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雨夜？何以踏上归程
余婉纯也没多伤心，因为李行风猜的也不全对，她说道：“只是现在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十倍，这里的空间是很不稳定的。有时候外面的时间走的比这里还要快，我这两年来，算起来，每年在这里的时间大概是五六个月，我一个人。”
那只名叫竹苏的猫轻轻叫唤了一声“喵喵。”像是在说，别忘了还有我。
余婉纯莞尔一笑，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恢复真气的速度变得慢了？”
张小维是纯粹的外家，这种事只有李行风才能回答。李行风仔细体会了丹田内真气的流速，说道：“确实如此，慢得不足原来速度的一成。”
余婉纯说道：“这就是了，这里的时间变慢了，真气恢复速度也就变慢。同理，如果这里的时间是外面的几倍速，那么你的真气会是以一种喷薄而出的方式灌满你的丹田。”
“真的很神奇，”余婉纯脸上流露出令人神往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都与镇中心的钟楼有关。不知道这座城镇在古代是多么的美丽，地下的妖魔监牢又是为何而建造出来的。我在这儿，只是为了这座城镇的平衡与青木郡的安全，但仅仅是作为一名观察者，已经能够看到这所古代遗迹是多么地壮丽了。”
张小维还在不合时宜的打岔：“这小镇中闯来的人很危险啊，他们是有阴谋的。姐姐你可得当心些，这些烟海门的真气都是有颜色的，他们还自诩是天下第一真气，并且同阶战斗无敌。”
余婉纯的猫似乎瞄了张小维一下，张小维一惊，这让他想到了老榆阁熊老爷子那儿，那只几近通灵的黑猫。
余婉纯笑了笑：“不用我出手，这里的东西就能把他们折磨地主动退去的。在我出来时，学院通报过烟海门的情报，这确实是一股很厉害的势力，而且连六派联盟也颇有忌惮。只不过在这里，恐怕他们的阴谋很难得逞。”
“那么，就该我问你们了。”余婉纯笑道，“你们俩是谁的徒儿？青木郡下，能教导出你们的高手，我到现在还没想到。”
张小维直言不讳：“一个特别贪吃的老头，喜欢钓鱼，喜欢喝酒，喜欢发牢骚。听他说，自己很厉害，哼哼，但是却……哎呦喂，姓李的，疼死了！”
李行风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对余婉纯谦卑说道：“师父有命，不能对外人道起师父的姓名。名讳称号一律不准，还请余小姐原谅。”
“对，也是啊。不过我可以告诉姐姐你我的名字，我叫张小维，他叫李行风。我的名字比他的帅一点点。”张小维也想起了“风影剑仙”这个名号可能带来的危险。
李行风主动回答了一些能回答的，譬如说自己是凌云学院的新生等无关紧要的事。但是略过了一些重要的地方，加上张小维的耍宝犯傻，倒也谈得很愉快。
虽如此，这几人心中也是有点阴霾。李行风是放不下城中的武者，这也是侠义精神的矛盾点。明知是敌人，还比自己强地不是一点半点，却仍见不得他们凄惨而死。
张小维则有自己的想法，他到了这里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地震惊了，他以为手环里的知识很多都是骗局。但是看到这遗迹里的西方维多利亚风格建筑，他很想再探查一次，找到跟自己家乡有关的秘密。
余婉纯是心里最有底的，她也能看出一些面前这俩少年人的心思。见时辰差不多了，到了能出去的时间，她便说道：“这里很危险，我还是让你们俩快出去吧。你们两个出门在外，虽说有武功傍身，但还是很危险。这是一小沓学院器物部做的爆燃纸，我自己还有用，这些你们拿着。”
“跟我来，那些擅闯这里的人，一定是怀着恶毒的心思才来的，交给我就行了，你们放心地去木溪镇。”余婉纯说道。
李行风接过那些纸，他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虽然是为了他俩好，但还是有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自信。无奈之下，只能对那烟海门武者稍稍惋惜，而张小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明显又在琢磨别的东西。
“姐姐，你这里有没有伞呢，似乎要下雨了？”张小维抬起了脸庞，向余婉纯问道。
余婉纯有些诧异，她说道：“这里终年都是黑夜，而且还灰蒙蒙的。所有文献和经验上，从未听说过有下雨下雪的天气的。”
张小维盯着手环看了看，似乎是有些疑惑，他说道：“那就是我感觉错了，那，麻烦姐姐您让我们出去了。”
“好，随我来。”余婉纯心思一动，没有表露出什么，她去屋子里拿了两张奇怪的符咒，走出门外，让李行风和张小维两个人跟过来。
她拾起一根长笛，走出门外，向城外的那小树林里面走去。张小维问了问李行风的伤势如何，李行风说无恙了。这才缓缓出来，跟在那余婉纯的后面，他俩刚出门，就看见树林掩映下的那一袭白袍，想不到竟是走得如此之快。
在李行风他俩不急不慢地跟过去时，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松鼠，也向余婉纯所在的地方追了过去。这些三五成群的松鼠可能是这里不多的还算正常的东西。
这扭曲的黑色林木后，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旁边，余婉纯静坐在这里。在李行风接近时，才发现这里还藏着一汪小池塘，这水很清澈，能看到这树木和天空的倒影。
余婉纯说：“这里是师门前辈掘的一处水塘，我在这里的日子，吃水就在这里取用。同时，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和外面沟通的工具。”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地把那两张符咒放在水塘上，两张符咒在池子上晃动了几下，就飘向了这不大的小湖的中央。
“待湖面变了景色，跳进去便是人间，因为时间很短，你们两个小家伙切勿逗留。”余婉纯很认真地说道，“出去后，到了木溪镇。如果有时间，请你们俩帮我向白鹿油坊的陈师傅带句话，就说我很好，不日后便会去寻他。”
李行风留意到“人间”这个词，但他之后便接口说道：“一定。”
张小维知道这件事就此敲死了，他师兄嘴里说出的承诺，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那白净的手指落在笛孔上，她的嘴唇抿住了笛子上的吹孔，鼻翼轻颤，轻轻地吸了口气。
笛声悠扬，渐渐而起，一曲清澈的曲子从笛子里传出来，绵远温馨。那些胖胖地松鼠在池塘边上围了一整圈，叽叽地叫着，像是和着这一曲。
纸符上，有一些淡淡地粉末飘起来，粉末的作用下，这些小松鼠的叫声竟渐渐统一，形成了某种此起彼伏的韵律。那符咒在湖中心，化为烟尘不见了。
湖面如镜，这镜子中，能看见一些小树木了，星斗圆月、星环。那正是青木郡的土地，这些松鼠一个个地“扑通、扑通”地跳入湖中，游向那边的世界。
余婉纯眉头渗出了些汗，她还在闭着眼，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一曲中。李行风知道，进入的时机到了。
“师兄，走吧。”张小维看着远处钟楼上的天使雕塑们，有点遗憾。
李行风给坐在石头上吹笛子的余婉纯敬了一个深深的礼，这是救命之恩。“余小姐，此恩深重，李行风铭记于心。……小维，出发了！”他喊道。
“走吧！真是可惜了我丢在地下的伪装，那是人类文明的伟大遗产啊。”张小维遗憾着，拉住李行风的手臂，一股巨力从腿上迸发，他俩齐齐跳入了这小湖内。
湖上，李行风瞪大了眼睛。
这湖下的景色显露出来的，不再是青木郡的景色，而是在昏暗的树林里，还有一对师兄弟，也在跳入同样的湖！
“镜鬼！阴魂不散，真是厉鬼啊。”李行风愤怒地想道。但是却无能为力，这么坠落下去的话，他和身旁的张小维不知道会迷失在哪里。
旁边的余婉纯，左手的小指上，忽然觉得有一股湿润感传来。心境不稳下，笛声却是走错了一个音，李行风即将跳入的湖中，那里面的“镜像”变得模糊了，湖面的边缘处，青木郡的小树，青草景色又渐渐变了回来。
没等张小维他俩跳进去，湖面上一点波纹传来。
“噗通！”“噗通！”两声落水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在余婉纯的耳朵里是这么刺耳，记得原来出去的人，并没有这种声音传来。
身上的湿润感觉越来越多了，这首曲子终究是没有吹完，余婉纯便睁开了眼睛。
湖上，两个脑袋伸出了湖面，在四下张望着，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像是被呛住了，往湖里面呛着夹杂着唾液的水。而且湖面上的波纹不止，镜面一破便出不去的道理，先前余婉纯已经仔细讲过了。
但现在这情况真的怨不得李行风他俩，且不说如果真进入了，就落了镜鬼的陷阱。没能通过湖面，这多亏了老天爷的帮忙。
淅沥沥地小雨打在了大地上，雨滴打在池塘里，湖面因为这跟自己同源的来客，波纹横生，再也不能平静。
没有过去的松鼠四散而逃，而石头上的余婉纯并没有怜惜这湖清水，虽然这水被张小维吐过后，自己已经难以下咽。她现在发现，小镇的情况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握。这是静谧如石头的小镇，能够被记载下来的第一场雨！
余婉纯在这里呆的时间最久，刚才落雨的一刹那，她的丹田体会到了，这里的真气恢复速度无限接近了洪国的水平。这表明，刚才那一会儿，这个小镇趋向于接近青木郡的土地。
余婉纯驻守在这里的终极任务，便是阻止地下的无数间囚室里面，那些妖魔为祸人间，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生命！
她大意了，他万万没想到，那些潜藏进来的武者对这里的了解程度，远超原来进来的那些杂鱼。
雨打湿了她的长发，她需要做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才有可能挽回现在的局面。
旁边，湖里，似乎是被镜鬼诅咒了的两个孩子那儿，知道了自己没有再次落入镜鬼的无限镜像鬼蜮。李行风观察着天上落下的雨水，闻到了这雨水中的一股腐气。
张小维被呛得涕泪横流，手环上，天气预报如实地打出了这么一行字，非常惊心动魄。
“如果此时您在外星球执行任务，尽量避免外出，这雨水偏酸性，会对人造成一定量的伤害。如果必须要进行室外作业，请穿上具有保护性的服装。如果您在地球，请速速远离这些工业污染区，这里包含很多更加剧烈的污染源。——最正确的天气预报，来自任何星球都能精确测量的止熵天气离线单机版。”
……
……
小镇四周，某处树林里。
褚滕安觉得自己做对了，他掀开了这本厚实的古书。虽然刚翻起一页，这里就开始下雨了，但这正是证明这是一本具有强大力量的神书。
“这是好东西，得先留着。我那迂腐师父说的大机缘还在镇子里，这是锦上添花，我褚滕安经此一事，终于要成为宗师了。”
他现在坐在一个神父用来做礼拜的台子上，这是一处建在墓地里的小教堂，他不知道这里是给死者祈福的教堂，自然更不知道这捆在神像下、由一根根铁链结结实实藏住的这本黑色书籍是什么东西。
教堂外，是一堆堆的墓碑，和昔日围住墓园的断壁残垣。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从墓中爬出来的僵尸，静悄悄地矗立在这里。这并不是烟海门武者刚进来时，那种很有礼貌的巨大怪物，而是没有灵智的行尸。
每个行尸的脑门上，都贴着一张道士用的黄符，这些符篆把这些僵尸定住了，褚滕安也没想到这些符居然在这里也顶用。
最早跟随他的师父的时候，朝廷就发布了屠杀江湖道士的命令。那时学艺尚未有成的褚滕安，也劝过那师父逃命，最后他不听劝，只好自己逃命，临行前，这师父居然把门派的道法传给了他这个最不成器的弟子，还告诉了前几代门中前辈发现的这个镇子，说是要送他个机缘。
实在想不通他师父的想法，心中也没一丝愧疚的褚滕安逃跑了。由于这身本事没法施展，便像献礼般，把这记载门派精华的书籍给了江湖上，越做越大的烟海门，自己则在烟海门中学到了这远古的法术，谋得了一份好差事。而这法术学起来虽辛苦，说起来也和道法算同门，生活不易，忍到现在就是为了崛起。
这次真的是天赐良机，多年的辛苦让他终于到了这个地方，并且没有被门派怀疑。他没想到烟海门里，也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但看起来他们并不清楚那个大机缘。
“那个烟海门的任务，说不定也能给我带来些好处，不知道马师兄是不是解决了那剑手。嘿嘿，能够两败俱伤最好，至于蔡和师兄嘛，实力不如人，这就由不得你了。”褚滕安依旧谦虚温和地说道，只不过这话听起来却寒冷异常。
雨一直下，本来没有生气的镇子，各方人物的气氛也都变得不太融洽。
这不为外人所知的镇子里，外面的时间是里面的十倍，也就是外面过一天，这里已经过了十天。这里的人们，将以在外面看起来快十倍的速度，展开自己的阴谋和战斗。
与此同时，外面的青木郡，某位少年剑手刚刚到了小树林处，开始了寻找叔叔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