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在这家我常去的中介刚咨询完离大学城最近的那个保利集团名下的小区的月租金准备离开,从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件湖绿色T恤衫,一条最常见款式的泛白牛仔裤,一张略显不羁的英俊帅气的脸。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但因为那湖绿色的T恤与湖绿色镜面的太阳眼镜、脚上湖绿色鞋面的耐克运动鞋的色调出奇的一致,他的出现竟一下子映亮了中介小小的门面房。
他整个人就如同街道两旁的长势茂盛的香樟树,满树的绿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最打眼的是他脚下的那台独轮车,橘黄色的外壳,中间一圈闪烁着变幻不定的各色的光点,整台机器写满了潮、酷等这些时尚字眼,再加上那蓝白相间的色调,将他的流行度一下子提到了最高值。
我绝不是Gay,但我还是觉得他比我棒太多。
一米八五以上的个头(我自己是一米七五,感觉上他比我高很多,所以绝对有一米八五),因为太高的缘故,总感觉自己会撞上门框,他习惯性地在门口猫了一下腰;又因为身材太宽的缘故,总生怕自己太占地盘,所以一进门就一手习惯性地拖过那个中介老太面前的塑料靠背椅。还没等坐定,就听他略带喘气地问道:
“请问有没有离大学城近一点的一室一厅?推荐几个给我!”
我一听他说“大学城”、“一室一厅”,几乎发自本能地将准备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这两个词语似乎有什么魔力,一下子将我定住了。
“有啊有啊!同学你也是大学城的大学生,那你俩要找的房子要求差不多呀!”中介是个个子小巧的小老太,属于比较干瘦的类型,满脸的邹纹倒让人顿生亲切,总让我想到我的外婆。她将墙上的出租房信息一一指点给我看的时候,就仿佛小时候外婆将烧好的小菜亲手一盘盘端到桌子上,放到我的面前,让我拿起筷子一道一道尝过来。
“哦,你也租房?”他一听中介这么说,冲着我问候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是呀,我想租个一室一厅,从学校搬出来住。快一年的时间,天天爬六楼,食堂的菜又难吃得要命!唉,别的不说了,一帮女生也特难伺候!”我情不自禁地对着他发牢骚一样地将自己的租房原因和盘托出。在这个被称为“女生大学”的校园里,我现在看到我的同类几乎有些惊喜和发狂。
“你哪个大学的?不会是上外的吧?”他一听我发完牢骚,满脸狐疑地笑看着我。
“兄弟正是!上外英语系。你是——”我报上所学专业,赶忙打听他的情况。看他那样,不像是如我这种纯粹的文科男,应该是学经济或者贸易的吧?
“我自我介绍——上外对外汉语专业,班级两个男生中的一个!硕果仅存!”马上自报家门的他倒真是个爽快人,这与外表相称的性格,一下子赢得了我的好感。
别看我是文科男,自己有点那种优柔寡断、愁肠百结的性格,但却绝不允许其他大老爷们忸忸怩怩。
“唉,早知道咱就别上这个女生成堆的学校,简直有性别歧视!”我一下子仿佛找到了儿时伙伴的感觉。
“性别歧视?你们的性别歧视是指——”中介皱纹老太有着核桃一样的小脸,听我这样描述我的大学生涯,一张脸笑开了花,“小伙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阿姨你是不知道,这些女生——”他深有同感地想为我辩护,忽然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唉,这些不谈了!哥们想搬出去单独住?”
“那是!”我马上点头接话。
“那——要不,我俩合租——”他犹豫着提议,一边在看我的表情。
“哎,我倒没想到这招!——让我想想——阿姨,学校附近的两室一厅大概在什么价位?”我觉得他的提议真的可以考虑。
“大学城附近呀,大概在三千五左右,好一点的四五千的也有!”中介老太看看我,又看看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子让我感到了她的精明。只要一说到房子,她一下子变得职业起来,终于让我发现,那个端出满桌可口饭菜的外婆只是我一相情愿的虚幻,原来她只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邻家阿婆而已。
“那行呀,阿姨,找一间装修好一点、家居新一点、设备比较齐全的,帮我们向房东讨个价,便宜一点!——喂,你决定了没有?”他有种速战速决的风格,还特喜欢拿主意,看起来还真与我有点臭味相投。
想到今后可以一块打个球、吹吹牛什么的,我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就爽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