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挟裹着深厚的内力,直向那神秘的白衣人回射而去。
那人却不闪不避,不躲不让,伸出手去,飞刀在他手中奇异地转了一个圈,被他轻轻巧巧地接住。
“这世间能避开我流星弯月的人,寥寥无几。小子,你不错。”那神秘的白衣人扬声哈哈大笑,面上露出了欣赏之色。
“流星弯月?”拓跋珪惊异出声。
那人把玩着手中的飞刀,斜斜地睨瞧了他一眼。
“你是慕容垂?”拓跋珪声调上扬,语音拔高,带着万分的惊诧,以及难以置信。
可是,当他的视线从那人手中把玩的飞刀,再落到那人腰间银色的长鞭时,他确信无疑,此人正是慕容垂!
他的师傅曾告诉他,后燕霸主慕容垂,是一名惊才绝艳老谋深算的无敌统帅。他雄才大略,在部下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和威信。他的武器是一柄长鞭,用于远程攻击。近身搏斗时,他惯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他的飞刀,流星弯月,一旦出手,非死必伤,从不虚发。
可是,此人已久不在人前露面,此时,怎会鬼魅似地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子,咱们再来战战。老子可是好久都没有打得这般过瘾,这般酣畅淋漓了!”
那人既不否认,也不肯定,一口粗话爆出,鞭子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呼——”地一声,那鞭气势凶悍,宛如猛虎下山,带着腥风血雨,只扑向他而来。
避不可避,不如当头迎上。
拓跋珪挥剑,剑气贯如长虹,向那猛虎之颈骤然地砍去。
剑鞭相击,哐当之声不绝于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几乎要穿透耳膜,直钻大脑。剑锋与鞭气相碰,搅起巨大的气流,震得枯枝与烂叶,雪花与砂石,杂乱地卷入空中,搅拌在一起,切割成成千上万的碎碎片片。
拓跋珪的虎口阵阵发麻,点点的血渍已从他的虎口处溢出。顾不上感慨此人话没说完就撂挑子上的无赖作风,他本能地将清风剑舞得密不透风,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他早在清风剑与那银鞭第一次相碰时,就知道那鞭材质特殊,不是凡物,不能直接与之相撞。所以,他秉着声东击西,虚实结合的原则,出剑刁钻,不按套路。有时,他似是以雷霆万击之势砍向那鞭,但剑到中途,却鬼魅般转手,左手持剑,像利刃般刺向那挥鞭之人。有时剑尖直向那人,却猛地回转,剑身转向,凌厉的剑气只荡向那毒蛇般的长鞭。
俩人从树上打到地上,再从地上缠斗到半空之中。拓跋珪越战越勇,纵然身上的鞭伤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可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点儿也不退缩,丝毫不因对方是成名江湖二十年的高手而有丝毫的胆怯。
慕容垂简直头大如牛。一方面他欣赏这小子越挫越勇的战斗精神,另一反面,他又有些气急败坏。
他的经脉之处似是有无数的钢针在扎,剧烈的疼痛之后,便是难以言说的奇痒。痛,他可以忍,可是,那痒,真正是痒到了极致,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似有无数只飞蚁挣扎着要破皮而出。他恨不得伸手去挠,哪怕抓破皮肤,深入血肉,他也要好好地挠上一挠。
他的嘴巴不由地抽了抽,好个可恶的小丫头片子,搞得药粉如此霸道,他都快扛不住!
不行,他得速战速决,赶紧回去解了这奇痒!不然,当着众人的面,挠起痒来,他这面子还往哪儿搁去?
心念一起,长鞭一挥,攻势加大,银鞭携裹着隐隐的风雷之声,向那对面的小子毫不留情地砸去。
拓跋珪苦苦地支撑着。纵然他身形灵动,左右闪避,宛如山中攀壁的猿猴,奈何那鞭子像是长了眼睛,总会有抽到他的身上的时候。鞭鞭入肉,溅起的细小血肉沫子在空中,伴随着洁白的雪花,像是扬起了一场红色的血雨飞花,那样地凄艳,那样地触目惊心。
一旁观战的流星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代之,与那个白衣变态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他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违背主子的意志,只得咬紧牙关,怒睁着双眼,心急火燎地与其他黑衣骑士们,在旁边焦急而担忧地看着。
慕容垂真是无语!
这该死的小子,像是块牛皮糖似地,怎么摔也摔不掉。每一次,那臭小子被抽倒在地上,像只死狗似地一动也不动时,他以为他不能再起来时,他却又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然而剑一入手,又生龙活虎般提剑再斗。然后,又倒下,趴在那儿。再爬起来,再倒下,再爬,再倒下——
仿佛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会不知疲倦,不顾生死地继续斗下去——
好罢,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他倒真想一鞭子抽下去,给活活地抽死!可是,这样的对手,若是真抽死了,那他在这世上岂不是更加寂寞,更加无聊了吗?这倔小子,待到十年,或二十年,会成长到什么程度了?他其实也挺好奇的,挺期待的!
该死的,那股奇痒又来了,痒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按捺下心中的那股子邪火,手腕一抖,银鞭回身,像是一条淡白色的腰带似地,缠在他的腰间。
“不打了,老子不打了!”他像是耍性子的孩子,使劲地在地上跺了跺脚。
“老子还有事,下次再找你好好玩。”说罢,他身形一纵,如一只暗夜里飞起的白色鸟儿,翅膀一划,顿时消失不见。
“噗——”拓跋珪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