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离开沈家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有句话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虽说她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萧郎,但这句话同样也可在这一刻用在自己亲人的身上。
自从被册封的圣旨下来之后,沈毓明和沈让便再也不能单独见她,即使要见也只能隔着一层帘子说上几句话而已,想起来从前日日夜夜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再看看如今被这一纸诏书所阻隔的亲人,沈清徽有些恍惚。当初她只想着进宫一争长短福泽全家,却忘了那一道宫门并不仅仅只是一道可跃的龙门,同时也是一扇隔绝所有的死门。
“小主,到了。”绣画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也拉回了沈清徽的思绪。一切已成定局,只有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走下去才行,如果做不到福泽全家,那么她进来了和不进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清徽扶着绣画的手下了轿,终于见到了这座听了三天的庆章门。自古以来皇后为正嫔妃为妾,所有除了皇后之外的女人都没有资格走正门,而只能从这座偏门进入皇宫。不过门不怕偏,人灵则成。此时此刻的沈清徽只想着能得到皇上的两分真心,做个妃位而已,她从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走上那道正门,只是有些事情,却并不是你想就一定能得到,而你不想就不会发生。
荥华宫内,“那群小丫头们都进宫了吧?”唐婗媓斜倚在贵妃榻上悠悠的摇着扇子,心不在焉的问着身边的婢女。只见她窥着唐婗媓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回娘娘,已经都进来了,目前都安排在了西殿那边。”“呵。”唐婗媓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着“进来吧,都来了也好,多久没热闹过了,这宫里实在太憋了。”
“小主,这儿就是您住的地儿了。”领路的太监从入宫之后七拐八绕的终于停了下来。沈清徽看了一眼殿前的牌子,轻启朱唇“漱玉馆”这地方虽然没有外边的宫殿金碧辉煌,但它实在足够古朴雅致,也是个很好的地界了。“多谢公公带路了,绣画”沈清徽对着太监礼貌一笑,略微转头示意绣画打赏。
接到赏银的小太监却并不像沈清徽想的那样谄媚,反而略显惊慌“奴才给小主带路是本分,应该的,哪敢讨小主的赏,奴才多谢小主了,还请小主收回去吧。”这到让沈清徽哑然,她和绣画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人真是奇怪,有人给你赏赐还不要,你是不是傻了?”绣画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直接就问了出来。那人也不生气,依旧答道“奴才拿着宫里的俸禄给主子做事是应该的,哪能再要主子的赏赐,还请小主和姑娘见谅。”只见他行了个大礼又说道“奴才已经将小主带到,小主若没什么事儿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小主万福。”话刚说完就一遛烟的跑了。“这,这人看来不是没脑子,是他的脑子都长腿上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绣画看着那他的背影跟沈清徽嬉笑着说道。沈清徽也是哭笑不得,隐约觉得这小太监似乎有些不同,不过当即也不再细想,只是喊着绣画先进屋去了。
“奴才/奴婢给小主请安,恭迎小主万安。”沈清徽一进去便看见屋里的奴才们都排好了队形等着她。赶忙说道“不必多礼了,你们都快起来吧。”“谢小主。”又是一阵齐声,绣画看着不禁心想,全都这么齐得排练了多少次了?宫里管的这么严嘛,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学。
沈清徽坐到了主位上,和善的看着下方的奴才们,温声说道“你们都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们还都不认识呢。”这时在最前的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宫女走了出来跪下说道“奴婢阮含霜,是漱玉馆的一等宫女,再次拜见小主。”站在她身边那个太监也走了出来行礼“奴才顺温鹏叩见小主,小主吉祥。”“奴才小剪子,奴婢洗星叩见小主”
沈清徽无奈的笑了一声“都说了不必多礼了,快起来吧,你们以后在我这不必如此拘束,我在家的时候也并没什么架子,如今虽然进了宫但也不会改变多少,咱们日后朝夕相对,甚至可以说就是彼此的家人了,应该互相照顾才是。只要你们对我忠心,我也必定会好好待你们。”沈清徽的这番话说的倒是极富感情,底下的人也都一致跪下磕头,情真意切的呼着奴才不敢定会好好侍奉什么的,就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沈清徽等他们拜完了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以前受过什么苦,但是如今既然来了我的宫里,那我就一定会护着你们,只是我这人实在不爱惹事,日后不管是沉是浮,也希望你们行规道距,恪守本分,别出了风头才是。我这初初入宫,也实在该给你们点见面礼。”话毕,便让绣画拿出赏银来分发给大家,,这一来一往,倒是将自己的原则要求悉数说了出来,想来也能让他们记着。
入夜的时候阮含霜正在服侍沈清徽卸妆,沈清徽看着她熟练的手势笑着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带你入宫的呢,这动作倒比绣画还熟练的多。”“小主见笑了,奴婢是伺候的人多了手也快了点,哪能跟绣画姑娘比。”阮含霜也笑着回道。“你这可是自谦了,我看你也有二十五岁了吧,怎么没出宫呢?”阮含霜一怔,随即又笑着说:“这么大了,出去也没什么事好做,倒还不如就在宫里养老了。”沈清徽知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问,只跟她继续说了些别的事情,只一会便也就歇息了。
靖乾元年农历五月初六,这一天紫禁城内又迎来了四个性格迥异的女子,为这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又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