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眼下我们要怎么办?”
待人都走完后,一直闷不吭声的小金才上前问道,眉宇间有淡淡的担忧之色。
“什么怎么办?!”
阮青芜讶异的看着他,这刚送走一尊大佛和两个瘟神,事情不都解了么?铺子里的硕鼠也被打发了,自然是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说到这,她想起此人是被周世才雇来的,眼下那人被自己赶走,想来他心里也不安定。便浅笑着又问:“可是你有什么为难之处?”
周世才走是在计划之中的,但是这个伙计却不能离开,至少现在不能。眼下铺子里的货物未曾清点,而且从布料到成衣的过程也需要了解清楚。何处采买的布料,又是何处的裁缝制衣等等不一而述。
虽说自己可以慢慢摸索,但若有人能从旁协助一二岂不是事半功倍,铺子也可以正常运转,不会耽误生意。
小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处,只是想问问东家的打算。”
周掌柜都已经被赶走了,自己还能呆在这里做工么?他心里实在没底。
这个东家说话倒是和和气气的,人也没架子,应当不难相处。可之前面对周掌柜和那个女子却是半点情面也没留,可见是个极有主张的。
在一旁听了那么长时间,也知道她赶走周掌柜的原因。这样一来,自己在铺子里可就尴尬了。
阮青芜知道他心中不安,看着他问道:“你是担心我赶你走么?”
小金眼神微闪,局促的扯了扯袖口:“您是东家,这些事自然是您说了算。小的就是个伙计,只想稳稳当当的找份活计养活一家老小…”
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他不奢望东家能够相信自己,只盼能把应得的那份工钱领到就谢天谢地了。
阮青芜点点头:“你放心,你的工钱必定一文也不会少你的。不仅这个月不会少,下个月、下下个月也不会少!”
小金一怔,生怕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看阮青芜,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身后站着的阿朱。
“啐,真是个傻子!”
阿朱见他呆呆怔怔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
姑娘都发话了还傻站着,方才还机灵活络,这会儿倒成了只呆头鹅。
小金被她一瞪,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如梦初醒般迭声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东家说不仅是这个月,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那就是说自己还可以在这里做工,东家不会解雇他了!这,这实在是太好了!
“噗嗤!”
见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阿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位姐姐您别笑话我。”小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微红着脸开口:“不瞒东家说,从您让王掌柜离开我就一直挺担心的。我家里条件不太好,全指着我挣钱养活呢,如果没有这份儿工我还真不知道这个年要怎么过!”
阮青芜笑了笑:“周掌柜若不是贪心不足,我也不会将他怎么样,怪只怪他自己胃口太大!”
说到这,她神色一正:“我不是小气之人,也不会亏待了自己人!但若是谁当我好欺瞒,做那等偷奸耍滑之事我却也绝不会手软!”
小金心头一凛,感激之余也暗暗警醒,心里也越发不敢轻视。
这个东家别看年纪不大,这手腕却不低。行事说话完全不似闺阁女子,倒像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把周掌柜给打发了!
阮青芜见他眼中有了敬畏之色,方暗自点了点头。常言响鼓不用重锤,看来他也是个聪明人,只希望他的聪明不要用错地方。
言语敲打之后,便安排几人着手清点铺中事物。这个铺子小,存的成衣与布料都不是太多,不过半个时辰就一一清点完毕。
“姑娘,铺中成衣一共是八十二件。”
阿朱拿着一张纸看了看,报着各类衣物的数据。
“其中绸缎冬衣二十八件,细布棉衣三十件,罗裙十三条,另有之前未曾卖出的单衣十余件。”
阮青芜接过阿朱递过的纸张,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些字,只大体看得出个模样。
“东家,我这边也清点好了。”
小金也放了一张纸在她面前:“后边库里还有锦缎十五匹,细布二十七匹,上季余下的绢九匹,还有别的布料若干。”
阮青芜见他字迹工整,统计得也清晰明了。布料分门别类不说,那些零散布料竟然明确到了几尺几寸。
“你念过书?”
她抬头看着他,心中颇为惊讶。
小金腼腆的笑了笑,脸庞微红:“小时候跟着私塾先生念过一些,后来家里没钱交束修也就没念了,不过也就识得些字罢了。”
“这已然很了不起了!”阮青芜含笑打量了他一眼,“既然识字,想必帐上的事情也多少会一些吧?!”
看他整理的东西条理清晰,反倒不像一个打杂的伙计。
“也只是略略知晓一些!”
阮青芜听了,将阿朱整理的那份也一并递给他:“那正好!这一份你也拿去规整一下,统计到一起再给我!明儿个冬至不用开门做生意,但从后日开始,每日的帐目流水你得记得清楚明白,我会每日过来瞧!”
本来还想着周世财被赶走这铺子里的帐目少不得自己亲自接手,不过小金既然识字,那就交给他好了。正好铺子里的事务他也熟悉,倒也不费什么事!
小金心头一喜,他们这些做小伙计的平日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帐目。在铺子里打杂跑腿除了赚点工钱,为的也就是能多学些个经验。若是运气好能跟个好的师傅学上几年,慢慢就可以做掌柜或者管事。
东家这是要提拔他啊!
他喜滋滋的接过那两张纸,突然想到一事,面上喜色又变成了愁苦。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道:“东家,小的倒认为铺子不着急做生意,要不歇业整顿些时日再开门?!”
“为何?!”
阮青芜眉头微挑,不解的看着他。