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有些怪异地看着明月夜,与贝思亭相觑了一眼,说:“祭坛软泥下埋着一个方形的黑色匣子,大概有两人来高,不过却不能硬挖出来。”
“不能硬挖?那怎么办?”明月夜问,他一脚踩在章鱼怪男子的脸上,堵住其凄厉的惨叫,诅咒已经将他整张脸孔腐烂成枯枝烂叶,甚至还在继续向脖下的肉体漫延!
兰亭指了指被明月夜踩在脚下的章鱼怪,说:“把他打回原形,让后用你的丹火将他炼化成一颗诅咒丹丸,放在祭坛的中间,再附加日月真火的焚烧,那个黑匣子就会自动破土而出。”
“这就是这个祭坛的仪式?”明月夜说。
“不错。”
明月夜看了兰亭两人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为何偏偏是我来执行呢?”
如今章鱼怪也被制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兰亭二人取出法器的,但他们二人却杵在原地,没有一点想要靠近祭坛的意思。虽然不惧怕什么,但明月夜心中还是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极度的不满。
兰亭脸色如常地说:“杨道友莫要误会,你脚下所站的祭坛已经被你所毁,你来执行这个仪式,才不会受到祭坛的反噬,如果是我们两个,恐怕刚一靠近祭坛,就会被地上那些齑粉所包围,吞噬!”
“是吗?”明月夜有些将信将疑地说。
贝思亭此时却露出久违的亲切笑靥,“杨道友,以我们的交情,还会诓你吗?”她语调不知怎的忽然变得柔声甜蜜,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明月夜冷冷地瞥了她一样,虽然脚下一用力,被堵住了口的章鱼怪发出“嗯嗯”的痛哼声,明月夜几人谈话之间,他上半身已经全是腐肉了!
一脚将他踢上半空,明月夜吼道:“妖孽,化出原型。”
章鱼怪痛苦地摇了摇头,狠毒的双目盯着明月夜,干瘪的脸上触须已经无力地垂吊着,加上狰狞的面目,显得恐怖异常。明月夜冲冠一怒,招收打出一道银色圆环,瞬间圈住章鱼怪的腰身,他五指一抓,圆环顿时勒住章鱼怪腰。
腰间的剧痛让章鱼怪仰头凄厉地吼叫着,五官中喷出血来,明月夜也够狠的,打出的圆环居然把他的腰缩小了一倍!
见到勒住章鱼怪腰身的圆环,兰亭和贝思亭两人却脸色一变,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讶神色。那圈住章鱼怪的圆环,不正是兰亭刚给明月夜没多久的造化法宝,乾坤圈。
“那不是乾坤圈的原形!”贝思亭脸上的惊讶更浓,一双杏目瞪圆地看着此时威风凛凛的明月夜,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
“看来太低估他了,居然短短时间内,就能如此娴熟地驱驾乾坤圈,这只不过是乾坤圈所化的元气圈,居然都有如此威力!”兰亭亦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若换作是他,都不敢说短短几日内能将一件造化法宝熟练到这等程度。
正在激战中的明月夜自然不知兰亭两人用神识交谈的内容,如若知晓,心中自然苦笑连连,不是他不想用乾坤圈原形,而是以后都恐怕用不了了!乾坤圈和那枚天眼一样,也与刹那绿影相融为一体了!
与天眼不同的是,乾坤圈好似变成了一条银缎腰带,系在了刹那绿影上下两部交接的地方,如今的翠绿葫芦看起来颇为怪异,身材也没之前的圆润修长,反倒有些丰腴的趋势。不过这并不影响它实力的发挥,反而促进了明月夜将乾坤圈炼化,成为他的左臂右膀。
在掌握了乾坤圈的过程中,明月夜还发现了兰亭的鬼把戏,他居然在乾坤圈中埋伏了一颗念头,随时随地地向兰亭汇报着明月夜的方位,明月夜当时自然是想毁掉这颗念头的,不过后来发现他自己也可以通过这颗念头,掌握兰亭的位置,也乐得它继续工作着。
这样一来,他要杀兰亭,自然方便了许多。
心思各异的三人俱都心神一震,章鱼怪终于忍受不了腰际的痛楚,大吼一声身体膨胀了开来!他被明月夜逼出了原形!
然而,不同于之前四处乱飞的肥腻触手,章鱼怪小山一样的身体此时却像寿终正寝的老人,从半空中坠下后轰的一声,一副有气无力地陷在软泥中,两颗灯笼大小的眼睛惊惧地看着明月夜。
在章鱼怪被逼现出原形的瞬间,明月夜已经收回了乾坤圈,他拢着袖子一步步踱向章鱼怪,“能够被我炼化,你该知足了。”
“大仙,不要,我辛辛苦苦地从一只灵智不开的动物修炼到如今这般修为,实在不易,难道你忍心让我从此仙路断绝吗?”章鱼怪苦苦哀求道,几条还能动弹的触手轻微地蠕动着,想提起来却力不从心。
“你既然知道修炼不易,却不知收敛,刚对你无法匹敌的人出手。”不为所动的明月夜手上腾起一团金鎏火焰,灼烧得空气剧烈的扭曲起来。
这是他模拟出来的丹火。
虽然明月夜如今的修为一点都不逊色于金丹修士,但论起实质却还没有凝练出金丹来,当然,明教弟子也不可能拥有金丹的。不过这却难不倒他,如今死在他手里的金丹修士也不少,随便从刹那绿影中取出一颗奢侈地点燃,也足以应付眼前的境况。
金鎏的丹火一出,章鱼怪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他也知今日命不久矣,触须中忽然张开一个风洞,对着明月夜发出狂躁的风潮。
“别让他喷出妖丹。”兰亭突然提醒道。
闻言,明月夜顿时大怒,这章鱼怪不知好歹,死到临头还不让人称心如意。风潮中飞出一颗蹴鞠大小的黑球,明月夜张手一拍,直接将章鱼怪的妖修拍回体内,另一只手迅速探出,将金鎏丹火一并打入他的口中!
啊的一声惨叫,明月夜赶紧向后一掠,冷眼看着掀起四溅的软泥,在地上翻滚的巨大妖兽,浑身干瘪的皮肤却在冒着焦臭的黑烟。而就在明月夜刚站的地方,却已经弥漫出一层油油的黑色粘稠液体,这液体的源头,就在章鱼怪被触手遮掩住了的血盆大口。
整整耗费了半颗金丹,章鱼怪庞大的身在被灼烧了一天一夜后,才焚化成为一颗闪着乌光的小球,静静地躺在明月夜的手心。
“把它放在这儿?”回头看了脸色怪异的兰亭,明月夜指了指祭坛的中心位置,询问了声。
兰亭干愣了一会,才涩声说:“嗯,不错。”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体内的丹火,就等明月夜出现力竭不从心的一刻,出手接过炼化章鱼怪的任务,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明月夜看似轻松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丹火是极耗精力的,但明月夜照常的滋润面色却让兰亭心里生多了一片疙瘩。
将小球放好,明月夜从齑粉中走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但却拍不掉萦绕在右手上的一层灰色雾气。“你中了诅咒。”贝思亭说。
“我知道。”明月夜头也不回地说,好似没这回事似的。
素眉一皱,贝思亭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就不怕吗?”
“你们让我去碰祭坛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我会中诅咒的吗?”脸上不合时宜地露出和煦的笑容,明月夜退开身子远离祭坛中心,将空间留给接下来的两位主角。
贝思亭声滞了一会,褶皱的眉宇好像在思考着怎样来回答明月夜的问题,但想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该说的话,最后干脆不说,也不怕明月夜心生芥蒂。
但兰亭可不这么想,“杨道友,如果这仪式不由你来完成,我们接下去的工作就无法继续了。”说着他靠近祭坛,在齑粉外伸手一点,一条纯白色的火舌从他修长食指直射而出,点在祭坛中心的诅咒小球上。
日月真火吞噬了诅咒小球,连明月夜都有些心惊的高温居然都无法立刻点燃它!明月夜脸色一愣,他可记得刚自己再催大点丹火,这小球可能就会进一步地缩水,按理说日月真火不该奈何不了它!
“这是怎么回事?”明月夜不解地问,但却没人能够为他解答这个问题。
兰亭此时已经分不开精神,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控制着丹海里压迫而出的真火,在他此时的精神意志里,除了自己和祭坛中心的那颗乌黑小球,一切都是盲区。
而贝思亭站在他的左前侧,离他只有几步之隔,但一双杏目没有留在兰亭身上,反倒时刻地注意着明月夜,眼中警惕的神色不言而喻。
明月夜也不示弱地回瞪了她一样,把她气得面容愠怒,但贝思亭也知道此时惹不起明月夜,于是只好作罢,屏息守在兰亭身边。
明月夜心中鄙视了贝思亭一番,她这幅态度,岂不是要逼得他反叛吗?这么个修为高深的人,脑子却如此愚蠢,兰亭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瞧瞧兰亭那架势,看来这诅咒小球的焚烧工作也不是个省心的事,没有一天两天的,也无法让那件法器自动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