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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难测君心(4)

整个别墅的内部设计完全可以看出成功人士对居住环境的要求。虽然整体上是豪华的欧式风格,但设计师摒弃了古典欧式建筑繁杂细致的造型,而只运用欧式线条及构造特点来达到大气的视觉空间感,设计豪华但不浮夸,大气不失精致。

主客厅华丽的水晶吊灯几乎是从十六米层高的地方高空垂下,整个主厅通透而奢华。纹理鲜明的紫檀木有序排列,富有韵律感,质地厚重的天然大理石,在色彩上形成强烈对比,更突显出房间的高贵气派。

“这里住了多少人?”郁暖心轻轻问了一句,眼神下意识地瞄向拐角处闪着金属光泽的扶桑花图案的门。这是电梯?竟然还在自家安装电梯,这也有点儿夸张了吧?

霍天擎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淡淡地回了一句,“御墅是母亲和奶奶在住,除此之外就是下人们、园丁和保镖。”

郁暖心微微一怔,“那,您不住在这里?”

“这里是霍家的老宅,平时我偶尔也会回来。”霍天擎难得耐心地解释着她的疑惑。

郁暖心不由得咋舌。虽说有钱不是罪过,但这么奢侈也太没心没肺了吧?偌大的别墅除去下人们,也就只有两个人在住,要是她的话,不被吓死也会寂寞死的。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我已经通知夫人了。”下人们早已站立在主厅的两侧,管家上前笑容可掬地说道。

霍天擎点点头,随即对郁暖心说道:“这位是御墅的管家,你叫她福妈就可以了,在这里服务了二十多年了。”

他的话引起下人们的面面相觑,尤其是福妈。

“福妈,你好。”郁暖心礼貌地率先打了声招呼。虽说她不明白霍天擎为什么要介绍霍家的人给她认识,但必要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

福妈显然没料到郁暖心会主动和她这么一个下人打招呼,立刻一欠身,“您好,小姐。”她在霍家待了二十多年,就从来没见少爷带哪个女孩子回来过,就算是方颜小姐,也是她通过父母的关系主动找上门的。眼前这个女孩子很漂亮,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许是真的被少爷看上了,才会被带回老宅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次真的走运了。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方小姐怎么办?就在福妈胡乱猜测的时候,一道透着威严与干练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天擎,你将什么样的女人带了回来?”

郁暖心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少妇正缓缓从主厅中间的楼梯走下来,高跟鞋碰触在黑色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郁暖心几乎看不出这个女人真正的年龄,她美丽的金发高雅地盘在脑后,典型的英国美女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一双深邃的蓝眸也正在打量着郁暖心。

下人们纷纷将头低下,管家福妈立刻上前搀扶着少妇下了楼。

少妇正是霍天擎的母亲安娜?温斯莱特。她缓缓走上前,步履极度优雅,看向郁暖心的目光却透着异常的冷漠,“天擎,这个女人是谁?”

“母亲,这位是郁小姐。”

“郁小姐?”安娜?温斯莱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虽不见一丝愠怒,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

“天擎,你将这个陌生的女人带进御墅做什么?”安娜?温斯莱特眼中尽是王室般的高傲和漠然。

“她不是陌生的女人,郁小姐这两天会住在御墅。”霍天擎回答道。

安娜?温斯莱特一怔,“天擎,你在说什么?”

霍天擎微微一笑,“母亲,她是专门来陪奶奶的。”

安娜?温斯莱特狐疑地看了郁暖心良久后,才转头看向霍天擎,“天擎,我看你是忙公事忙得语无伦次了吧?她陪奶奶?她凭什么陪奶奶?”

她的疑问正巧也是郁暖心的疑问。

霍天擎看了郁暖心一眼,唇间尽是漠然的笑,“凭她可以弹得一手好钢琴。”

安娜?温斯莱特闻言,再度仔细打量了郁暖心一阵,威严的声音落下,“你是钢琴师?似乎没什么名气吧,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郁暖心强迫自己对上她那双蔚蓝的眼眸,不卑不亢地说:“我不是钢琴师。”

“那你是……”

“我是演员。”

她的回答令安娜?温斯莱特微微一怔,她不满地看着霍天擎,“天擎,你在搞什么?”

霍天擎不疾不徐地答道:“母亲,她虽然是演员,但也会弹琴。”

“即使会弹琴又怎么样?”安娜?温斯莱特丝毫没将郁暖心放在眼中,“你就这么肯定奶奶会喜欢她?”

霍天擎意味深长地看了郁暖心一眼,忽然一笑,“只能试试看了。”

“天擎……”

“母亲,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哄奶奶开心最重要。”霍天擎轻声打断了安娜?温斯莱特。

安娜?温斯莱特看了郁暖心一眼,将霍天擎拉到一边重重叹气道:“天擎,我想知道你跟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众多女伴的其中一个罢了。”霍天擎说得毫不留情,一丝人情味都没有。

安娜?温斯莱特很显然已经习惯儿子的这种说辞,漂亮的眉头一蹙,“你从来不带女人回来这里,你竟然能为一个小演员而破例?”

霍天擎揽过安娜?温斯莱特的肩膀,带着淡淡的笑容,“让我破例的人不是她,而是奶奶。您将正在度假的我叫回来,我自然也只能先找个会弹钢琴的顶替一下了。”

“可她是个演员呢。”安娜?温斯莱特语气中稍有不满,“她跟虞钰一样,这种女人只想一步登天罢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任何东西,像她们这种秉性的女人压根儿就没有资格来到我们霍家。”

“好了好了,就让她试试吧,您不是也没有办法了吗?”霍天擎安慰着母亲。

安娜?温斯莱特无奈地轻叹一声,她重新走到郁暖心面前,冷冷地说了一句:“这几天你在这里最好安分守己一些,霍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希望你不要为霍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尖锐的态度着实令郁暖心很难受,但她仍然坚定地说道:“这位夫人,请您放心,霍家并不是我想要来的,我也是被人硬拉过来的。”她清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

安娜?温斯莱特一怔,显然没料到她敢顶嘴。

而霍天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有时候还真是有趣,敢跟他母亲顶嘴的女人除了奶奶外,也就是她了。

“好了天擎,带她去见奶奶吧。”安娜?温斯莱特的抵触情绪显而易见,她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

霍天擎强忍住笑意,对郁暖心说了句:“走吧。”说完自顾自地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郁暖心深叹一口气,朝安娜?温斯莱特轻轻一欠身,快步跟上。

“你在笑?”电梯中,郁暖心疑惑地看着霍天擎,像是在看着外星人似的,看他隐忍的表情,似乎是在强忍笑意。

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映出霍天擎微勾的薄唇,“笑有什么奇怪的?”

郁暖心打量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我以为霍先生你不会笑呢。”

霍天擎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说道:“一会儿你要讨得奶奶的欢心。”

“为什么?”郁暖心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的奶奶弹钢琴?”

“没错,如果她老人家喜欢的话,你这几天都要待在这里。”

“霍先生,我想您应该清楚一点,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之前协议中的内容。”郁暖心说道,“当初是您说只要假期一结束,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现在您的假期已经结束了,所以您无权命令我来做什么。”其实她一向是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尤其是对一个老人家。但是,这个老人家可不是普通的老人家,她是霍天擎的奶奶,他们的生活她一点都不想介入。

“女人。”霍天擎缓缓靠近她,亲昵地用鼻尖轻点她的鼻尖,炽烈的气息尽数喷在她的脸上,“你似乎忘记了一点。”

“什么?”

“我和你协议的时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是七天七夜。”霍天擎轻抚她的长发,“所以我说的话,你都要无条件服从。”

出了电梯,一扇精致的雕花门展现在眼前,不难看出主人精心的奢华。

郁暖心暗自深呼吸,她不知道住在这房间里的究竟是怎样的老人家。霍天擎大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房门却打开了,一个下人走了出来,手捂着额头,在见到霍天擎后,一脸尴尬地欠身道:“少爷好。”

“奶奶发脾气了?”霍天擎见状后,心中也明白了个七八分。

下人将手拿下,郁暖心惊得瞪大了眼睛,她的额头竟然流着血。

“少爷,老夫人这几天闹得很凶,我们做下人的真的没办法了。”流血的下人哭丧着脸,声音有点哽咽。

霍天擎闻言后想了想,“你下去吧。”

“是,少爷。”

下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郁暖心却还没反应过来。

“进去吧。”霍天擎见她发呆的样子,命令道。

“喂……”郁暖心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问了一句:“霍先生,您奶奶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能把下人的额头打出血?她可不想无缘无故成为牺牲品。

霍天擎只觉得手臂间一软,转头看向她搂住自己手臂的小手,心头微微一暖,“放心吧,有我在,奶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厚实的大手轻握了一下她的小手,一贯漠然的黑眸中竟然泛起一丝宠溺。

一瞬间,怪异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微微泛起。

“嗯。”郁暖心的心头也泛起一丝异样,咬着唇轻轻点头。

乳白色和奶咖色的墙面营造出了温馨又甜蜜的房间格调,偌大的客厅尽头一道精致的拱门后便是主卧。

郁暖心跟在霍天擎身后,两人刚一进卧室,一只古董花瓶便朝这边飞了过来,她惊得刚要躲闪,下一刻,花瓶便被霍天擎利落地接到了,身手之快让郁暖心颇为震惊。

“奶奶,怎么,您打算将孙儿的额头也打出血吗?”他大踏步走了进来,把手中的花瓶放在一边,走向了坐在床上正在生气的老夫人身边。

“天擎?你度假回来了?怎么你度假也不告诉奶奶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老夫人语气中尽是埋怨。

“当然有了,为了奶奶我这不是将假期都取消了吗?”霍天擎脸上露出在外人面前从未展露过的微笑,轻轻哄道。

这一幕郁暖心看在眼中着实感到震惊,虽然她与这个男人接触时间不长,但这样的他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在这个老妇人面前,霍天擎眼中尽是平易近人和笑意,跟以往他待人的态度大径相庭。再看这位老妇人,一身剪裁得体的唐装,短短的卷发衬得她有些可爱,老妇人看上去更像是混血,并不像霍天擎所说的完全是亚洲人。老妇人说话的声音响亮而又快速,不难看出她身体依旧硬朗,床头边放着一根龙头拐杖,想必是她散步时常常用到的。

霍奶奶此时眼里似乎只有自己的孙儿了,她拉过霍天擎的手,脸上尽是不悦,“天擎我问你,你去度假是不是又带着那只狐狸精了?”

霍天擎一笑,耐心地问道:“奶奶您在说什么呢?什么狐狸精?”

“还瞒我?就是那个演员虞钰。这几年你不是跟她走得最近吗?”霍奶奶一点都不糊涂。

霍天擎不怒反笑,哄道:“奶奶您误会了,我知道您不喜欢她,所以陪孙儿度假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另外的女孩子?谁?方颜?”霍奶奶敏感地看着他,“我也不喜欢方颜。”

“好好好,不是方颜。”霍天擎连忙说道,“奶奶您忘记了,方颜不是刚刚来过吗?她又怎么会在我身边呢?”

霍奶奶一挑眉,这才发现房间里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她看着门口处身着白裙的郁暖心后,用手一指,“是她吗?”

“没错,就是她,这下您放心了吧?既不是虞钰也不是方颜。”

“你这个臭小子,身边的女人总是换个不停。对了,你把这个女人带来这里做什么?”霍奶奶不满地质问。

霍天擎起身为奶奶将枕头调整好,轻声说道:“您不是喜欢听钢琴曲吗?她会弹琴。”

“哼。”霍奶奶孩子气地撒娇道,目光却落在郁暖心身上,上下打量着她,半晌后突然提高声音问了一句:“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郁暖心走上前看着霍奶奶,轻声说了句:“我叫郁暖心,奶奶,您可以叫我暖心。”

“放肆。”霍奶奶闻言后手啪地一下拍在旁边的桌上,“谁是你奶奶?奶奶奶奶的,叫得还挺亲热的,你又不是我孙儿凭什么这么叫我?难道你跟那个虞钰、方颜一样都想着嫁入霍家?臭美!”

老太太顶着一头超级可爱的卷发,脑袋晃来晃去的,郁暖心看在眼中竟然生气不起来,这个老妇人真的挺可爱的。

“我叫您奶奶只是一种尊称,就算是在马路上我见到您这样的老人家也会这么叫的。不过既然您不喜欢,那我直接生硬地叫您霍家老夫人好了。”

“什么?你竟然拿我跟马路上的那些老人家相比较?天擎,”霍奶奶颤抖着手抓住霍天擎的大手,“你看她,她竟然敢跟我顶嘴,她……”

“霍老夫人,也许是我形容不当,不过您在这个房间里一味地生气,这样的您在我眼中可能还不如那些老人家,起码他们活得很开心,每天笑哈哈的。”郁暖心没等霍天擎开口说话便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你……”霍奶奶瞪大了眼睛指着她,“你是做律师的吗?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我不是律师,我跟虞钰一样,都是演员。”郁暖心的声音不高,却有着一丝坚定。

霍奶奶很显然也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只是个小演员而已,竟然敢这么跟我顶嘴?还不让我把话说完,你跟虞钰都是一伙的对不对?都对我的孙儿不怀好意。”

“霍老夫人,我希望您最好能明白一点,虞钰是虞钰,我是我,至于虞钰想要嫁入霍家,还是有其他想法,这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郁暖心毫不畏惧地看着霍奶奶,“还有,不怀好意的人不是我而是您的孙儿,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对女人一向不尊重,霍家也是他强行拉我来的。”

“什么?你、你竟然这么说我的孙儿,你这个女人安的是什么心啊?”

“安的是什么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这里是弹琴给您听的。”郁暖心一点都不见退让,声音仍旧是不愠不火。

“我才不要听你弹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这些只不过是想讨我孙儿开心,并不是真为我这个老太婆着想。”霍奶奶将脸扭到一边。

“我既然答应了霍先生就要做到,琴我会弹,霍老夫人会不会听我无权干涉。”郁暖心虽然对这个老奶奶没有反感之意,但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她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的三角钢琴旁坐下。

霍奶奶瞪大了眼睛,“你……她、她,天擎……”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理会自己感受的女孩子,她竟然不像其他人似的怕她怕得要命,甚至还有些自大。

霍天擎没有阻止,反倒是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双臂悠闲地环抱在胸前,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坐在钢琴旁,他心中竟有了浅浅的暖意。没想到她的胆子还挺大的,不但敢跟母亲顶嘴,就连同奶奶讲话也是一样的不卑不亢,这个女人倒是令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白色的三角钢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郁暖心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凝脂般的肤色配合着琴键的白,煞是好看。淡淡柔柔的琴声响起,郁暖心的手指,灵巧而熟练地在琴键上飞跃着,如在花间舞动的蝴蝶般,轻松而自在。

美妙的音符,伴随着她指尖的游动而肆意地流淌着,仔细听去,竟有淡淡的哀伤。随着琴声,郁暖心的思绪渐渐飘散,一直飘回了三年前。

坐在沙发上的霍天擎眼里有着明显的愣怔,他原以为这个女人即使要弹也会弹一些名家曲目,却没想到她会弹出这么一首柔美得扣人心弦的曲子。而她眉间那抹似有若无的哀伤竟令他的心头陡然一抽,一丝莫名的心疼渐渐漾开。

再看奶奶,老人家许是也没料到郁暖心弹奏得如此动人,不满的情绪渐渐平复,甚至已经开始闭上眼睛享受着。

“奶奶,喜欢吗?”霍天擎低声问道。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睁开眼睛,手拼命地拍打着床榻,“喂,丫头、丫头!”

钢琴声戛然而止。

“霍老夫人,什么事?”郁暖心转过头,美眸泛起疑惑。

“你这个丫头到底弹的什么呀?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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