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们不是小偷
“师兄？”
“师兄，你醒醒啊。”
“嗯……，怎么办呢，……有了。”
“师兄，大事不好了，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张小维带着哭腔抽噎道，还扮出一副凄惨的样子，甚至边哭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什么！”李行风听闻这句话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只看见眼前蓝天白云的背景，蓝天白云间还夹着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脸庞。
他发觉自己躺到了地上，被张小维扶起来以后，坐在地上，单手扶住额头，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啪！”
李行风顺手就是一巴掌，说道：“不许编排师父，说了多少遍了。”
张小维讪讪道：“我还不是想把你叫起来嘛。”
李行风这次受了张小维的帮助，而且他深知张小维屡教不改的性子，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站了起来，发现他们两个落在一个深坑中，稍稍思考后，他便回头问张小维：“咱们怎么掉下来了？”
张小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不知怎么了，好像打了鸡血，把上面的地皮打穿了，现在我们，我们在地下。师兄，你能用你那改变空气流速的招数，把我们刮出去吗？”
“……你以为我是师父他老人家啊，我这种水平用出‘呼风’刮起只老鼠都费劲。诡道是数字越大耗费真气和心神最厉害，你不知道吗？而且，师父说过，诡道尽量少用，用这些属于取巧，即使战斗赢了也胜之不武。”李行风没好气地说。
张小维看了看坑的深度，绝望道：“那怎么办啊，看这深度，估计都有七、八米深了。哦，也就是两丈多。这么深，咱们可就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啊，哎，实在不行咱们只能生吃那匹狼了，还好我带了些盐和香料。”
李行风回头看了眼那匹被自己刺过的狼，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张小维看在眼里，他说道：“别想了，这种事本来就是你不死我就会死的，话说回来，你原来做烧鸡时到底是怎么把活鸡宰了的啊。要不，我给你讲讲达老先生的《进化论》，开导你一下？”
“我当时，当时并不是害怕，而是……算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现在闪开一点。”李行风脸色不太好，站起来对张小维说道。
张小维不知他想干什么，不过多年的信任使他毫不犹豫地后退了。
李行风看了看四周的泥土，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瞄向洞口外的蓝天，冲了过去。
“诡道，四式，追仙纵。”
只见李行风先踏了一下洞壁，然后脚踏向空中，借着风力竟向迅速地向着上方爬升。不过他越向上爬越慢，等到李行风距洞口还有一米左右时，他实在后继乏力，从空中落了下来。
李行风心中认为下方是厚厚地土壤，就这么落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没想到落下时地面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李行风栽了一个跟头。
张小维看了看李行风，开玩笑道：“玩砸了吧，一切从实践出发你懂不懂？空中楼阁是千万不能搞的。”
李行风摇了摇头，说道：“这土地下面，有古怪。”
……
……
过了一会儿。
张小维和李行风在这个深坑里挖了个小洞。
木头。非常大的一块木头。
他们挖着挖着，发现下面居然是一种紫褐色的木头做成的，横向挖掘后，发现四周围的地下居然都是木质的。
“啧啧啧，真是奇怪啊，没想到这里居然被铺上了地板，没准整个青木平原地下都是这种东西。老天爷真偏心，我们那儿最早的时候都是毛坯的，老祖宗辛苦奋斗后有了这地板，以为生活会变好，没想到雾霾、污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来了。”张小维看着脚下的紫木，感慨道。
地下是木头这种突发情况很值得人怀疑，只见李行风抽出剑，用力地向这木头划了一下，木头居然毫发无损。
张小维在旁边憋着笑，李行风也不恼，凝神后对着这木头用出杀狼的那一招穿云，这木头竟然只稍稍破了个口子。李行风俯身在那破口处一摸，说道：“是潮湿的，没有腐败的气味，这木头还是活的。”
听见李行风说了这么一句，张小维趴在木头上，耳朵紧贴在上面，同时用手在耳旁的木头上用力地敲击了几下。张小维听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我敲了半天，一点回声都听不到，这东西应该不小。”
“那么这东西对我们有威胁吗？”李行风望着四周壁上的泥土，仿佛看到了这个巨大木头的全身。
张小维无所谓地说：“一截木头能有什么威胁，如果这东西想杀你，那么我就配一瓶那个‘灭草灵’直接喷死它。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据说这灭草灵除了灭不了草，别的植物通杀，木头也一样。放心吧，在我们那，这是经过很多庄稼验证过的。”
李行风看着张小维无语半天，最后终于憋出一句：“不管这东西了，那么我们现在出去，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小维从那根巨大弹弓的弓身上卸下一根铁管，用那根铁管在泥土上写起了公式，并且不时地看着洞口，同时还说着“牛、力”一些李行风听不懂的字眼，显然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李行风看着他在地上算着，然后便无聊看了看洞口，看着看着，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
……
“算出来了！只要我在洞壁站着，你在我的双手上向上跳跃，我此刻给就能你施加一个力，你在此时用出你那招追仙纵就一定能出去了。……不对，不对，那么我还在下面呢，这个，还得再计算一下。”张小维看着自己画的一堆公式，非常郁闷。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小维啊，我上去后把师父找过来，让师父他来接你上去不就行了吗？”
“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张小维兴奋地回头，只见李行风在洞口上面的草地上坐着，此刻正一脸坏笑地望着灰头土脸的张小维，张小维看见他身后原本陡峭的洞壁此刻已经被某人的剑挖成了一个斜坡，坡度足够缓，普通人都能够走上来，更不用说张小维他们这些武者了。
张小维的脸色此刻变得非常精彩。
“你犯了那个什么，对了，本本主义的错误，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现在奉还。”李行风说道。
“姓李的！你出去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看你那么认真，实在不忍心打搅你啊。”
“……我杀了你！”
“哈哈，你打不过我的，还是赶紧赶路吧，不然晚上狼可就多了。”
“哼。”
……
……
天已黄昏，两人终于走到了村口，其中，背着一条狼尸的他们没有再次遇到狼。
那狼尸死相非常凄惨。
张小维把那匹惨兮兮的死狼扔在一旁，然后看着眼前在日暮中的荒镇，觉得此地不成为恐怖片的取景地简直白瞎了，他看了看那个位置开的特别正点的镇口，咽了咽唾沫，对正在前面走着的李行风说：“师兄，要不我在这里等着你，你自己进去交任务吧，领了任务奖励和金币记得分我点，经验值我就不要了。”
“那好，那么你就镇口的那棵槐树下等着吧。”李行风指着远处的一棵树说道。
张小维顺着李行风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棵长势奇怪的槐树种植在一户人家的的门口。那人家似乎没有人居住，墙壁和大门上爬满了爬山虎和藤蔓，门口的石狮子也长满了这些植物。此时天色近黄昏，离远了看很像无数条冬眠的蛇匍匐在上面。
而且还不止这个，张小维清楚地看到了那棵歪着脖子、甚至可以摆个摊收费上吊的树上有条色彩艳丽的蛇爬过。一只黑色野猫掠过房顶，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张小维的错觉，他似乎看到了那只猫对他们舔了一下嘴唇。
张小维对李行风说道：“师兄。经过惨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决定和你一起进去，佛曰我不入鬼屋谁入鬼屋，师兄，师父叫咱们去的地方在哪儿啊？”
李行风说：“我想想啊，师父说让咱们进了镇口一直走，在第二个街口右转，找到靠北的第三间房子。”
张小维说：“呃，我们去的那条街道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榆树街？”
李行风说：“我怎么知道，这个镇这么多年没人住了，你要是想知道估计你得翻过河，去南边问问曾在这个镇住过的老人家。”
张小维跑到李行风后面，说：“那你先走，我跟着你。”
此刻天上的淡蓝色光环已愈发明亮，至夜。
张小维和李行风走过棵棵阴森森的榆树，走到了那幢房子面前，见前面的房子上安着一扇巨大的木门，门上有很多年前贴的门神。只不过，这里的门神不是隋唐的那俩著名英雄，而是两只造型神似某部儿童科幻片里的角色，像是被大红巨人打败的诸多反派里的两员，在这里，这些鬼怪据说能够镇宅驱魔。
“吱——”他们两个越过了门前厚厚的树叶，把这扇木门用力地推开了，灰尘簌簌而落，落了他们一身。他们推开能过人的空间就赶紧跑了进去，同时他们眼里流着泪，还不停地咳嗽着，原因无他，灰尘实在是太多了。
把身上打扫干净后，他们仔细地看了看院子里面，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影墙，墙上还能辨认出是画着洪国南部元江郡诸多海岛的冬景，但上面却上书着“春和景明”四字。嘲笑了几句，他们便走过影墙，右拐，发现北边是一幢普通样式的民居，由一间客厅和东西两间耳房组成。
李行风发现这个院子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同时，他还看见里面的客厅和西边的屋子还亮着灯，有昏暗的烛光传出来。张小维自然也看见了，对李行风说：“师兄，我突然想上茅房。”
李行风给张小维指了指：“喏，院子西南角有个茅厕，快去快回。”
张小维纠结半天，不好意思地说：“陪我一起去呗？万一门口的那俩门神跑出来打你，我发射光波帮你打跑他们。”
李行风说：“害怕你就直说啊，再说我们初次到访，不去见主人却先去照顾他家的茅厕，这样实在不合礼数。”
张小维说：“那我能忍，咱们快进去，你先走。”
“乓、乓、乓。”李行风敲着门，同时说道：“你好，家师嘱托我来这里交给您一封信，如有冒犯之处，请多体谅。”
许久过后，张小维刚想损几句，屋里终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进屋后，他们看见客厅没有其余的东西，只有一张横着摆放的长桌，还有桌子里外各一条凳子。长桌非常长、呈东西放置，上面有几摞摞起来的纸和一支点燃的蜡烛。
此时，里面的凳子上，正坐着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便应该就是房子的主人，李行风想道。
桌子外面还站着一位刀客，穿着小说里常见的武者装扮。
只见这位刀客双手压着桌子，愤愤说道：“我说了，我要领一个七级任务，随便哪个都行。”
那中年男人的脑袋一直埋在桌子上的书卷里，连抬都不抬地说“：红色的七级你不要，再高级的你又不接……罢了罢了，这里有个七级任务，是暗家给的绿色七级任务。不过我仔细核验过，这个任务似乎出了些问题……”
中年男人说着掏出一张绿色的木牌，在刀客眼前晃了晃，刀客那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晃动的木牌不放。
刀客忍不住了，急忙夺过牌子，看了两眼，说：“咦，去北边？这……熊爷，这个牌子给的薪酬是多少”
中年男人好半天才伸出四个手指头。
刀客站直了身体，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任务我接了，我这就去。”
刀客把木板放入怀中，纵身，只见这刀客一蹦，便出了屋顶，直奔北方。他的步伐声渐渐地弱了下来，竟是以极快的身法走远了。
“哇——”张小维这时候才发现屋顶上开了一个大大的园洞，可以看见星光、月亮和那一圈大得要命的光环。
这时李行风则观察起这中年男人身后的墙，只见这男人身后的北墙上没有挂寻常人家经常挂的山水画，而是挂着九排、九列长方形的红色木板。木板形状与刚才刀客拿走的那块绿色木板规格一致，这八十一块木板的左边由下至上写着朱红的一至九九个数字，分别对应着这九排木板。
正当两人想看看墙上木板写着什么字时，那个中年人把埋在那堆纸里的头抬起来，对他们说道：“两个小家伙，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这男人长着一张普通国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唇上有两撇很粗的胡子，可能过于辛劳，头发和胡子之间已经隐现白丝。
“哦，家师让我们交给您一封信，”李行风仔细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然后才说道，他用手肘碰了碰张小维，“师父的那封信呢，快拿出来。”
张小维急忙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一张纸，向前两步递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接过后，看了一眼，面色古怪。他大致看完信件内容后，抬起头来呵呵一笑，对他们说道：“站在那里干什么，坐在凳子上吧。”
他们俩听话地坐在凳子上，听见那个中年人念起了信上的内容。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我徒劳往返也……这么说，你们师父是想今晚来抢我的东西？”那中年人念完后饶有兴趣地对着李行风他们两个说道。
“居然辱我师父，我……”李行风刚想起身教训一下面前的中年人，却被一脸错愕地张小维慌张拦下，同时对中年人说道：“叔叔，我们不是小偷，是我拿错东西了。再说，您并不是那个金伴花，没有白玉美人是吧？”
中年人接过张小维再一次递过去的信，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我是有一座品相极佳的白玉佳人，不过很可惜，你们这些人很难拿走它。”他从信封里拿出信，展开看了起来，渐渐陷入了沉思。
看完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李行风为报自己刚才的失礼之仇，掐了张小维一把，又看了看疼地呲牙咧嘴地张小维，眼神很复杂。
他转头对着西面的屋子喊道：“云儿，给客人上茶。”
注1：榆树街是米国著名恐怖系列影片《猛鬼街》里的闹鬼地。
2：张小维拿错的信，选自古龙《楚留香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