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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融化的冰山

倚在后山一棵高大的老榕树席地而坐,打算就这样消磨整个上午。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没有把它按掉,静静聆听着轻快的曲调。我知道那是肖肖打来的,可是,现在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疲惫往后一躺,葱翠的草坪散发阵阵的青草香,大榕树上一簇一簇的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叶缝映射下尖细的光束,刺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夏风一吹,聚积的绿叶开始摇曵,飘落了好几片。如果,烦恼也可以随风而去,那该有多好。

口袋的手机震动不断,夹杂着滴滴的信息提示声。

小晰,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想说也不勉强,但请你记住,我的肩膀永远让你靠,十多年的友谊可不是假的!还有,刚才你出去的时候,车文诚后脚也跟着出去了……消息来自:肖肖。

我倏地坐起,果然,在五米远的另一棵榕树下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心底一阵窃喜,他在关心自己么?所以才不顾上课时间跟出来?这一刻,我情愿相信自己所想的,哪怕只是在自作多情。

转头一想,可恶,他这算什么?凭什么总是牵扯我的情绪,凭什么在我决定和你一刀两断了才来关心。越想越恼怒,我火大地冲过去一把扯下他的衣襟,他整个上身向前倾,与我眼对眼鼻对鼻对持着。

“我说了,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跟出来?”他不知道这样做让人很……火大吗?

他愣了愣,蹙眉道:“我没有答应过。”

“谁管你答应不答应,我说了算!”现在才来假惺惺,既然不答应,当初为什么不说?

“不!”语气出奇的坚持,铿锵有力。

“管你!”

他深深地凝看着我,仿佛要看透每个细微的毛孔,冗长,他突然叹了口气,“我不懂。”

不懂?不懂什么?

就爱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我已经受够了,如果可以,拜托你杀千刀放我这小小的女生好不好,大脑层神经都快被你搞疯了。

现在只想冷静,然后继续过快乐、无忧、精彩的校园生活。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很早前我就告诉你……”他顿了顿,“你是我的女朋友。”

风,吹乱了头发,我们却没有抬手去整理。

就在我决定放过你并放过自己的时候,你却搬出这么一番话,是翻旧账的意思吗?

“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女朋友!”细碎的发丝飞舞划过脸腮,微痒。

蓝色流海在斑驳的阳光下显得异常灿烂,似光滑的绸缎,又似晶莹的宝石。快要抿成直线的菱唇张合,“我有!”

“你没有!”

“有!”

“没有!”

“有!”

“……好吧,这样争辩下去也没有用,我们讲讲道理吧!首先,从你的言行举止来说,没有热情,只有冷淡,甚至冷漠,就像陌生人,不,就像仇人。一时摆臭脸我看,一时不爽来几句冷嘲热讽,试问,这是对待女朋友的态度吗?”哪个女朋友忍受得了。

最近的郁闷心情,一次爆发!

“……”

“还有,你什么时候追过我了?别跟我说接吻画面被拍下来,跟你爷爷之间的无聊约定,还是那句你要对我负责的鬼话,对不起,本人不接受莫名其妙的鬼话说法!”

说完,我才刚喘口气,杀千刀突然飞来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差点气岔!

“什么叫做我到底想怎么样?”怪了,他说的倒像全是我的错,是我在刻意刁难他似的,就你大少爷委屈,其他人算个屁,一把无名火悠然而升。

人一旦生气,吹来的风也是热的,尤其在秋高气爽的季节,最容易引起火灾。

哪怕前面压着一座冰山。

黑眸越渐深沉,“难道我说的话就不能相信吗?”

“不是不相信,是难以接受,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就是了吗?你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吗?重点是你有追求过我吗?不是什么事情都只管单方面决定而不征求对方的意见。”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我累了,放过我吧……”

与其说是难以接受,不如说不安。是的,对于一个女生来,被莫名其妙告知是某某人的女朋友,心底都会不安。他是认真的吗?还是耍着玩?抑或只是随便说说?没有给予女生最低限度的安全感,连简单直接的告白也没有,试问说会相信?

一直半暗昧地耍着我玩,心里忽上忽下忐忑不安,上下悬崖谷底好几趟,但心中还是怀着憧憬,等待着,结果被伤了一次又一次。

“你自己呢?心里有事不问不说,只管乱发脾气,还招惹其他男生暗昧不清,有顾及我的感受吗?你的行为比我强多了吗?你有当过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愣住了,从刚刚的趾高气扬到目瞪口呆。

因为答案是:没有。

他的一句话推翻了我自以为是的“道理”。是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对方,从开始到现在,我根本就没当他是我的男朋友。他说的没错,我的行为并没有比他强多,甚至还有点无理取闹。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胸口的烦闷也一并散开。一阵秋风送爽,漫漫的有点醉人,树上的叶子也忍不住微微晃动。

原来不止女生,对待感情,男生也会同样的不安。人类都是敏感的动物,一个不小心就会钻牛角尖,任由心中的虚洞日渐扩大。

说句公道话,其实我们都是半斤八两。

他沉着脸,好比北极的万年冰山。“那个……叫工藤的家伙到底是谁?”

“一个疯子。”我照实回答,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臭脸。明明长着一张英俊不羁的脸,却摆出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表情,实在可惜。

“疯子会约你去吃饭?会约你逛街?会约你看电影?”他的表情有点局促。

我微惊,“你怎么知道……”

冰山又下降了几度,“回答我。”

“虽然他约我吃饭、逛街、看电影,可是我都没有答应。”

“真的只是这样?”

我看着他好一会,脑袋突然了悟,嘴角弯起,有些好笑。

“这就是你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原因吗?”

天,他的行为比小孩还幼稚。我原来很讨厌小孩的,净是会哭会耍赖,甚至无理取闹,只为博取大人的同情和注意力。杀千刀就像一个脾气别扭的小孩,虽然幼稚,但还算可爱。

他别过头,“你们每天都会发短信。”

“那是因为我不听他的电话,而且,虽然他一直发短信过来,但我都没有理会。”小心地打量他的侧脸,线条优美又带着坚毅,宛如一座毫无瑕疵的艺术塑像。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吃醋?

“你可以拉他进黑名单。”

黑名单?以为是躲仇人还是躲追债的,“有这个必要吗?”

他想也不想,破口而出,“有。”

倏然,我诧异地瞪大眼睛,或许之前的想法并不是异想天开,也不是自作多情,他的确是在嫉妒,这个发现让沉寂的心情莫名的喜悦起来。

看他冷冰冰的、酸醋横飞的可爱模样,不禁露齿而笑。这个羞涩的表情太有说服力了,他在吃醋没错。

仿佛对我的想法给予肯定,耳边飘来轻轻的、春风般柔和的一句——

“我喜欢你。”

轻轻的,就像天上的雪花一样洁白美丽,大地充满了冰雪的味道。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没有听错吧,他说……不,应该是错觉吧,刚刚根本没人在说话……可是,那么真实的温柔语调,熟悉的性感嗓音,绝对不是错觉!

有些呆愣地摇摇头,真的……不是错觉吗?突如其来的告白,来得太快,快的让人不敢相信,宛如梦境一般,氤氲的云雾一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杀千刀两颊微红别过头,咕哝道:“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没听过吗?”

全年冰雪的山顶突然升起了太阳,七彩流光暖入心驰,似在燃烧,却没有烫人的温度。缕缕金色洒遍大地,白雪融化,万物生出了光辉。

“不说就不说,就当作没听过。”我刷地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理会他。

耳边再度传来扣人心弦的嗓音,“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就再说一遍。”

心底忍不住开出了灿烂花朵,扑通扑通的生命体在快速伸张,蔓延。我一脸灿笑回过头,“哈,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好……难啊!”

心里却是喜枚枚的。

杀千刀涨红了脸,细碎的阳光在俊美的脸上跳跃,第一次觉得,原来冰山变成火山是这般可爱。

“不过……”我故意把话拖长,“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不可能,来追我啊,追到赏个钱你买红枣!哈哈哈…”

早坦白不就什么事也没么,害我阴郁了多天,一句话就想摆平我?没门! 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心情大好。

周遭的空气不再燥门,天空的白云也格外美丽,四周开满了七彩的梦幻花朵,宛如走入了春意盎然的季节,一切那么的暖洋洋。

呼啦啦,呼啦啦……

心花怒放的感觉就像心脏装上的震动器,血液混合了糖水,雨过天晴便是灿烂。

傍晚。

天际焚烧,余霞成绮,玉色映现,鲜艳欲滴。

“发什么花痴,交男朋友了?”

田明的一席话引来沙发上正专心看八点档连续剧的父母回首。他们公司今天难得的没有加班,所一早便回家窝着一起看电视。

“切,你妹我很老吗?很丑吗?需要这么早找男朋友?”晕,要是被他们看出什么端儿,我还要不要活啊。

三人一致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打哑谜啊?

田明替大伙儿解释道:“你不老,但你很丑。”

话落,父母一致点点头。

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我长的丑也是你们生的,要怪就该你们的基因不好……等等,我怎么也认同他们的话呢?我可是超级美少女耶,连杀千刀块寒冰也拜倒在自己的校服裤下,差点被那三个瞎了眼的家伙混淆了思想。

不再理会他们,径自回房间上网去。

打开QQ,姐妹群就不住地闪烁。

大哥(鼠辈):我想你。

打开屏幕就看到肉麻的话害我差点摔在地板上。

婉婉:(脸红的表情)

肖肖:拜托,你们也给我差不多一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晓晓:ME TOO

万人迷(紫脑袋):楼,这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气质。

越前龙马(杀千刀):我的年夜饭也吐光了。

大哥(鼠辈):你们都在嫉妒我。

万人迷(紫脑袋):以我万人迷的条件会嫉妒你?简直是笑话!

晓晓:楼上的,少自以为是了!

没来群上一阵子,怎么多了几个“侵略者”?他们的名字让我隐约猜出身份。

小晰:你们当姐妹群是什么地方,恋爱俱乐部?

霎时大家都停止了“正在讨论”的话题,其实他们讨论的也不算什么话题,就是几个无聊人在瞎聊。这可是我一手创立的姐妹群,神圣不容侵犯,美丽不得污染。

机器是死的,这句话果然没错。我的愤怒并没有传递给群里的每一个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还越扯越过分,居然扯到群主身上。

晓晓:我还以为是你从此断网了,今天怎么有空?

婉婉:晰晰最近怎么了,每次见到你都神不守舍的样子。

小晰:我没时间上并不代表断网……嘿嘿,婉婉,我没事。

万人迷(紫脑袋):小顾,你什么时候才会接受我一颗只为你而跳动的真心呢。

小晰:呕……

小晰:谁批准你们进来的!婉婉的男朋友就算了,其他两名不相干的……花痴肖,是你吗?

肖肖:小晰,他们两个可是我们班的班草,一年级的校草,是我放他们进来的,嘿嘿。

小晰:(亮出一把带血的利剑)

万人迷(紫脑袋):话说回来,兄弟,你是不是有事情宣布?

肖肖:……

婉婉:……

晓晓:……

有事就说,宣布不宣布的,卖什么关子……紫脑袋说的兄弟是鼠辈还是杀千刀,那自恋狂也不说清楚点,害人心里痒痒的。

还没感叹完,荧屏很快给出答案……

越前龙马(杀千刀):小晰是我的女朋友。

我险些扑倒在电脑荧屏,这种事谁会到处宣传的,丢脸死了。杀千刀的,真该说你……等等,难道是因为我之前说了“你从没有当我是你的女朋友”这句话,所以他才在群里公布?那么他明天会不会在班上公布,或者学校公布?

晓晓:兄弟,我佩服你的胆量以及舍己为人的精神。

肖肖:你确定?不会后悔?

我狂倒,什么姐妹什么义气,这两个毒舌妇太过分了,我群主的脸儿往哪搁,难道一直以来都这么不看好我?

婉婉:太好了小晰,你终于找到男朋友了。

婉婉啊……唉,我无语了……最后,在键盘敲下最后一句——

小晰:等你追到我再说吧!

然后果断关机。

我有预感,接下来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或许,我的形象徒然下跌,“淑女征程”就此打乱步伐;又或许,生活翻天覆地改变……好吧,我承认自己有点期待,有点窃喜,有点飘飘然……

管他的,今天有觉今天睡,关掉电脑,大家一起睡个美容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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