结巴书记当然也是参与者之一,当时在清点物品的时候,结巴书记看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坠,里面似乎有光在流动,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传世珍宝,于是他一时起了私念,偷偷地将那个玉坠包起来了,但是自从他拿了那个东西之后就天天做噩梦,时时在半夜中惊醒,没过多久,别人就觉得他说话怎么不利索了,总是要重复一个、二个字,后来慢慢地就结巴了,当时农村人还是很迷信的,他想这事很可能与这个偷来的玉有关,并且当时也有人在查文物的数量,在当时的情况下,像这样的宝物家里是藏不了,一旦发现他私吞文物,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于是在一个月光稀疏的夜晚,结巴书记把玉坠包好,把它扔到了后山下的池塘里面,他想等到日后平静了,再打捞回来,留做子孙后代的传家之宝,但是后来的几十年,结巴书记平没事的时候就下水洗澡去寻找那个玉坠,甚至有一年,湾里组织对所有的池塘进行淤泥清理的时候,他竟然一个人把这个池塘的活给揽下来,为的就是能找到那个玉坠,但是至今都没有找到。

而朱正明的父亲在得知自己家的祖坟被掘之后,大骂自己养了一个不孝之子,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从此开始了不吃不喝,没过多久,死在了自己的祖坟前,而朱正明的母亲则在抑郁中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朱正明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在其它地方进行着自己神圣的运动,而他的家早已被抄光了,他父母的尸首还是结巴书记找人用了两床破草席将他们埋在祖坟的旁边。到70年代这股狂热退去的时候,朱正明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落寞,父母已不在了,家也没了,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孤儿,他突然觉得一盆凉水浇头,他清醒了,但是为时已晚。他重新给父母修了坟,在父母的坟前坐了三天三夜之后,人就突然就不见了。

直到二十年前,他突然带着一个小女孩回到了村里,那个小女孩就是朱小霞,当时朱小霞才3岁多,但是朱正明回到村里后,并不是像祖祖辈辈一下在些安生下来种田,他把朱小霞过继给了何晨东的家,他隔三差五的就出去,,有时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最长的时候有一次半年没回,所以当时朱小霞就被寄养在何晨东的家,不过朱正明每每都会寄一些钱回来,这在那个“交公粮提留”严酷的年代,朱爷爷的钱至少给了何晨东的家很大的帮助。

听完了结巴书记的讲述,对朱小霞的身世还是一个谜,只知道朱小霞3岁那年被带回来的,当时人口普查的时候还是结巴书记给朱小霞上的户口登的记呢。

这时何晨东将戴在脖子上的猫眼石拿给结巴书记看,突然结巴书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种难以致信的眼神看着何晨东,他说:“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何晨东说:“去年夏天我眼睛不是坏了吗?我回家休养了几个月,有一天,我在后山那个池塘洗澡捡到的。”

结巴书记说:“那时我只听何二蛋说你丢到池塘里差点淹死了,也没听他们说你捡到什么东西。”

何晨东说:“当时捡到了这个东西,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一样,所以没有说,后来朱爷爷说这是件宝。”

结巴书仔细地看了猫眼石说:“就是这个玉坠,当年我扔在池塘里的就是这个玉坠,当时应该比现在更明亮,我至今清楚地记得那里面有流动的图案。我当时一看到这个玉坠就知道它是一件至宝,因为那时我看一了朱正明上交的那个挂链,当时在掘坟的时候,当我第一眼看到了这个玉坠的时候,我就知道它和那个挂链是一起的。”

说起挂链,这时何晨东又问结巴书记,“当时朱爷爷交给革委会的那个挂链后来流到哪里去了呢?”

结巴书记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年朱正明回来的时候,也问过我这个事情,当时村里的几个参与此事的人都已经过世了,所以也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去向。我记得后来朱正明为这事还特地去过县文物办,找过很多领导,查看了很多资料,似乎都没有那条链子的线索。”结巴书记含糊地说。

何晨东说:“那你可知道,朱爷爷为什么又要找回那个链子呢?”

结巴书记说:“可能因为是祖传之物吧。后来据说他们朱家是朱氏王朝的后代,所以那个东西应该是明朝皇家的东西。”

何晨东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一种内在的联系,但是什么样的联系,一时也说不上。这时突然来了几个拜年的人,结巴书记的儿子和媳妇都出去了,家里只有结巴书记和何晨东以及朱小霞。听到有人来了,结巴书记很利索地起来了,然后拿烟去外面招呼,何晨东突然觉得结巴书记都忘了拿自己的拐杖,怎么行动突然变得麻利起来了,难道与刚才看了猫眼石起的反应有关?当时结巴书记看猫眼石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精神似好起来了。

到结巴书记家拜年的是何大明,他带着老婆和孩子回湾里来拜年了。何大明见何晨东在这,很高兴地跟何晨东握了握手,“嘢,东子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个招呼,去我那玩下啦。这不是小霞吗?真是越来越漂亮。”

朱小霞说:“大明哥,你发福了啊。”

何晨东看了下朱大明,剪了个寸板头,肚子挺挺的,从上面向下看都找不到脚。

何大明说:“是啊,长胖了啊,小时候老想着长胖点,现在长胖了想减都减不了。”

何晨东请何大明到他家吃中饭,何大明说:“好,我把剩下的几家的年拜了,就去你家。咱们好好喝两杯。”

何晨东和朱小霞辞别了结巴书记,先回去了,何晨东回来后对何妈说:“妈,中午多做几个菜,大明要过来吃饭,另外我把湾时的二狗、小毛的都叫吃饭,大家好多年都没在一起吃个饭了。”何妈很高兴地去菜园子弄菜了。

何晨东又把另外的几个儿时玩伴叫上来了,自从小学毕业后大家都是各自为生活奔波,虽是同一个湾的,有的玩伴都好多年没见面了。

过了一会儿,何大明开着他那辆宝马车上来了,这就是成功的标志,其它几个玩伴也都来了,大家多年没见,突然一见面,虽多了一点成年人的成熟,但是不一会就聊到了童年里那个打泥巴丈、戳鸟窝、滚麦田的快乐情景。

吃完中饭,何大明热情地邀请何晨东去他那玩几天,何晨东想了想,也好,于是答应了过几天忙完了就去他那看看是怎么发财的。然后这他们就开始打牌、聊天,到下午6点钟的时候,何大明看了下时间,他说要回去了,何晨东让他吃完饭再走。

何晨东说:“你喝这么多酒,怎么开车,要不明天再回去?”

何大明说:“没事,那些规则对我不适用,这小地方这点事那都不是事儿。”

何晨东见朱大明坚持要自己开车回去,只得跟他说路上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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