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这个纠结的问题,弗雷德沿着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埋头赶路。由于诺德村的位置偏僻,路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经过别的村子时,才能见到些许人烟。
等到快接近傍晚的时候,弗雷德才看见一片规模稍大的居民建筑出现在眼前,耳旁只听吉特老爹介绍道:“那就是瓦特镇。”
瓦特镇尽管只是王国西北的一座小镇,但在这周边,已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城镇了。里面住着一千多户居民,总人数超过六千。诺德村的村民就经常将捕获的动物皮毛拿到瓦特镇皮货商那里去卖,然后再用来换取各种生活物品。
到了小镇入口,只见一排排简陋的木桩歪歪斜斜的摆在道路两旁,作为象征性的城墙,一个身穿破烂皮甲的士兵拿着皮鞭叉手站在“城门”口,另外两个手下在那大声叫骂,其中一位满脸横肉说道:“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敢耽误我们长官的晚饭时间,小心挨鞭子!”
“什么,一个铜板都没有!快滚,快滚!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们这群泥腿子,活该一辈子受穷!”另一位略显高瘦的士兵猛地重重踢了一脚,将一位面色落魄的中年男人踹倒在地,边踹还边骂骂咧咧。
中年男人紧紧蜷缩着身子,虽然袖子里的拳头早已捏的发紫,却仍然咬牙不发一声,对于他这种无权无势的人来说,养家糊口比一切都重要。
“你怎么能打人!”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一位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拦道。
“哟呵,年轻人,挺有胆嘛!”踢人的高瘦士兵发现竟然有人敢于挑战自己的权威,不由戏谑道:“他是你什么人?”
“我和他不认识,只是看不惯而已。”年轻人喏喏说道,他刚才也只是出于一时义愤才喊了一声,这时发现那两个士兵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不由暗暗叫苦,语气上也弱了下去。
“最烦你们这种没胆的孬种,说话跟放屁一样,呸!”高瘦士兵突然一口唾沫就向年轻人吐去,然后指着对方脸上的唾沫,和另外一名满脸横肉的士兵对视一眼,两人张狂大笑起来。
年轻人脸皮涨的通红,双目中满是不甘与屈辱,他攥起拳头,正要上前和他们拼命,身子却被从地上爬起来的中年男人死死拉住,不让他有丝毫动弹。看到这一幕,两个士兵再次咧着嘴大笑起来,就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周围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两个狂妄者的笑声在场中回荡!
“啪!”一道鞭声传来,却是那个长官模样的士兵看到进城的人群有增无减,不禁发起怒来。
听到鞭声,人群猛地一惊,笑声更是戛然而止。
穿破烂皮甲的士兵在空中挥舞着鞭子,朝那两个手下怒骂:“你们这两个愚蠢的家伙,还敢在这里耽搁时间,赶快把钱收好,否者我活剥了你们。”今天是长官请客,自己可千万不能迟到,他在心里掐着时间想道。
“是,是!”刚刚还一脸狂妄的两人被皮甲士兵骂的狗血淋头,反而一脸媚笑,连连称是,为众人上演了一出变脸的绝活。
“滚你们两个,今天算你们运气好,嘿嘿!”被皮甲士兵教训的有些悻悻然,两士兵连忙将年轻人和中年男人赶出人群,却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阴狠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双目发出渗人的光,仿佛两条豺狼。如果不是这两个泥腿子,自己怎么会被长官责骂,还差点耽搁了长官的大事!
人群中有熟悉小镇情形的人连连叹息,看向年轻人和中年男人的目光都带着怜悯,只怕接下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两个狗腿子肯定会狠狠报复,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幸好他们没再动手,否则就算吉特老爹你阻止,我也要狠狠教训这两个人渣!”弗雷德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那两个再次神气活现的士兵,冲着身后的吉特老爹不快的说道。
“唉!”吉特老爹苦笑不已,刚才如果不是自己拼命拦着,弗雷德可能早就冲了过去。
在民间的形象传说中,魔法师总是白发苍苍,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而弗雷德却年纪轻轻,并且从未在众人面前使用过魔法,所以吉特老爹总是下意识忽略掉弗雷德自称的魔法师身份。况且,作为一个普通人,吉特老爹一直以来奉行的就是息事宁人的处世原则,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这就是升斗小民的生存法则。
……
“两个铜币!”满脸横肉士兵眯着眼睛冷漠道,语气更加不堪,仿佛要在这些无辜的平民身上找回刚才受过的气。
随着人们一个个交钱进去,总算轮到了排队等候的弗雷德。
“三个铜币!”满脸横肉士兵看到弗雷德竟敢眼神不善的瞪着自己,这顿时令他想起了前面那个惹自己挨骂的年轻人,不由怒从中来,随口刁难道。
“二位老爷,是不是弄错了?不是每人一个铜币吗?我们只有两个人呐!”吉特老爹听到要交三个铜币,顿时急了。
“我怎么会弄错呢?他身上的包裹太大,得算两人份的。”横肉士兵看见吉特老爹着急的模样,更是哈哈大笑,指着弗雷德随手胡诌出一个借口。
“这位老爷,我……”尽管知道他们是故意刁难,吉特老爹还是不愿放弃,试图再求求情解释解释。
“老爹,不要再说了,说了也没用。”看见吉特老爹低三下四的向那两个士兵求情,弗雷德不禁咬牙切齿,刚刚尚未平息的怒火再次升腾了上来。这两个渣滓是在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
“老头,本来我都可怜你一大把年纪,准备只收两个铜币了,可是……”横肉士兵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然后怪声怪气冲着弗雷德一语双关道:“你这个孙子好不懂事!”
旁边的高瘦士兵也跟着帮腔道:“是啊,你这个孙……”
“啊!”他话未说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弗雷德默念咒语,暗中释放旋风术,随手将那个满脸横肉的士兵卷到了天上。
旋风术只是一种风系初级咒语,已经是初级上阶风系魔法师的弗雷德自然熟练的很。
弗雷德见他们越说越过分,本来就想狠狠教训他们,这时候自然不会客气。
“这,是你做的?”高瘦士兵看着同伴在天上惨叫,犹自不敢相信问道,只是身体却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高瘦士兵神色惊恐的往后退去。
“哼!”弗雷德冷哼一声,向前走去,他打算用行动同这种人解释。
“放肆,还敢对尊贵的魔法师大人不敬!”皮甲士兵却突然急得跳起来,直接拿起鞭子就往手下劈头盖脸抽去,一边抽还不停骂道。
本来他正在旁边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哪里想到情况突然就发生了逆转,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魔法师!想到这两个愚蠢的家伙居然为自己招惹来了如此大的麻烦,下手不由更加用力了,直打的高手士兵疼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一边挥着鞭子,皮甲士兵一边对着弗雷德迎着笑脸鞠躬道:“尊敬的魔法师大人,都是小的管教不严,让这两个愚蠢的家伙冒犯了您,我这就叫他们向您赔罪,要打要杀随您便!”
弗雷德继续沉默,皮甲士兵心中忐忑不安,看见对方没有表示,赶紧朝地上打滚的高瘦士兵走去。
皮甲士兵冷漠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高瘦士兵,让他站起来道歉。他已经打定注意,如果能平息这位魔法师的怒火,就算是杀了这两个手下也不在乎,反正是他们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可不想被这两个愚蠢的家伙牵连。
被抽的满脸血痕的高瘦士兵蹒跚的爬了起来,心里想着如何开口。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哀求能打动对方,否则光想想后果就令人不寒而栗。
弗雷德也满是感叹与庆幸,既感叹这位皮甲士兵的心狠手辣、前倨后恭,又庆幸自己今天的遭遇。如果自己不是一位魔法师,而只是一位普通人,想必刚才那个年轻人的结局才是最普遍的。
弗雷德指着高瘦士兵道:“你不仅应该向我和老爹道歉,更应该先向那两个人道歉!”弗雷德指了指人群外围,正是刚才被打的年轻人和中年男人。
高瘦士兵现在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要这位魔法师能接受自己的道歉,让他做什么都心甘,于是急忙向那两人走去。
“对于刚才的行为,我表示深深的歉意!”高瘦士兵冲着两人鞠躬道,然后又分别向两人各鞠一躬,中年男人对此则面无表情,倒是年轻人在他鞠躬的时候狠狠吐了口唾沫,最后愤愤的“哼”了一声。
高瘦士兵这时才走到吉特老爹面前道歉,吉特老爹对此已经无力感慨了,刚才的变故让他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等到士兵绕了一圈走到弗雷德面前道完歉,弗雷德指着后面的人群冲皮甲士兵道:“让他们过去吧!”皮甲士兵自然连连称是,随同高瘦士兵一起把木桩搬开,并维持着秩序,却哪里还敢再嚣张。
人流消散后,弗雷德叫上回过神来的吉特老爹,转身离开,已经耽搁这么久了,自己还得和吉特老爹找好住的地方。
“魔法师大人,我……”看见弗雷德冷冷的望着自己,皮甲士兵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本来还打算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居住以便于结交的想法顿时不翼而飞。
要说这三人中,弗雷德最反感的就是这位一直在旁边束手旁观的皮甲士兵了,如果没有他的示意,另两个士兵怎么敢如此嚣张跋扈,而他后面的表现更是冷血,令人不齿。
……
望着弗雷德一行消失在黑暗中,皮甲士兵两人都长出了口气。
“长官,格斯怎么办?”高瘦士兵指了指躺在地上满两横肉的同伴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就属他最“幸运”了,早早的昏过去了。
“还用我来吩咐吗?”
看着长官脸色阴沉,高瘦士兵赶紧扶起格斯跟在他身后,只留下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