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到家的时候只见全家人都在大厅等候且神色各异,双亲既喜且忧,妹妹疑惑懵懂的扯着母亲的衣角,陶姨娘抱着弟弟沈让直抹眼泪,而范姨娘的脸色是尴尬异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看来是都已经收到了入选的消息。
“微臣携全家参见小主。”就在沈毓明正想要行礼之时,却被沈清徽连忙上前扶住,皱眉轻叱道“爹爹这是做什么,别说女儿还没有进宫即便进了宫也是您的女儿,哪有父亲给我行礼的道理,更何况现在都是咱们自家人,您又何必行这些虚礼凭白折了女儿的寿。”
沈毓明眼中颇带感伤点点头重重按了下沈清徽的手说道“如今你的身份不比从前了,以后这些礼数自然是免不了的。”顿了一下复又说道“其实若想再见你也是难了。”一旁的薛茉云见到女儿入选自然是高兴的,可接连着到来的便也是种种不舍,再加上如今看到丈夫这般神情不由得也跟着泪眼朦胧了起来,只是她仍抚着沈毓明的胳膊柔声说道“女儿眼看着就要走了,老爷这样倒更让她伤心了,日久天长,咱们总能见的。”
听着二老的话沈清徽只觉得心里一酸,父母亲待自己一向是极好的,十几年来别说打骂连重话也不曾说过,如今想到自己即将进宫日后再见恐怕已不知何期,此刻也是无语凝噎。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哭个什么啊?”说这话的正是沈清徽同父同母的妹妹,年方十一的沈清蓉。只见她一脸纠结的看着团在一起的三个人薄怒道“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人肯理理我!”
其实沈清蓉并不是很明白他们伤心的原因,方才她正跟大哥听父亲念书,谁知外边突然就来了个白净俊秀的哥哥,好像说是念了道圣旨什么的,父亲脸上就再没了个笑意,只叫她们一边玩去。就连如今姐姐回来了不像往常一般跟她说笑,全家都变得这么奇怪,难道是因为那个哥哥?可是那个哥哥长得这么好看还朝她笑了来着,怎么看不像是坏人啊。。沈清蓉越想越奇怪又看见没人肯跟她说,这才跳出来质问她们。
“我们没什么呀,蓉儿待会到姐姐房里来,我有话跟你说,还有文泽你们一起吧。”沈清徽闭了下眼睛转而朝着弟妹一如往常般温和的笑着,顺便还替沈清蓉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你们姐弟三个是应该说些体己话,哎我说老爷,咱们总不能一直让小主站着了不是,快请进去吧。”沈清徽瞥了一眼十分“体贴积极”的范姨娘,似笑非笑的说道“姨娘今天倒还真是周到。”
“对对,徽。小主今天也是劳累了,快进屋歇着吧,绣画扶小主进去。”沈毓明稳了稳情绪匆匆的改口说道,沈清徽朝父亲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只转头示意弟妹跟自己一同进去。
进了屋一看没了旁人的沈清蓉立马抓着姐姐的袖子摇头问“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姐姐真的是要进宫去了吗?”沈文泽看也不看撒欢的沈清蓉,一张小脸上刻满了不同于他年纪的严肃感。
沈清徽也无奈的把妹妹的手撤下去,拉着他们两个坐下,柔声说道“姐姐是要进宫去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们。”看见沈清蓉又想再问,沈清徽连忙继续说道“进了宫人就不一样了,那里的规矩森严出入都是很难的,即便我们见了也是要守着礼数,再不可能像在家一般胡闹。”说着便意有所指的点了一下沈清蓉的头。
沈清蓉也不是没听人说过进宫的事,还是明白些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家姐姐,一想到以后不能再跟姐姐腻在一起当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还是沈文泽眼疾手快拍着她的肩膀朝她使着眼色“懂点事儿可别哭啊!”
沈清蓉撇撇嘴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清徽看着弟妹也觉好笑,这俩人是双胞胎性子却是南辕北辙,一个古灵精怪不知愁,一个少年老成懂得多,倒也真是互补极了。
沈清徽语重心长的握着弟妹的手说道“日后我不在家,你们要好好照顾爹和娘。千万别惹他们生气,尤其是你清蓉,乖一点多跟哥哥学学”复又转头看向沈让,爱惜的摸着他的头发说道“文泽,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以后不管是父母还是姐姐,我们都是要靠你的”说着低头笑了一下,“当然了,姐姐其实从来都不担心你。”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爹娘和妹妹他们,等我长大,我也会保护你,但是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保全你自己。”沈让看着沈清徽目光清明而坚定,略带稚气的声音却说出了大丈夫般的豪言壮语。对于沈让的话沈清徽从来都不怀疑,虽然他只有十一岁但智力恐怕已经是个大人了,沈清徽其实也曾经奇怪,是不是老天爷造人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沈清蓉的脑子分了一半给了沈让?
当天姐弟三人一直说到了很晚沈清徽才让他们离开,至于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起到了什么作用,当然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